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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岳靖    


  「皓寧、皓寧,那只是夢,你別亂想。少溥一定是公事忙,才找不到人,對不對,卓爾?」宿湍雲輕摟著她,美眸瞟一眼丈夫。

  邢卓爾神思悠轉:「是啊,只是個夢,別把它當真了!」他附和妻子,同聲安慰舒皓寧。但心底卻也起了疑慮,兒子之前就曾受過「不尋常」的腳傷,這回他聯絡不到在邢氏裡的兒子,顯然事有蹊蹺。

  「不……他一定出事了,否則爸怎會聯絡不到他……」舒皓寧搖頭叫道。

  邢卓爾定定神,沉穩地淡笑:「皓寧,你緊張過度了。聯絡不到少溥,其實也不表示什麼,我們這海島遺世孤立,通訊本來就差,聯絡不到想聯絡的人是很常發生的,真的不需要在意,嗯?」邢卓爾邊解釋,邊將嬰孩交到舒皓寧懷裡,「你這樣窮緊張,孩子也跟著情緒不穩,瞧他哭得像個淚娃娃了!」

  舒皓寧一抱到哭鬧不休的兒子,情緒稍稍平歇,但仍難掩擔憂之情。畢竟,那場夢太過真實,彷彿是預警。

  「別擔心,爸爸會弄清楚事情的。」邢卓爾拍拍她的肩,又看看妻子,安撫地說,「少溥不會有事的!」看樣子,他得回邢氏一趟了!

  ☆ ☆ ☆ ☆ ☆ ☆ ☆ ☆ ☆ ☆ ☆ ☆ ☆ ☆

  將近三十個年頭後踩上這片雪築成的山頭,邢卓爾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像是真的!他朝前方的廢墟建築而行,這一地雪已經不潔白了,燃燒後的灰燼混雜在雪中,有些隨風輕揚,這兒像是戰亂後破敗的城市。空氣裡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邢卓爾每走一步,額際便跟著抽動一下。莫非……

  莫非真給皓寧料中,少溥在這兒出事了!

  他加快步伐,朝那聚集救難人員的帳篷走去。

  「閒人勿進!閒人勿進!」一名管理人員擋下他。

  「請問,這兒怎麼燒成這樣?」邢卓爾問道。

  對方看了他一眼。「你是警方派來的嗎?」

  「卓爾!」一道男人的叫喚聲,打斷邢卓爾與管理員的對話。

  邢卓爾轉頭。「卓立?」一名身形同他一樣高大的中年男性,正走向這邊。

  「好久不見!回來打探你兒子的消息嗎?」邢卓立,卓爾的堂弟,直截了當地問。而後說,「建議你別問,因為屍體一具具挖出,顯然少溥生機渺茫!」

  聞言,邢卓爾全身一震:「不可能!我的兒子跟那些難辨的焦屍不同!」

  卓立低歎:「也許吧!新雪一下,埋得又深又厚,就不同了!」他沒惡意要打擊卓爾,只是點明現實。

  「……事情怎麼發生的?」邢卓爾望著殘破不堪的「寒帶聖地」總部,沉著嗓音問。

  「還不怎麼清楚,但已挖到卓絕長子少淵的屍體,想必這事跟他脫不了關係,他跟少溥一直以來是交惡的!他前陣子惹過事,被少溥下令驅逐,這回會出現,大概是來尋仇算賬的!」邢卓立毫不隱瞞地將所知的事說出來。在邢家「卓」字輩裡,他是少數對邢卓爾無敵意、不輕蔑的人。

  「沒人料到,邢氏家園竟是自家人毀的!」邢卓爾放眼所及全是灰燼,除了滑雪場,大片林地和山腰部分也都燒了,這座山頭的私人別墅均是邢氏家人的住所,這一燒,可能得分散到各地分部了。

  邢卓立聳肩攤掌:「是呀!這代年輕人鬥得比我們當年狠。」真的是青出於藍!邢氏這龐大的家族,會一代一代養出更多邪冷的子嗣吧!除非像卓爾這樣--脫離家族……

  第九章

  邢氏這次的事件,其實不消邢卓爾費唇舌告知妻子與舒皓寧。這事的前因後果,沸沸揚揚地經由各大媒體精彩報導,震盪邢氏祖業根基,也驚醒了各界名流仕紳。

  由於這次事件中的死傷者均是俱樂部會員,因此,「寒帶聖地」這個邢氏祖業聲望驟降,不再是名流政商趨之若鶩、爭相入會的高級俱樂部。這樣的結局豈是邢氏這傳奇、驕傲的華裔望族所能忍受?是以邢氏長輩決定將所有責任歸咎死去的邢少淵和「被認定已死亡」的邢少溥,所以,邢氏發給媒體的新聞稿,便鉅細靡遺地說明這兩個邢氏「孽子」惡鬥,惹禍牽累無辜會員的罪行。邢氏很有誠意地說明意外始末,並賠巨款慰問罹難者家屬,加上會員本就有高額保險,這事總算平和地落幕。事件雖平息了,但某些人的傷痛卻無限地延長--

