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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嵐靜 「王大娘,我把水提回來了。」趙水雲又挑了兩大桶水,搖搖晃晃地回到膳房,她感到兩腿發麻,體力已經快透支了。 「嗯,放在那兒就行了。」王大娘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冷著聲回答。 「現在應該是午膳時間吧。」趙水雲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應該能吃點東西了。做了那麼多事,真的很累。 「午膳?都什麼時候了,午膳時間老早就過了,等晚膳吧!」王大娘仍不想瞧她一眼。 「我知道是我太晚回來了,但總應該有留我的份吧!」趙水雲餓極了,聲音無法控制地大聲了點。 「唷!喊你一聲少福晉,你就端起架子來啦!」這回王大娘可是看了她一眼,但卻是眼帶芒刺,橫眉豎眼地瞪著她。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趙水雲趕忙搖頭反駁。 「我說少福晉啊,不是我沒有把你放在眼裡,而是這兒可不是恭王府,這兒是膳房。膳房呢,就該有膳房的規矩,午膳時間就是你的休息時間,若是活兒沒幹完耽擱了,那人就別想吃飯了。少福晉,真是對不住啊,沒留你的份兒,讓你挨餓了。」王大娘虛情假意地說。 「我知道了。」 「少福晉,你明白就好。柴劈了沒?」 「沒有,我待會兒就把後面的柴劈一劈。」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嗯,動作快點,省得晚上又少了一頓。」王大娘頂著肥胖的身子,跨過門檻離去。 王大娘頤指氣使的態度實在讓趙水雲從心裡感到深深的厭惡,可是她又想到也許是世貝勒故意叫王大娘這麼待她的,王大娘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又何苦怪罪於她呢?算了,還是趕快幹活要緊吧,否則到時候工作沒做完,又得餓肚子了。 趙水雲走到膳房後面,看到堆如小山的木柴時嚇了一跳。「天哪!他真的是故意的嗎?這麼多,恐怕到深夜都沒法子劈完啊!」 趙水雲搖了搖螓首。「只能硬著頭皮劈,劈多少算多少了。」 趙水雲吃力地拿起腳邊的斧頭,蹲下瘦弱的身子,一根一根的劈著木柴。木柴又多,斧頭又笨重,使她的動作越來越慢,天氣又燥熱,汗水不停的沁出,濕透了她的粗布衣裳。 好不容易,柴總算劈得差不多了,但此時天色已暗。「唉!我看王大娘大概又沒留吃的給我了,算了,這時去膳房也沒東西好吃,去了也是白去,乾脆到溪邊洗衣好了。」趙水雲在心底暗想著,還好是她,而不是琦禎格格來受這個苦。 正當趙水雲提起一堆裝在竹籃裡的衣服,準備要往門外走去時,一個她沒見過的丫環走了進來。 「少福晉。」丫環略一欠身請安。 「你是……」趙水雲奇怪,怎麼會有個丫環來向她請安,府裡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這個堂堂的少福晉,被他們的好主子貶到膳房幹活兒,所以沒人把她當少福晉看待。 「我是府裡的丫環,您叫我小杏就可以了。」她看了眼趙水雲手中提著的裝滿了衣服的竹籃,不解地問道:「少福晉,您要上哪兒去?」 「我正要去溪邊洗衣。」 「可是您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這麼急著工作,您的身子會累壞的。」小杏柳眉輕蹙。 「你怎麼會知道我還沒吃過呢?」趙水雲詫異地看著她。 「您今天中午和王大娘在膳房裡的對話我全聽到了,是她自個兒把您的份都給吃光,跟您說您的動作太慢是騙您的。」小杏說明原因。 「也不能全怪她,如果不是世貝勒默許她這樣,我想她也沒那個膽子。」趙水雲無奈地聳了聳肩。 「先別急著幹活兒。」小杏搶走她手中的竹籃,放在地上,拉著趙水雲坐下來,隨即拿出兩顆熱呼呼的饅頭。「來,您一定餓壞了,趕緊把它吃了,冷了就不好吃。」 「你……」趙水雲看看她拿出的饅頭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說了,再不吃就要涼了,您若要感謝我的話,就快把它吃了。」 「謝謝你,你真好。」趙水雲高興地接過小杏手中的饅頭,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她可是餓到快前胸貼後背了。 「吃慢點兒,小心噎著了。」小杏溫柔地拍了拍趙水雲的背。 「你知道嗎?