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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岳靖 「皓寧,醒了嗎?」宿湍雲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房門,徐緩走向床邊,柔聲喚著,「該吃早餐了,嗯?」 舒皓寧坐起身,微微笑著:「早安,伯--」話未完-- 「嗯,不行喲,你又忘了。」宿湍雲搖著頭,纖細古典的容貌浮現淺淺怒意。 舒皓寧苦笑,改口:「早安,媽咪。」語氣有些輕歎。每當這麼叫喚宿湍雲,她便覺得心酸、苦澀。 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來這兒,邢卓爾夫婦高興萬分,尤其是宿湍雲,一見她如此,便問邢少溥怎麼都沒說妻子有喜的事。當時,她心一酸,淚便掉了下來。他當然不想說!他如何開口對父母說他倆之間只是一場「未了債務」,而孩子,也算是一部分「債」呀!自從心遺落在他身上後,她其實受不住「債」字的折磨,她不希望他這麼對她,但他說過他是「債主」,她沒什麼好依憑,就只能聽他任他。他們之間,愈來愈像場協議,可他的父母並不知曉,她一來,他們便將她當「兒媳婦」看待,細心照料她有孕的身子,而且執意要她呼喚他們「爸、媽」。天曉得,他和她不是夫妻,要她這麼喚他的雙親,她總是心酸地想掉淚…… 「怎麼了?還想睡嗯?」宿湍雲撫撫她出神的臉龐,顰著秀眉問,「昨夜又哭了嗯?瞧你,眼睛都腫了呢!」 舒皓寧垂下眼瞼,雙手交疊於腹部,默不作聲。 「昨天,少溥來看你呢,」宿湍雲幽幽說著,「告訴媽咪吧,為何不見少溥一面呢?他這次是來陪產的,他本想住幾天,等待你臨盆,親手剪孩子的臍帶呢!可你不見他……怎麼著呢?」她多少看得出兒子和皓寧間有著強烈的情愛感糾葛。這事其實單純,但兩個孩子似乎各自造迷宮往裡鑽,愈鑽就愈迷失,愈看不見對方,有時還得自欺。鑽愈久出口愈大,他們的出口其實就是彼此,偏偏兩人不呼聲相應,才會愈鑽愈迷糊!唉!這兩人有話都不說出口,真傷腦筋! 「說吧,都要當媽媽的人了,別老在心裡藏事嗯!要不,孩子也會不開心喲!」素手覆在舒皓寧潔膩白皙的手背,宿湍雲溫柔地勸著。 舒皓寧抽咽一聲,雙肩微微抖動,乾啞地道:「我們什麼都不是,孩子沒爹沒娘……只是個『債』……」像是找到迷宮出口般,她將兩人團團繞、理不清又密切的關係全盤托出。 「我甚至……不敢說這個孩子是我們相愛才有的……」說到激動處,她那盈滿淚水的雙眸一眨,像流水般的兩行清淚,終於汩汩而下。 「傻瓜,怎麼講這話,」宿湍雲掏出絲帕,拭著她的淚顏,「孩子當然是你們相愛才有的呀!少溥愛著你,我以前便跟你說過了,你也愛他,不是嗎?別老是胡亂猜想,嗯?」 舒皓寧搖著頭:「您不知道……真的只有『債』了……愛都不見了……」這就是她最痛苦的。 宿湍雲柔柔一笑:「怎會不見呢?好了、好了,別哭了嗯?陪媽咪出去散散步嗯?」柔情似水的眸子閃了閃,她牽著舒皓寧下床,哄哄騙騙地帶出門。 ☆ ☆ ☆ ☆ ☆ ☆ ☆ ☆ ☆ ☆ ☆ ☆ ☆ ☆ 舒皓寧不明白宿湍雲要帶她去哪兒。她們在二樓的庭廊慢悠悠走著,陽光灑在典雅的圍邊柵欄上,彷彿追著她們的腳步般。 在廊彎處過了兩道精雕拱門,宿湍雲突然停住腳步,指著一間雅房,對舒皓寧說:「進去看看嗯?」 舒皓寧沒多想,打開門,走了進去-- 「你們也來了呀!」邢卓爾站在一尊雕塑晶前,微笑看著她們,「少溥這回可對了我的胃,懂得欣賞藝術了呵!」 宿湍雲笑了笑,走向丈夫身邊,兩人相偎欣賞著另一幅巨型油畫。 舒皓寧全身僵凝,美眸瞟過整室:「為什麼?」為什麼她父母的作品全在這兒?她緩緩移動腳步,肚子裡的孩子似乎感覺到她血液裡的激動而跟著翻騰,使她的腹部一陣陣輕疼。 「少溥並不是真要拍賣你父母的遺作。」