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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贏心 左霧霧轉過頭,望著鐵燹呆掉了。她以前就覺得他有一種別人所沒有的氣質,是沈穩狂猛以外的某樣特質,現在她終於明瞭那是什麼。 他,鐵燹,深沈神勇高貴的皇子,正欣賞著自己的王城,強悍的氣勢與優雅的氣質混在一起,讓她無法忽視的同時,只能緊緊地盯著他,追隨著他。 「皇子?」 鐵燹揚起馬鞭,「我們走吧!向冕城出發!」他大喊著,傲然的神情儼然君臨天下。 他要找回屬於自己的領地,他終於要找回了。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種不愉快並非是因為他可能要離開自己,而且覺得,他好像在欺騙著自己,卻始終不肯承認。 他們策馬奔向冕城,還沒到達,就聽到前面一陣陣整齊有序的馬蹄聲,左霧霧還來不及開口問,上百匹馬突然出現在眼前,並在他們前面整齊地排列在路的兩側。 左霧霧傻了眼,他們是不是被包圍了?還是怎地? 「恭迎皇子回來!」聲勢浩蕩,一波波地在山間迴響。 鐵燹卻冷著臉,「好久沒見啊!都爾將軍,想不到我們還會再見面。」他大笑三聲,卻冷冽如寒風,沒有絲毫的笑意。 幾乎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但,只是幾乎。都爾處變不驚地道:「都爾恭迎皇子回來,請跟我們走。」說完,他率先策馬在前頭領路。 鐵燹冷冷地一哼,沒有再說什麼。 一個時辰左右,他們進入了冕城,入夜的冕城非常安靜,似乎沒人知道他們的陛下已經死掉,當然也不會知道即將統治他們的二皇子正又一次踏入這片土地。 不一會,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王宮。王宮裡也跟外面一樣安靜,只有在過了午陵殿後才有些人氣,是除了太監宮女之外的人氣。 「皇子還記得這裡吧?」都爾說,指了指頂頭的區額。「皇子依舊住這裡吧!我已派人整理好了。」 左霧霧抬頭一望——「清陽殿」,看樣子,這裡應該是鐵燹以前所住的地方。 「謝了,但我想住「頤陽殿」。」鐵燹沒什麼表情地拒絕都爾的好意。 都爾想了一會,「雖然那裡是你母親曾經住的地方,但那畢竟是後宮嬪妃的住處,你在那裡不太好吧?」 「不然「熙和殿」如何?」鐵燹哼了一聲。 都爾的臉色微變勺「那是皇上所住的地方,更不妥了吧?」他無奈地歎口氣, 「好吧!皇子想住哪就住哪吧!「頤陽殿」往這邊走,你應該還記得吧?」 鐵燹譏諷地一笑,「我忘得了嗎?如此「好」的地方啊!」 都爾苦笑,「皇子,我只是個臣子罷了,何必為難我呢?」 「沒事就退吧!我自己曉得怎麼走。」鐵燹當他在放屁。 「只是「她」還在「水明殿」。」都爾猶豫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據實稟告,然後才退去。 左霧霧能感覺到鐵燹在聽完都爾所說後,僵硬了下,這一剎那,她已經猜到某些事了。 「是那位郡主嗎?」左霧霧輕聲問,他們已經下了馬,而她正吃力地要跟在一步抵她兩大步的鐵燹身邊。 鐵燹側過頭,「你知道得挺多的。」言下之意是,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她叫什麼名字?」左霧霧卻視他的厭煩於無物,繼續問她所想。 「閉嘴!」鐵燹陰沈地一喝。故地重遊,他有太多滋味要去感受,他也快要到他母親的寢宮裡,她就非得說一些會打擾他緬懷興致的話嗎? 左霧霧悶悶地閉了嘴,心裡卻不甘不願。 「是二皇子嗎?你終於回來了!」輕柔細軟的聲音,如來自幻外僊境的仙女般,怎麼聽都似乎不存在人間。 鐵燹的臉色卻在瞬間變得深沈,左霧霧也不知道自己的神經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敏銳,她明明白白地看到鐵燹眼中的痛苦與悲傷,憂愁與憐憫,驚悚與仇恨,種種種種都清晰地交織在他的眸子裡,無從掩藏。 而左霧霧明瞭,她最想認識的人就在眼前。 黑暗處,有一抹身影正婷婷地走出來,細細的柳腰輕擺著,如風中的柳枝;逐漸暴露在月光下的那張臉,柔美婉轉,那精緻的五宮美得讓人以為眼前人是一位下凡的仙女,她的美,已不能用人間的任何言語來形容。 是誰說過的?說她和這位郡主相像?太可笑了,左霧霧淒淒地笑,她如何能和仙女比美?鐵燹又怎會不愛上一位仙女?