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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紫荊    


  「我……」他啞口無言,百口莫辯,難道溫柔體貼也是一種罪過?

  他的怒氣已經被菊幽逼至最高點,要不是礙於女友的顏面,肯定好好「回敬」她。

  「有需要可以替你介紹人力中介公司。」菊幽輕啜一口濃湯,好香好濃真爽口。

  「而且你做什麼事都按部就班、很有計劃,我飛回台灣你就一定來接我,但偶爾我也想和同事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好累、快窒息了。」

  樊令齊隱忍著一腔怒焰,不敢發作,為了挽回已逝的愛情不斷地退讓,一次次地討好她,縱容她的無理取鬧,放低身段,為的就是留住她的心。

  「如果妳嫌我太黏妳,那我們可以保持一段距離,我會盡量改變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尤詠慈煩躁地跺跺腳。「也不是太黏的關係,像上回我飛洛杉磯,你人在紐約,我在電話裡跟你撒嬌說想見你,你為什麼不飛過來呢?」

  「我正在紐約談生意,怎麼能把公事丟在一旁呢?」

  「談完公事也可以飛來找我啊!」尤詠慈執拗道。

  「紐約和洛杉磯距離很遠,不是台北和高雄的距離,這不符合經濟效益,再說妳那時也快回台灣,沒差那一天吧!」

  「你這人就是這樣!為什麼不給我一點驚喜呢?我一直以為你會飛來找我,結果你都沒來,這點距離就嫌遠,人家機長就會來……」尤詠慈一時口快,才驚覺失言。

  「妳有別的男人了?」樊令齊揪著心,問道。

  「我們分手吧!」尤詠慈拿起外套,沒勇氣迎上他受傷的臉龐,快速地離開。

  「上菜!」此時侍者送上一桌豐盛的佳餚,顯得格外的刺目。

  他轉頭看著一臉愉悅的何菊幽,怒目相視,低吼:「小姐,妳到底有什麼毛病,害人家分手妳很得意嗎?」

  她保持一貫優雅態度。「先生,請你注意自己的遣詞用字,什麼叫『害』?我介入你的感情生活、我是你的第三者嗎?我阻撓你的感情發展了嗎?有嗎?」

  「是沒有。」他理虧地垂眸。

  「沒有就吃你的飯,不要含血噴人。」她指著桌上精緻的菜餚。「這裡的主廚是由意大利遠聘而來,不吃的話會不給主廚面子。」

  他垮著一張俊臉,了無食慾。

  「失戀也要吃飯、喝茶、睡覺、工作,沒什麼大不了。」她喝了一口水,雲淡風輕地道:「更何況她的身上混著其它男人的香水味,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何必庸人自擾,為難他人、折磨自己?」

  她嘴上說得輕鬆,聽進他耳裡卻覺得苦澀。

  一句「我們分手吧」,像一把利剪,把他的愛剪得支離破碎,也剪斷了曾經付出過的真心、甜蜜的回憶和變質的誓言。

  半晌,何菊幽已經用完前菜,又向侍者點了主菜,廖詩勁才姍姍來遲,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鬆著領帶。

  「我來遲了,我們點菜吧!」

  「七十八分鐘。」何菊幽優雅的拿起餐巾抿嘴。

  「什麼七十八分鐘?」廖詩勁翻著菜單,一臉訝然。

  笨蛋!樊令齊在一旁忍不住罵道,人家在數落你遲到的時間。

  「你遲到七十八分鐘。」何菊幽重複道,語氣有著濃濃的譴責。

  「還好吧!尖鋒時段塞車是難免的,何況我今天要談幾個大案子,東奔西跑累死了,不像妳整天坐在辦公室,開開會、翻翻雜誌、逛逛網站就可以下班了。所以說,妳們女人就是命好,不能體會我們男人為事業、為家庭奔波有多辛苦……」廖詩勁像連珠炮般歌頌男人的辛酸血汗史。

  樊令齊以他敏銳的觀察力推斷,身邊喋喋不休的男人肯定是業務員,才會吐出來的口水比喝進去的水多。

  至於身邊的女人嘛,當然是精明幹練的經理級人物,而且還是位高權重那一型。

  她壞了他的求婚計劃,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菊幽,妳也老大不小了,應該好好規劃人生,我替妳設計一個理財方案。最近我們公司推出一個新方案,融合了儲蓄、投資、壽險,我覺得還不錯,再說我們都快成為一家人了,妳擔任主編的薪水應該不錯,存個幾百萬有了吧?不如交給我,我替妳規劃一下。」