從我嫁到這裡來,你可是第一個這麼關心我的人。」趙水雲感到滿心溫暖。 「因為我相信您。」小杏天真地說。 「相信我!」趙水雲對小杏這麼一句話詫異極了。 「打從我第一眼見到您時,我就覺得少福晉您是一個很好的姑娘,不像下人口中傳言的那樣。以後如果王大娘給您的事情太多,做不完,那您就儘管吩咐我幫您做好了。」 「那怎麼可以,不成!」趙水雲當場搖頭拒絕。 「不要緊啦,我沒關係。我覺得爺對您很特別耶!」小杏對自己的直覺向來有自信,她是真的感覺到世貝勒對少福晉的不同。在這府裡工作的人都知道,貝勒爺是很疼女人的,可她怎麼想都想不透,為什麼貝勒爺會對少福晉特別苛刻,還把她編派到雜事最多的膳房工作。 「是啊!特別的壞,他跟我好像有很深的仇恨似的。」趙水雲吃下最後一口饅頭,提著竹籃起身就要離去。想起他那樣對她,她就滿肚子火氣。 「您不再休息會兒嗎?您已經做了一天了,一定很累。」小杏關心的問。 「不了,再偷懶下去,我看我到半夜都還沒洗完呢,我得趕緊去幹活兒了,謝謝你的饅頭。」趙水雲提著衣簍往前方的幽廊走去,只想趕快洗完好早點兒歇息。她已經累得只想好好的睡一覺,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 趙水雲每晚就睡在柴房裡,地上只有幾堆乾草,深夜裡寒氣又特別重,她單薄的衣裳根本就不能御寒,常常在夜裡凍醒,然後迷迷糊糊的走到牆角蜷縮成一團小人球,好暖和自己。 世貝勒像是已將她遺忘般,從新婚那天見過他之後,到現在也二個月過去了,仍不見他的蹤跡,猶如平空消失般。 雖然她好想去問問別人有關於他的消息,可是她能以什麼立場去問呢?少福晉嗎?那豈不是很可笑!自個兒的夫君上哪兒去了還得問下人。況且以她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個少福晉嗎?若是以婢女的身份去問,那不是逾矩了嗎?婢女有什麼資格管主子上哪兒去! 唉!什麼身份都不對,她也只能強壓住心頭的思念,將他當作不存在。好在王大娘給她的活兒挺多的,她可以借由不停的工作來麻痺自己的相思,這麼一來,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他了。 今夜一如往常,趙水雲在深夜裡到溪邊洗衣,銀白色的月光照亮低垂的夜幕。 今天的衣服特別多,她洗了好久才洗完。正當她提起竹籃欲轉身離去時,才發現自己最喜愛的一條羅帕浮在溪面上,於是她撩起裙擺,露出光滑白嫩的小腿,踩入沁涼的溪水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自從上次落水,她對於水還是有點害怕,所以動作也特別緩慢。 可那羅帕好似有靈性般,當趙水雲伸手,就只差一步就拿到它時,它又飄走了。好不容易趙水雲終於追到那條羅帕,並把它撈起時,不知不覺水已經漫到腰際,她趕緊走上岸,這次要是再掉下去,恐怕就沒有人知道她死在這裡了。 趙水雲走上岸邊,腰際以下都已經被弄濕了,若不趕緊把這身衣服換下,夜裡的寒氣逼人,她肯定會染上風寒的。 當她要再走回竹籃那兒時,才發現自己只顧著追那條羅帕,沒注意到走了多遠,等她發現時,身旁的景物已經變了,隱約還有一股香氣飄混在空氣中。 「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來了,那就去逛逛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到時再沿著溪邊走回去,應該就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了。」趙水雲興起貪玩的念頭,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她好久沒有在深夜裡這樣一個人獨自欣賞夜色了。 在月光的帶領下,趙水雲越走越遠,香氣也隨之越來越重,逐漸轉濃。 忽然,趙水雲看到一大片玫瑰園,一望無際地盛開在這仲夏夜裡,美不勝收。 「哇!原來這王府裡竟有這麼一大片玫瑰園,那我以後洗完衣服都來這裡欣賞這美景好了。」趙水雲閉上眼睛,聆聽玫瑰在夜裡綻放的聲音。突然,她像是聽到什麼似的,她倏地睜開陶醉的雙眼。 「奇怪?好像還有別人。」趙水雲正在思索時,聲音又傳了過來。 「不對,這裡確實是有其他人。」趙水雲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決心往聲音的來源尋去,看看究竟是誰,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