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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桑雅    


  何曉生瞇起眼睛,注視著摔落於地的衣服,臉上的神情逐漸地由詫異轉為一種可笑又可氣的玩味表情。

  這是侮辱,或是挑戰?!丁易汝憤而罵道:「你的可恨我記下了!休想我會穿上這件衣服去赴你的鬼宴會!何曉生,你最好明白,我們兩人除了夫妻這層名義上的關係之外毫無瓜葛,你別以為你有權指揮我!」

  他的小妻子可不好惹哦!何曉生興味盎然地看她。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頂撞他,她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而且何曉生相信往後的日子絕對是精彩可期!

  細瞧她的清麗容顏,何曉生突然發現生氣時的丁易汝非常迷人,那是介於一種成熟女人和稚氣女孩之間的特殊之美。

  他優雅非凡的俊容上有那麼一瞬間的柔情停留,然而稍縱即逝,已經讓怒火燃燒得快要失去控制的丁易汝自然是不會發現的。

  「對不起!」他誠懇地道。

  丁易汝怔愣了一下,這句話似乎不該是獨斷霸道的他會說的。

  「是我的『下屬』不小心選購了這件禮服。」何曉生簡單地帶過,他不想多解釋什麼,不過這惡作劇的始作湧者一定是他親愛的ど弟何曉滌,他不會忘記教訓他的!

  必要時他會拿出大哥的權威將他趕到非洲去接掌何氏的分公司,何曉滌一向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非常清楚。

  丁易汝欲言又止,白瓷似的面頰迅速染上一抹紅暈。對於自己錯怪了他,她不知如何是好。

  看出她的困窘,何曉生於心不忍,於是他打破沉默地說道:「我不是暴君,不會操縱你的一切行為。」

  「喔!」易汝仍是無語,在心中暗罵自己剛剛怎麼像隻母老虎似的亂吼人呢!這下再多的懊悔也無用了。

  面對她的不安,他忍不住伸手碰觸她的左臉頰。雖然已完全消腫了,但是他卻無法原諒自己衝動的行為。

  寒著一張俊美無瑕的臉孔,他冷冷地撇下她逕自走上樓。

  丁易汝訝異地瞪視著他的背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撫摸她的臉,然後不說一句話,像是跟誰生氣似的轉身就走?

  她的臉頰上仍留著他掌上的餘溫,那厚實的大手掌,溫柔的撫觸……她突然覺得自己無法思考了。

  ☆ ☆ ☆ ☆ ☆ ☆ ☆ ☆ ☆ ☆ ☆ ☆ ☆ ☆

  似乎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在前往晚宴的路途上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半小時的車程中,包圍在何曉生和丁易汝之間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們是剛剛結婚六天的准新人,可是這副景況任誰見了都會以為他們即將勞燕分飛。也許兩人還可能大打出手、拚個你死我活呢!

  這種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繃狀況原本是挺好玩的,可是此時的丁易汝卻笑不出來。

  她對他毫不在意,但奇怪的是她實在非常討厭他們此刻的狀況。

  他們一進入會場,一名高大的男子立即走過來伸手與他們打招呼。

  「想必這位就是閣下剛新婚不久的夫人?」

  何曉生平日冷絕寡情的線條緩和了許多,廢話也不多說地先打了這小子一拳。

  「哎喲!你當我是練拳用的沙包啊!」高大男於可憐地抱怨之後,笑嘻嘻地對著丁易汝熱情說道:「你好,我叫常續風,是你丈夫大學時代的死忠兼換帖。」

  他頓了一下,心有不甘似的又道:「也是他的出氣包,這傢伙無情無義,一點溫度都沒有,我懷疑他和冬眠的動物是同一個祖宗。」

  易汝笑了,覺得這人蠻有趣的,尤其是他性格的臉上竟然有著孩子氣的調調。

  「嫁給這傢伙是你的不幸,因為他的初戀雖然是在十六歲,但是那完全稱不上是戀愛,他是女人的絕緣體,不過他接觸過的女人倒是多如過江之鯽,算都算不完。」

  鐵青著臉的何曉生把不耐明顯地表現出來,他扯住常續風的肩膀,直接用行動表示他的不滿,把這個像火雞似的傢伙拉開,否則他那張比女人還聒噪的嘴巴不知又要迸出什麼鬼話。

  丁易汝只好一個人坐在會場的一角。這是一場美商式的晚宴,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與女伴一同前來的。

  她靜靜地獨坐一旁,忍不住細細打量起遠在另一處的何曉生。此時此刻的他正揚眉朗笑,那炫人的神采出色極了。她的心底泛起一陣陣漣漪,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對這樣一個她印象中應該是冷漠寡情的男子,她突然想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丁易汝就這樣支著下頷,呆呆凝望著何曉生,直到一聲叫喚才喚醒了沉思中的她。