  廖詩勁繼續滔滔不絕,市儈的目光流連在她手腕的歐米伽新款鑽表上。

  「吃飯時不要談這個。」何菊幽不悅地擰著秀眉,所幸侍者送來迷迭香檸檬烤雞緩和了她心裡漸漸凝聚的怒焰。

  樊令齊喝了一口水,替身邊的男人捏了一把冷汗,也開始揣測她何時會發飆。

  「對了!這位先生是妳朋友嗎?」廖詩勁發現同桌的樊令齊。「要不要介紹一下?」

  樊令齊用右手撫住額頭,在心裡哀嚎︰拜託,他今天已經夠衰了,千萬不要再來打擾他。

  「我看起來和他很熟嗎?」菊幽不悅地放下刀叉。

  「這樣啊!」廖詩勁施展外交辭令,主動遞名片給身邊的樊令齊。「你好,我是樂旗金控投資部副理廖詩勁,這是我的名片,只要是想投資、買股票、證券、基金……等,都可以找我。之前我一個客戶拿了三百萬要我替他投資,我一開始就看準美伊會開打、道瓊指數會下跌,歐元狂飆,替他賺了不少錢。我的眼光獨到,聽我的不會錯。」

  樊令齊被動地收下名片,這男人不是太過遲鈍就是不懂得察言觀色,難道他沒感覺到他們之間暗潮洶湧嗎?

  「先生貴姓?可不可以給我一張名片,方便聯絡?」廖詩勁打鐵趁熱,主動追擊。

  「對不起,我沒帶名片。」就算有,他也不肯給。

  「你這樣就不對了,我們男人沒有帶幾張名片,怎麼跟人家出來社會闖蕩……」廖詩勁聽不出他委婉的推諉之詞,繼續給予「機會教育」。

  「你是來吃飯還是開發客源?」何菊幽淡漠的問道,廖詩勁太過積極的態度真丟光她的臉。

  「妳不替我介紹,我只好主動出擊,不過菊幽,妳這個人真的很不夠義氣,我是妳男朋友也不見妳介紹幾個客戶給我認識,聽說妳和總監很熟,他旗下那麼多出版社賺的錢應該不少,拿個一、兩千萬出來投資……」廖詩勁一邊大啖盤上的牛肉,一邊抱怨。

  「菊幽,我們認識也夠久了,妳說是不是?」廖詩勁壓低音量,脫下皮鞋,用腳不斷地磨蹭她的小腿,此時除了菜香、酒香,還混著他刺鼻的「腳香」。

  「然後呢?」她不動如山,繼續啃著眼前的餐點。

  「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廖詩勁抹抹嘴邊的油汁,另一手覆在她細緻的手上。

  「你是來吃意大利菜還是吃豆腐?」微慍的杏眸瞪視著手背上那只礙事的「魔爪」。

  「當然是吃妳嘍!」廖詩勁誤以為她在對他調情,變本加厲的將毛手伸向她的短裙,緩緩地沿著大腿慢慢伸向裙襬邊緣,露出銷魂愉悅的神情。

  樊令齊頓時覺得有趣,暫時遺忘失戀的痛苦滋味,佯裝用餐,繼續觀賞百年難得的好戲。

  「菊幽……」廖詩勁曖昧的朝她眨眨眼。

  菊幽不動聲色的拿起叉子,往他的手背狠狠戳下去,快狠準,毫不留情。

  樊令齊慘不忍睹的瞇起眼,好痛啊!

  「唉唷!」廖詩勁痛得齜牙咧嘴,哀聲連連,引起眾人的圍觀。

  她輕鬆自若的拿起餐巾,拭著弄髒的叉子。

  「妳到底有什麼毛病?」廖詩勁吃痛,由椅子上跳起來,撫著受傷的手吼道。

  「我才問你得了什麼病,帕金森氏症嗎?神經系統發生障礙還是大腦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她薄涼的嘲諷,完全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底。

  「何菊幽,我要跟妳分手,誰受得了妳怪裡怪氣的爛脾氣!」廖詩勁不顧男人的顏面,怒斥道。

  「好啊。」她樂意之至,要不是好友丁蘭熏一直鼓吹她和異性做社交性的往來,她還不屑跟廖詩勁吃飯降低自己的格調。

  樊令齊難以置信,聽她輕鬆自若的口吻彷彿那男人剛才說的是天氣很好之類的閒話,不過這種把女人發威當發情的男人,也不值得同情和挽留。

  不甘受辱的廖詩勁又吼道:「我要跟妳分手,妳聽到了嗎?」

  「這麼大聲,恐怕全餐廳裡除了聾子以外全都聽到了。」她淡然的表情鎮定無波,恐怕已經習以為常。

  「我要跟妳分手!」廖詩勁又吼了一次。

  「聽到了。」

  「我要拋棄妳!」他吼得面紅耳赤。

  「知道。」真煩,她又不是低能兒,不用重複這麼多次吧?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妳到底在跩什麼屁?事業了不起又怎麼樣,擺一副清高樣給誰看?」他惱羞成怒,口不擇言地謾罵。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嗎?不是要拋棄我嗎?大門在那自己走出去,賬單留著我會付。」她一語,淡如清風、銳利如刀,直直捅入他的要害。「如果是要留著耍猴戲給大家看,抱歉,我沒興趣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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