  「他們根本沒找到少溥的屍體呀!」宿湍雲嗚嗚咽咽,對於邢氏的報導內容不無怨尤,「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少溥,那孩子……少溥他……這些年為邢氏開擴了更多元的俱樂部事業,不是嗎?他們怎麼……」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瞭解。湍雲,你別再哭了。」邢卓爾擁著妻子,語氣十足的苦悶,「你天天這麼哭,教皓寧怎麼寬心養身?」歎了口氣,眼神望向窗外夜色。最近,他感覺特別蒼老、疲憊。每天入夜,妻子總得傷心一回。白天,她竭力壓抑情緒,不在皓寧面前掉淚,怕影響皓寧產後休養,滿腔悲傷只能等到夜深人靜時,才能像流水般地大肆宣洩。妻子這樣過日,他的心跟著緊繃,老想著自己對兒子的愧疚。唉!

  「別哭了,我相信少溥沒事的!」他沉沉安撫著妻子,一把將她抱起,「早點睡,別再擔心。」

  兩人躺上床,宿湍雲的啜泣聲漸沉……

  原本虛掩的房門,悄悄地掩實。門外的舒皓寧深深歎了口氣,悠緩轉身,沿著庭廊往外走,來到外庭湖畔邊,她又步上湖中央的拱橋,靠在橋邊,臉朝湖面,看著那平靜無波的幽藍。

  邢少溥的母親每夜傷心,但仍有個胸膛供她宣洩。而她舒皓寧呢?她早已不知淚是如何流動,她最後一次偎在他懷裡,感受的是那個健碩寬大、溫熱灼人的染血胸膛……再來,什麼都沒了,火光一閃,帶走了一切……

  那湖面的幽藍能帶走什麼嗎?她俯著上身,帶著淡笑,貼近湖面,姿態似乎要投水求得瞭解結。

  「舒小姐!」一陣沉痛的男性叫吼,震動了黑夜裡的每個寧靜細胞。

  高大的男人半跑半跛地上了橋,長臂撈住她下傾的身子。「您別做傻事呀!」男人叫道。

  舒皓寧回過神,轉身看著男人。「陸征!」她瞠大美眸,唇因激動而發顫,看來無助、脆弱。久久,她才又說:「他呢?他在哪兒?」陸征是他的機要助理,貼身隨護,陸征來了,他應該……

  「他來了?快告訴我,他在哪兒?」她急急走下橋,仰著纖頸張望黑暗處。

  「舒小姐……」陸征邁開受傷的雙腿,緩慢走到她身邊,「舒小姐,邢先生他……」欲言又止,他的眸光浮浮沉沉,彷彿正苦惱著。

  「他怎麼樣?你快說,他在哪兒?」她扯住陸征的衣袖,促聲問著。

  「邢先生……他……」頓住語氣,他看著她認真、恬靜的美顏,沉沉吸了口氣,下定決心地開口,「邢先生似乎陷在那場災難,沒逃出來!」語畢,他垂下臉,抑下悲傷……

  舒皓寧神情變得恍惚,雙眸無焦距地對著陸征。「不可能……」她喃言,語氣異常平靜。

  陸征握著拳,全身顫抖,不發一語。他不想讓舒小姐傷心,但不得不!他和邢先生那時在那濃煙密佈的廊道最後一次對話時,邢先生掛念的全是舒小姐,之後牆倒了,門也爆開,濃煙火舌交雜的蘑菇雲,猛然地衝上暗夜的天空,他和邢先生離散了。到處都是燒焦的人類肢體,到處都是淒厲的叫聲,那一晚真的非常慌亂!

  他醒後,人已在醫院。他開始找尋邢先生是否也在,但找遍每間病房,就是不見邢先生。隔沒幾天,邢氏發了新聞稿,他被那內容惹怒,逕自離開醫院,輾轉到這兒來,沒想到會遇上舒小姐尋短……

  「你親眼目睹他的屍體了嗎?」眸中閃出水亮,她抑著嗓音問。如果是從陸征……嘴裡聽到,那她真會崩潰,別人報的、寫的,她可以無動於衷、不知流淚,但陸征……

  陸征皺眉:「我一直跟在邢先生身邊……」

  「那就是了。你可以得救,他一定也行。」她重燃希望。

  陸征突然轉身,拳頭打向楊柳樹幹,大叫:「但我們被火勢逼散!而且有很多燒焦的殘肢廢體!」他多忿恨呀!在那種時刻,他無能護主!

  「陸征!你怎麼能這樣咒他!你希望哪只手、哪條腿是他的嗎?」她拉住陸征的衣襟,高聲尖叫,淚同時滾落,「他沒死!沒死!你別騙我,別咒我!」她放開手,旋身急急往屋裡走。

  陸征看著她離遠的背影,受傷的雙腿疲憊地一頓,他龐大的身軀跪在地上。「對不起……舒小姐……」他沉沉喃言,雙拳抱頭,擊著自己。他竟苟活而無法幫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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