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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唐瑄    


  「唔嗯……  」

  順著喃吟聲,TC看見艷翻轉身軀,她彷彿會冷似的縮起雙膝,側臥而眠。

  隨手幫她將毛毯拉過香肩,找到他要的衣褲輕輕抖出來,抖衣的動作猝然一頓。

  迅速抓下衣服,TC退坐床緣,靜靜打量睡顏又香又甜的艷。

  她剛才對他開槍的那隻小手,不小心碰到他手掌,五根手頭指立刻滑入他指間,與他十指交扣,膩得很緊。她的舉動熟稔而自然,不認輸的雙唇在兩掌交抵時漾出一朵笑靨,眉目之間浮動一抹小女生撒嬌樣的嬌美清甜。

  好像她曾與某人這麼清純的十指交扣,甜蜜無邪地相擁而眠。

  他和女人在床上從不浪費時間,牽小手就是浪費時間的行為。TC從未經歷青春期,不能理解少女少男無一污染的純情世界,他將手掌抽回,訝異聽見熟睡的女生發出一聲抗議咕噥。

  矯捷套上冷藍毛衣與灰黑長褲,莞爾一笑將袖管捲到肘彎,打算到大貓屋裡暫眠。離去前,TC滿眼若有所思,瞥了瞥艷泥沙滿面的睡臉,從毯下抓出她的指尖握了握,黑沉的眼眸望向窗戶。

  屋外的雪勢時大時小,偶爾飄成了零星,陰厲的海風從屋縫不斷鑽進來。

  這間屋子的暖氣壞了很久,他忙得沒時間修理。小時候冷慣了的他被磨得很耐寒,晚上看她衣著單薄以為她也不怕冷,原來是不自量力,凡事習慣了逞強。

  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照顧,若有病恙也怨不了人。TC打開門,寂聲走出。

  不久,門又打開,長腿走路敏捷無聲,悄俏邁入,將折成豆乾狀的毛毯抖開,

  鋪蓋在瑟瑟蜷縮的嬌軀之上。在床畔落座下來,沾了雪花的睫毛冷冷半斂,點起一根煙,上身向前微傾,從靠床的方正鋼桌抽出一張紙。

  乳白色的煙霧淡而迷濛,從性感冷毅的嘴角傭懶吐出。

  刷刷刷!三兩下寫好字,夾煙的大掌向身後探去,將今晚表現可圈可點的纖手從毯下抓出來,握入掌心。冷涼的指尖已萌暖意,像個小懷爐。

  將纖掌放回毯下,按住蠕動的睡人兒不讓她翻身,莫名不想給她背向他的機會。粗糙的掌心平貼在甜美睡容上,由上而下,動作輕又緩地刷下來,傷人無數的狠掌扼在纖白頸項間,丈量許久,終於撤離。

  「期待你未來的表現了。」冷笑起身,將勉強過關的成績表放在桌上。

  夾下嘴邊的煙,開門而出,一陣寒風厲雪猛然灌進來!

  房門安靜帶上,小木屋沒點燈,屋內人冷不防墜入一室黑寂中。

  以為終將隨波逐流一輩子,十七歲這年冬末,艷意外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

  第四章

  南非 德爾班

  他走上峭壁,居高臨下眺望海面上帆影點點,俊挺身軀被偏西的日頭曳長。

  幽碧的海、灰沉的天,世界在腳下波濤洶湧,他冷眼睥睨,只是靜靜看著。

  危崖下方,白色沙灘以山崖為中心點,左右延展了數里長,一望無際。

  剛從槍林彈雨殺出安全血路來,一票男人渾身浴血又帶泥,不耐煩接駁的運輸機來得慢,紛紛脫下迷彩服與發臭長靴,又是吼叫又是狂跳,爭先恐後著向前面的大西洋衝去。

  崖上的男子登高望遠,看見遠方一道厲雷將南非的天空一劈為二。

  崖下此刻,驚濤裂岸。

  最後一個男學員踢開長褲,準備衝向大海懷抱時,無意間瞄見崖上的不速之客,他鄉遇故知般興奮招手:「喲喝!TC教頭,你遲到了,我們任務圓滿達成了!」

  其它男娃娃在海中半浮沉,競相以身體瘋狂衝浪兼洗澡,聞聲抬起頭來,望見上方不苟言笑的沉靜男子,相偕著起哄:「別縮在那裡當烏龜啊!垂降下來擁抱巨浪吧!GO!GO!GO!我們掩護您!長官,GO!」

  TC以沉靜的目光謝絕他們歹毒的好意,比了一個手勢要他們盡興玩。

  長腿一旋,朝崖下那片大草原走去,嚴峻的冷唇微泛一笑。

  剛將被反叛軍擄去當談判籌碼的大使夫婦贖回,安然送回大使館,結束莫桑比克一場廝殺激烈的任務歸返,他特意繞路過來,檢視娃娃兵首次實彈殺敵的成果,

  順便一塊搭機返國。

  甩開沿臂而下的血水,TC步履從容,走進波斯菊遍生的非洲大草原。

  他的舉止敏捷無聲,偶爾低頭擦拭從額上湧落的點點血珠,為了特殊任務穿上的黑色勁裝,使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在一片綠意與迷彩裝中,益加剛健醒目。