  「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眼前是一位文質彬彬的男人。

  基於禮貌,丁易汝輕輕點頭,讓他挽著她的手舞進中央的舞池。雖然第一支舞應該是和她丈夫共舞才是,但她的丈夫既然無動於衷,那麼她接受其他男子的邀舞應無不妥。

  剛跳完一支舞,另一位金褐色頭髮的男子便積極地接過易汝的手,原本想婉拒的丁易汝因為不想使人難堪,所以只好繼續跳第二支舞曲。

  一曲舞畢,丁易汝走回她的位子,才稍稍歇息一會兒,便有兩隻手臂同時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看,是方才與她共舞的兩位男士。

  「別和我搶!」

  「YOu!」金褐色頭髮的男子顯然聽得懂中文,發怒的表情正蓄勢待發。

  畢竟這是正規的晚宴,為了不想弄擰氣氛,她又分別與兩位男士各舞一曲。

  然而第五支爵士樂曲剛響起,常續風便以極快的速度超越那兩個有點煩人的男子,他以一記兇惡的眼神嚇退所有黏人的蒼蠅。

  輕挽著丁易汝纖細的柔荑,常續風仍是嬉皮笑臉,眼裡卻多了一抹等待看好戲的興奮光彩。

  「你很不安全哦,丁易汝!」

  丁易汝眉稍微揚,想問他此話怎講。

  常續風誇張地一會兒嘖嘖出聲,一會兒又苦苦歎息,他道:「你很美,而且美得特別,你有一股能挑起男人征服慾望的氣質。我無法將你歸類為何種風情,可能就是這分揉合了各種味道的特殊氣質使得你更形絕色脫俗。」

  「你很適合寫言情小說。」她淡淡一笑,算是感謝他對她的恭維。

  「我終於知道何曉生為什麼會娶你了。」

  關於何曉生的閃電結婚一事他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今日見佳人,發現丁易汝確實是那種在不經意間便能勾人情意,教人為之傾倒的女子。

  整個晚宴之中她絕對是艷冠群芳的那一株牡丹,不!將她歸為牡丹太庸俗了,她該是深秋初綻的第一朵芙蓉。

  君不見宴會中的女子個個精心裝扮,特殊的她卻是一襲質感高雅的白襯衫和剪裁合宜的灰色西裝褲,烏黑亮麗的黑髮梳成一個髻,沒有以碧玉簪或珍珠網加以裝飾,只是如此簡簡單單地綰著發,露出飽滿光潤、既可愛又性感的漂亮額頭。蛾眉淡掃,畫著淡妝的她真是應驗了那句「不讓脂粉污顏色」的佳句。難怪不輕易動情的何曉生這次也栽在她手裡,而且可能還不是普通地陷入情海,恐怕是連何曉生自己也莫名所以的因素,但是和何曉生有十年深厚情誼的常續風只消一眼便得以窺知。

  「我們的婚姻是兒戲。」丁易汝漠然道。

  常續風只當是他們小兩口之間鬧意氣的話。他故作輕鬆、吊兒郎當地笑說:「可惜啊!如果妹妹你尚未婚配,我一……」

  「可惜你沒有任何機會!」接話的是忽然插入他們二人之間,像縷鬼魅幽魂的何曉生。

  「那可不一定。」常續風似乎不懷好意,有意引得何曉生怒目相向似的。他調皮地、不怕死地又說道:「別太過自信!美人總是不寂寞,何況你老婆美的不止是她的外貌。」言下之意即是提醒何曉生必須步步為營,小心經營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否則,不怕死的男人肯定不少。

  「是嗎?!」何曉生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

  丁易汝無法從他的臉上瞧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依然是她熟悉的、冷峻的何曉生。也許他真的是無心無情的男人吧!

  「我是不會跟你搶啦!不過別人……」

  何曉生沒聽他把狠話說完就「架」著丁易汝離開會場。

  他那股森冷氣勢引得許多人為之一震,會場內大概只有常續風肆無忌憚地狂聲大笑。

  丁易汝一路讓何曉生牢牢地鉗制住,緊握住她纖纖皓腕的手勁大得似乎要把她捏碎般。她從不知一個人的怒氣可以這樣令人害怕,當她八歲被綁架時,當她面對殺人不眨眼的綁匪時,那時候的驚嚇都及不上這次她所承受的。

  她被他毫不憐惜地摔到汽車前座,然後車子急駛而去。不一會兒,原本飛也似的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了下來,何曉生冰冷的黑眸裡有兩簇熊熊烈火,狂傲暴怒的俊容更是令丁易汝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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