她有機會嗎?怕是已經輸了卻不自知吧! 「是你,水蓮。」鐵燹的聲音怪異得很,好像喉嚨被梗著什麼似的,啞啞的。 水蓮輕盈一福身,「歡迎你回來,你比我要預料的晚太多了。」 「是嗎?我不以為你會想我。」鐵燹撇開臉,不願看她。 「我想你,一直都想。」水蓮柔聲說,哀怨的表情似乎在說,她被鐵燹的冷漠傷害了。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畢竟你一直在利用你的美麗誘惑每一個人。」鐵燹冷靜地注視著她,語氣淡然陌生。 水蓮輕歎一聲,淒美得似乎連風都要為她而心折了。「但我從來沒有誘惑到你。」她的眼眸轉了轉,波光誘人,像是明月不小心掉進她的眸子裡般,朦朧卻又散發著光亮。 「這位是誰?」水蓮對左霧霧笑了笑,柔美得快要滴出水來。 左霧霧也對她笑笑。 鐵燹卻有意無意地擋到左霧霧的身前,「她是我的婢女,在中原一直都是她在服侍我,習慣了,所以就把她帶回來。」 婢女?她只是婢女嗎?她的最終身份? 心像被人用針刺了一下,很尖銳的疼痛,讓人無法承受。左霧霧拚命地吸氣,不讓凝在眼眶的淚珠滑落。 她決定竭力漠視心中的怨懟與流血的傷口,總會好的,她流著血的心堅信。 「你要去「頤陽殿」,是嗎?」水蓮溫柔似水地說。 鐵燹微微頷首。 「那我不打擾你了,明天見。」說完,水蓮像剛才突然出現那樣,風一般地又突然逸進黑夜的暗處去。 鐵燹定定地望著她消失的地方一會,才又繼續前進的步伐。 「幹嘛一副臭臉?」鐵燹問道,此刻他們已經吃過飯,梳洗完畢,正坐在太師椅上休息。 「我沒有。」她不想笑也不可以嗎? 「是你自己要跟來,來了又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我可不想一直對著你的臭臉說話。」穿回昔日的王族服裝,卻沒有預期中的舒適,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太久沒穿的關係嗎? 「你對著那位水蓮郡主說話就可以了,管我幹嘛?」左霧霧低聲道,語氣酸溜溜的,其實她很想大聲反駁他的,只是這地方好大,說句話好像也會有回音似的,讓她不敢太大聲。 「你剛才喝了醋嗎?」鐵燹揶揄道,斜眼睇她。 左霧霧知道他在取笑自己,無奈她一直不是伶牙俐齒的人,偶爾的伶俐也是在他的刺激下激發出來的,總之,她沒這個本領。 「我要去睡了。」管他跟那個郡主怎麼樣,誰理他! 「你這是害羞、氣憤、不甘心、嫉妒?還是都有一點?」似乎這樣子最舒服,就像他們還在村裡時,他為著各種瑣事藉故揶掄她,然後看她臉紅氣惱的可愛樣子。 跟她在一起,心態就是不由自主地單純起來,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會發生,安穩簡單的生活便是一切。 他怎麼可以這樣?!她最單純的心都被他傷害了,完整的心已經被他切開了,他還要說這種話?嘲弄她真能讓他如此開心嗎? 眼淚又模糊了雙眼,她梗著聲喊道:「我才不嫉妒呢!留著讓你那位郡主嫉妒好了,讓她再嫉妒氣憤地插你一劍。」 隱藏在眼眸中的笑意,在聽完她的話之後轉成狠戾,他猛地一掌擊在茶几上,杯子和茶壺在他過大的力氣下,被震成了碎片。 「你說什麼?」鐵燹大聲一喝,站起來,慢慢定向她。 左霧霧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了什麼!天哪!她怎麼會氣昏頭了呢?她明明知道水蓮曾經想殺害鐵燹,她居然還說這種話? 她驚懼地看著鐵燹一步一步靠近,他神情肅殺,雙眸凌厲,還不時閃出仇恨的瘋狂之光,他強悍高大的身軀,如最濃黑沉重的黑雲般,要將她的天空籠罩成一片漆黑,他的氣勢兇猛,無形中壓得左霧霧喘不過氣。 左霧霧尖叫一聲,軟倒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 鐵燹來到她身邊,就當左霧霧和他自己都以為他會一手將她拎起來,把她丟出去或一掌劈死的時候,他的雙手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眸子裡的憤怒與瘋狂,都在接觸她的剎那煙消雲散。此刻,他還能說她在他心中沒有份量嗎?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情,他騙得了別人,卻再也無法自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