邢卓爾溫文地笑著,「他在邢氏,凡事得衡量得失,小心防備。愛一個人不能太明顯,總得收斂情感,太過於表露他所愛的人,便會成為他的一項弱點。少溥就是考慮到這些,才會將你送來這兒的。好媳婦呀,你可別再誤會我兒子的用心哦!」溫和的眸光掠過睿智、精明。這些事當然不可能是他那冷酷的兒子說的,而是他自己憑著過來人的身份、經驗,推理出來的。 「他……邢少溥他……」舒皓寧語不成句,臉色淨是震撼後的蒼白。 宿湍雲走向她,撫順她俏麗的短髮:「他是愛你的!那孩子性格狂霸,總是用傷害來保護自己,氣全出在口頭,把話說得難聽,才那麼傷人,他不是真的想傷你的!皓寧--」 舒皓寧點點頭。倏地,腹部蘭陣抽痛,她猛地往下一蹲-- 「啊!怎麼了?」宿湍雲扶住她,「皓寧……啊!卓爾,她要生了,你快幫忙扶她入房。」她看向丈夫,嗓音依舊溫溫柔柔,完全沒一點緊張。 「什麼?」邢卓爾一叫,驚慌地跑來,「要送醫院嗎?」他問著妻子。 「你請醫師過來,」她一邊擦拭舒皓寧沁汗的額際,一邊道,「我們的第一個孫兒,得在這兒出世!」 「哦、哦,那我馬上去請……」他欲離開。 「別急,卓爾,」宿湍雲拉住他,「第一胎沒這麼快,先讓皓寧回房裡。」 妻子怎麼說怎麼是,邢卓爾一把抱起舒皓寧,急急回房。 「爸、媽,」舒皓寧皺著眉心,口氣自然地稱呼他們,語調雖有痛苦但也流露親暱,「……少溥……會來嗎?」她想等他來,等他來看孩子出世,等他來告訴她一切,告訴她這不是「債」……不是「債」! 「放心,你才剛開始痛而已,也許得到晚上孩子才會出世,我會要你爸爸盡快聯絡少溥,嗯?」宿湍雲握著她的手,溫柔地安撫她。 這孩子終於鬆開心結,走出迷宮了!就不知兒子…… 「我這就去請醫師,聯絡少溥。」邢卓爾將舒皓寧放上床鋪,回身握了握妻子的手,「好好照顧媳婦嗯!」 宿湍雲笑笑:「當然!」她說,看著丈夫出門。 到了晚上,邢少溥並沒趕來。邢卓爾電話聯絡不到兒子,而舒皓寧獨自撐過難熬的陣痛,暈暈眩眩中,她深感這一夜的奇特,彷彿萬物都在等待孩子的降臨!但她卻始終等不到他出現…… 一直到身體的疼痛加劇,意識模糊之際,他都沒出現。她不斷地喊叫,抵禦那撕扯般的疼、崩裂般的痛,但是卻一點用都沒有。最後,她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 ☆ ☆ ☆ ☆ ☆ ☆ ☆ ☆ ☆ ☆ ☆ ☆ ☆ 她離開那天,姬琳硬闖別墅的事,邢少溥全由傭人口中得知。他不想她帶著誤會離開,首次放下身段同她解釋,但她一句也聽不進去,一個勁兒哭著要走,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任陸征如期送她到海島。然而那梗在胸懷的悶氣,他不得不解,於是,他下令尋找姬琳。這狡猾的女人,也不知是被克勞斯嚇破了膽,還是認知到他邢少溥不好惹,鬧了事、挑撥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另一個他愛的女人,卻不願見他-- 前幾日,他又去了海島。這是她到那兒待產以來,他第三次去看她。這次去,本是要在那兒陪產的,但她還是拒絕見他,使他有些氣悶。母親要他多體諒孕婦在接近臨盆的日子情緒難免浮躁不安,為此,他只好悻悻而歸。回到邢氏後埋首工作,努力忘卻她那大腹便便的身影……血親這種東西實在詭異,隨著日子一天過一天,某種奇妙難言的鼓動由內而外,強烈地敲擊他的胸腔,他幾乎可以感覺他的孩子就要出世。也許,就是今夜…… 「她快生了吧!」邢少溥靠在窗邊,望著南方的天空,沉沉地喃言,「今夜,沒飄雪,實在太靜!」 陸征愣了愣,停止嘴上的報告工作,望向窗外的夜空。 「邢先生要安排南行嗎?」他轉了話題詢問。 邢少溥坐回辦公皮椅裡,沉沉地說:「不用了。她生了的話,父親自會給我消息。我去了,她一樣不見我,徒增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