  有別於男娃娃的粗野好動,傭兵學校的女娃娃兵三五成群坐在花叢中,嬌懶偷取浮生半日閒。一見到不負責這件任務的教官突然在南非現身,寧靜的草原起了陣陣騷動,女娃娃不是立即彈坐起身,便是徒勞拉整縐成酸菜樣的迷彩服,期望讓迷人又英俊的教頭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現場唯一不動如山是隨隊的女軍醫,她穩蹺二郎腿,在一旁抽煙,饒富興味欣賞著娃娃們各展神通,為傭兵學校數一數二的搶手教官集體發情中。

  「TC啊,你臂上的傷口比俊臉上的小抓痕嚴重,要縫……  」女軍醫瞇眸「望診」。「九針。站那兒別動,你要感謝你母親,因為她生了一張英俊的臉皮給你,所以呢,大姐不介意過去為你服務。」放下咖啡杯,中年女軍醫一臉調侃,急救箱懶洋洋一抓就要起身幫酷弟處理傷口。

  TC揮手謝絕老大姐的美意,不動聲色,迅速掃瞄草原上的女娃娃兵一遍——

  「大貓呢?」

  「報告教官!大貓教官在四點鐘方向的小山坡。我帶您過去!」

  「不用了,你休息,我找得到路。」說完,TC越過難掩失望的女娃娃,朝不

  遠處的小山丘舉步而去,同時聽見身後此起彼落的「竊竊私語」——

  「黛西,你還不死心啊,TC是出了名的不跟手下胡搞.」

  「搞得上他,我們早弄上床了,還輪得到你嗎?大姐,對不對?」

  「對對。」女軍醫浪蕩不羈地叼著煙,執起咖啡壺,發噱附議:「弄得到手,大姐早弄到我們小弟,輪不到你們小毛頭爭風吃醋。大姐說的對不對呀?TC。」

  轉步走上斜坡的焦點人物沒回頭,微微笑著,對無視於他存在的老大姐略舉了一下食指,聊示敬意與附和。

  「喲,從莫桑比克『運貨』回來啦!」在樹下打盹,大貓一臉懶洋洋,打大老遠便瞧見黑色的身影行來。「我聽說咱們那對眼睛長在屁眼上的大使夫婦,一看見你出現,當場痛哭流涕。是第一次當上人質太感動嗎?」

  「是因為這對蠢貨把我誤認為綁匪,太驚嚇。」TC冷笑。

  呵欠打到一半,大貓的嘴巴和蛇樣的眸同時張大:「你是說?」

  「他們認不出我臂上的隊徽。」TC在大貓身旁落座,兩人並肩據守草原的制高點,偶爾極目眺望,密切留意週遭的風吹草動。

  大貓聞言,轉頭狠瞪TC臂上那枚色彩鮮艷、代表國家最精銳部隊的徽章,捧腹爆笑:「老天,你一定很想痛宰這對廢物!你沒宰了他們吧?告訴我你沒有,快!」

  TC不悅冷哼:「差一點。那女的不知如何阻止自己別尖叫,我只好開槍。」

  大貓猛然搗住笑到抽筋的嘴巴,雙肩狂顫,聲音也出現顫意:「然、然後?」

  「兩個都昏了。」TC語帶嫌惡。

  放聲狂笑數秒之後,猛然想起有人在小憩,大貓抑聲低笑:「爛任務,還好不是落在我頭上。我情願帶領活潑天真的娃娃兵衝鋒陷陣,也不要跟蠢豬共處一室。」

  「這次行動如何?沒傷亡吧?」TC再次搜尋散落草原各處的女娃娃一遍。

  「差點就有了。」大貓的下巴朝樹後的山坡點去,心有餘悸。「後面那位小姐踩到地雷,騙我們她鞋帶掉了,要我們先走。不用瞄我,我發誓她當時表情鎮定得不像十八歲女生該有的酷德性。」雙腿懶懶交盤,大貓扳起手指懶懶數道:「她沒有流汗,沒有嚇到腿軟,漂亮得要命的小臉沒有發白,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踩到地雷的人,沒有任何異狀,隊上最神經質的大姐都沒察覺她不對勁。當時情況實在他媽的緊急!赤軍接獲線報傾巢而出,白瑞的娃娃兵應變能力又爛,自亂陣腳,哪邊不好鑽,統統往雷區鑽!死白瑞的死娃娃兵,下次再和他的人馬聯合出任務,你拿火箭炮把我的豬腦袋轟爛做堆肥好了!」

  「真是高潮迭起的一役啊。」TC背靠樹幹,眼神向肩後瞟了去,在一片花海裡隱隱瞧見一個縮身而眠的女孩。「那位小姐受傷了?」

  「一點皮肉傷,不礙事。她騙走我們,自己留下來『清除障礙』,還好大姐中途發覺不對勁,回頭找她,那娃兒還以為大姐是赤軍,差點引爆地雷。她在那裡等著和變態赤軍玉石俱焚,你相信嗎?」大貓又笑歎又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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