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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千舞    


  等耀平為最後一個小男孩敷上燙傷膏藥,小男孩的母親抱著兒子千恩萬謝的離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等他們從貧窮骯髒的破胡同裡,回到御史府,更是已過了掌燈時分。

  ※※※

  耀平進了御史府,只見靖平一個人在大廳裡來回踱步。

  「三哥,你怎麼在那裡走來走去的?」

  「耀平,你可回來了,我吩咐府裡的人找你找了一個下午,你究竟是跑哪兒去了?」看到弟弟回來,靖平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話。

  「我在城西的胡同裡義診啊,我出去義診向來這個時間就會回來,三哥又不是不知道,瞧你急得滿頭大汗,難道尚書大人有刁難你嗎?」耀平以為他是為早上的事煩惱。」我不是和你說把藥當面交給尚書小蛆就沒事的嗎?」

  「我有把藥交給晴雯小姐,她服了一帖後,好像就好多了,不但有胃口進食,臉色也好多了,尚書夫人這才放下心,她要我謝謝你。」靖平想到下午的事就嘔。根本沒有人感謝他專程送藥去,才和晴雯小姐說不到兩句話,就被尚書大人請回大廳,三言兩語就被打發回來。

  「那就好啦,你的心上人的相思病暫時醫好了,你還急什麼?」耀平將藥箱放在桌上。

  「什麼心上人,你別亂說,人家是尚書千金,我只是個四品御史,怎麼高攀得上。」碰到喜歡的姑娘,平日風流瀟灑的靖平霎時沒了自信,他甚至連想都不敢想晴雯小姐會有喜歡上他的一天。

  「怎麼能說是高攀呢?王家雖是書香世家,但咱們家也算金陵首富,雖然現在三哥只是御史,但三哥的前途不如此,就算尚書夫人不喜歡你,但是以後的事很難說的。」

  「這我知道,但我現在著急的不是我的事,而是你的事。」靖平跳過這個擾人的話題。

  耀平挑高一眉,「我的事?怎麼說。」

  「今天我從尚書府回來,就收到娘寫來的信。」

  「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娘不就是催我快點回去嗎?你有什麼好著急的。」內容千篇一律的信,耀平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這只是其中一點,另外一點是要我探探你的口風。娘以為你在京城裡有喜歡的姑娘,所以才遲遲不肯回金陵。」靖平神色憂鬱的說。

  「呵呵,娘未免想太多了。」耀平並未注意到他三哥的臉色,自顧自的說:「我一直沒回金陵,一方面是醫術未精,想跟在師父身邊和他老人家多學點,另一方面是三哥頻頻勸留,我才留到今天,娘怎麼會誤會我有喜歡的姑娘呢!」

  「耀平,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靖平從抽屜裡取出一封信,面色凝重的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耀平滿臉狐疑的接過信,抽出寫得密密麻麻的兩大張信紙,他仔細看完後,臉色陡然一沉,終於明白為何三哥會急著派人找他。

  「爹想將香綺許配給元熙?!三哥,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耀平全身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手上的信一個抓不牢,飄落到地面。

  「娘不曉得你的心思,所以才會有這種打算,晚上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快馬趕回金陵,家裡的動作應該不會這麼快,你回去或許還來得及阻止這件事。」看著亂了方寸的弟弟,靖平已經幫他想好了。

  「當初我帶香綺回府時,就應該和娘說清楚的。」耀平真是悔不當初。

  「那時你年紀還小,就算告訴娘你的心意,娘也只當那是孩童的玩笑話,聽過就算了,不會認真的。」靖平理智的分析,「況且你一離開就是十六年,很多事都變得不同了,就算娘知道你的心意,但時間這麼一拖……」

  人心難以持久,有多少感情可以維持初衷,一貫不變的呢?當初耀平和他說起香綺的事,他也只當是孩子的玩笑話,聽過之後也沒放在心上,但自從尚書府事件後,上門提親的媒人多得差點踏破御史府的門檻,可是全讓耀平打發走,他拒絕許多斗好姻緣的理由只有一個——在家鄉已有心上人!

  「可是這麼重要的事,娘怎麼可以沒和我商量就自己決定!」耀平的心悄由悲傷轉為憤怒,畢竟當初將香綺帶回府的人是他呀!

  「娘根本不曉得你的心事。」靖平安撫著他,「這件事說起來三哥也有不是,若不是一直強留你,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三哥,這事不能怪你,是我當初沒有仔細考慮清楚。」耀平咬咬牙根,試圖控制情緒,「由信上看來,這只是爹娘單方而的想法,看不出香綺自己的意思,我回去一定會好好的弄清楚。」他已經開始計劃如何奪取佳人芳心。

  「嗯,先弄清楚狀況再作決定。」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靖平如此希望。

  第五章

  荷塘裡的荷花迎風輕顫,碧玉盤般的荷葉托著一株株粉白、粉紅的荷花。不知何處飛來的豆娘,輕盈的停在花間,初夏的陽光,灑在豆娘透明的膜翅上,反射出銀亮的光芒。

  飛竹苑內,一對坐在溪邊無憂無慮的小兒女,脫掉了鞋襪,將腳伸入清澈的溪水裡,放聲高歌,享受著難得的浮生半日閒。

  「元熙,你沒去學堂上學,若是讓你爹知道,他一定會罰你的。」一曲唱罷,香綺不安的說著。

  「沒關係啦,反正子日先生老眼昏花,學堂裡少了我一個他也不會發現的。」元熙安撫著她,繼續說:「況且,他教的論語孟子只是照本宣科,終日搖頭晃腦的要大家跟著念。光是教大家背死書,也不解釋書中的道理,無趣得很。」說完,他抓起一顆小石子,丟到水中。

  「怎麼你們老愛叫趙老夫子『子曰先生』?這是誰幫他取的渾號?」香綺笑著問道。

  「除了元凱那個頑皮鬼,還有誰會想得到。因為趙夫子老是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怠。』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整天子日子日個不停,所以元凱給他取了個子曰先生的渾號。」

  元凱是元熙的弟弟,在郭氏學堂裡以調皮搗蛋出名,常帶頭惡整夫子,不過對於兄弟朋友,倒是很夠義氣,像元熙剛剛能順利從學堂溜出來就是元凱的掩護。

  「娘老是說元凱調皮搗蛋,但腦筋靈活,只是不肯好好用功,不然將來肯定大有出息,如今看來這話果真不假。」香綺笑道。

  「元凱今年不過十一歲,等腦筋開竅再用功也還不遲。」元熙輕笑道,「奶奶未免也太過心急了。」

  「是啊,不過真羨慕你們,能在學堂讀書。」香綺低下頭,悶悶地說:「有機會上學堂是一件挺快樂的事,外頭的清苦人家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呢。」她回憶當初和大家一同上學堂的快樂景象。

  郭家學堂是郭老爺的父親專門為郭家的學齡子弟所設立的,所有郭家的子弟從六歲開始,硬要進入學堂讀書習字,學習四書正經和孔孟之道,直到十八歲成人為止。但女孩子只依個人程度念完三字經、千宇文、千家詩等書後,就不必再上學,而要開始學習閨閣禮儀、針黹女紅等,以便將來出嫁後,能得到夫家的讚賞,因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在這個時代仍是人們信奉不移的教條。

  香綺也和其他郭家女孩一樣,十二歲以後,便不再上學堂讀書,不過和府裡其他女孩不同的是,當大家開始過著關在繡閣錦戶裡,足不出戶的小姐生活時,她卻猛往香草堂鑽,和郭老爺學習香花藥草的知識,所以就某方面而言,她並未間斷學習,所以她的思想也和其他女孩略有不同。

  「如果上學只是為了求取功名,光耀門楣,那多沒意思,還不如像你一樣,學些自己喜歡的藥草知識。」元熙對於香綺能自由自在的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感到羨慕,像他對寫詩做文章沒啥興趣,對山水人物等倒是挺感興趣,幾乎將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花在這上頭。

  「咱們家是從商起家的,辦學堂的目的就是希望後代子孫有人能光宗耀祖,讓咱們家擺脫商人階級,成為書香門第,這是老太爺的遠見,也是他的百年大計。」香綺不喜歡元熙這種散漫的論調,她擺出上輩的姿態,義正詞嚴的訓斥著元熙。

  「是,姑姑。」元熙調皮的向她敬個禮。每當香綺擺出大人樣教訓他時,他總愛抬出這頂大帽子扣在她頭上。

  兩人輩分上是姑侄,但因為年齡相近,所以他們並不以此相稱,家中大人也不以為意,平日大家都以兄姊弟妹名諱混稱。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早上我把你從奶奶那裡劫出來,恐怕這會兒你已經被那群三姑六婆的口水淹沒啦了!」雖被訓斥,但元熙仍不忘向她邀功。

  「這倒是,我還得謝謝你呢!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悶死在紫雲軒裡。」想到那群閒著沒事做的女人還在紫雲軒進行批鬥大會,香綺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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