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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岳靖    


  「你想住這兒?」他問。

  「回去了,有人會傷害你,不是嗎?」她歎了口氣。心裡明白,他的自尊與個性,是絕不會隱遁、逃避的,他的霸氣、決斷會讓他選擇正面交鋒!

  邢少溥沒講話,手撫摸著她肩背,指腹摩挲那道為他而受的傷疤。之前,他們的關係惡劣,對彼此毫不妥協、唱反調,因此她遲遲不接受整形除疤,以致留到現在,倒也強化他與邢少淵的仇怨。

  「回去後,安排醫師磨了這疤痕!」他喃喃低語。

  「那會移轉到你身上的。」她輕歎,話中帶話。她的傷是好了,疤也易除,但他的危難可能正形成當中。

  邢少溥托起她的潔膩下巴,堵住她歎息不斷的紅唇,霸氣地吻去她的憂慮:「你的心不是用來擔憂的,記得嗎?我不要一顆擔憂的心,嗯?」他曾狂言要她的心,此刻,他得到了,但他仍不滿她的愁緒太濃。

  「嗯,」她點了點頭,唇貼著他的唇,「這兒的環境不適合擔憂,它是你的『家』嗎?」他不要一顆擔憂的心,那他是否決定留下、離開邢氏呢?

  他看著她,眸光轉沉:「我父母的家,這兒是『他倆的家』!」他不是在抱怨或遺憾,這是他不會有的情緒,他只是陳述事實。屬於他的還沒形成,偶爾來這兒,為的是確定父母安好,並不是要奢求什麼「家的感受」!

  她沉默了,雙手緊緊擁著他。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孤獨,並且讓它融入天性。他在邢氏大家族裡,獨自承受親友的蔑視,包括大人的閒語流言、同儕的排擠,裡外都不屬同一分子,但多年後,他卻主導、支配所有,位高權重,遠離父母,他是真正孤獨的人。

  「我的父母去世好些年了,我也是一個人……」孤獨其實是種長期的飢渴,這種空虛讓他們需索彼此的心……

  「以後不是了,你得在我身邊!」他強勢中帶著溫柔地命令。

  她笑了笑,枕上他光滑、肌理分明的胸膛:「可以睡了吧!」吻吻他的胸口,她閉合雙眸。

  他沒啥倦意,大掌愛戀不捨地撫摸她:「你睡吧,我還不累。」

  她又張眸,小手抓住他游移不定的大掌,嬌顏泛起難得的俏皮神情。「你思念克勞斯呀!」他的動作真像是對待克勞斯的習慣舉止。

  他一愣,皺著兩道跋扈的濃眉,隨即會意地勾起唇角:「小野貓嗯?!」他低嗤,胸膛抵住她,「我想馴服你!」帶著前所未有的性感笑容與慣有的獵人傲氣,他一下又限制了她的嬌軀席捲她的感官,讓情潮熱浪淹沒整室……

  第五章

  「真的要回去嗎?」

  宿湍雲輕輕柔柔的嗓音,白南歐情調的白色涼亭,隨風傳散在寧靜的湖畔。

  「醫師不是要你休養一陣子嗎,少溥?」她坐在白籐編的安樂椅,雙手不捨地拉著身旁舒皓寧的細嫩柔荑,晶澈目光則膠著在對座的兒子邢少溥臉上,「皓寧第一次來玩,還沒盡興,你們真要匆匆離去呀,少溥?」

  邢少溥凝神看著宿湍云:「母親!」他喚道,俊臉有絲難色,「我們真的得走了。這些時日來,俱樂部的事務高累,很多公事等著我回去處理……」語未了--

  「卓爾,說說少溥嘛,他的傷才好沒多久……」說不動兒子,宿湍雲轉向丈夫求援,「他要回那麼冷的地方……」

  邢卓爾笑了笑,優雅地起身,坐到妻子身邊。

  「少溥有他的事,你都留不住他了,我哪有能耐,嗯?」兒子這次待的時日,已破天荒地長了,他實在不好強留他多住。

  宿湍雲歎了口氣,素手拍了拍舒皓寧:「伯母原以為可在這兒幫你辦場美麗的婚禮哪……」

  「伯母……」舒皓寧驚詫地看著她。

  宿湍雲一笑,撫撫她嬌紅的年輕臉龐:「你來的那天,我說要少溥在這兒娶你進門呀,你忘了嗎?」她說。側首看了邢少溥一眼,然後又道,「你和少溥注定相屬呢!伯母是認真要你這媳婦喲!」

  邢少溥聽到母親的話語,心裡並沒有被人安排、支配的不愉悅,反而是瀰漫著實實在在的熱流,讓他眼神狂熾地凝視著舒皓寧那張羞澀如新婦似的紅顏。

  「少溥,」邢卓爾眉眼帶笑地看他,意味深長地道,「下次來看你母親時,得帶個可愛的『小人兒』,別再帶傷嗯,我們等你們『全家』蒞臨!」

  邢少溥黑眸閃了閃,唇角若有似無地挑了下:「您放心吧!」他淡淡地答道。深沈幽黑的眸光轉回舒皓寧身上。

  她正與母親品茶話別。兩個不同典型的絕色女子,一言一語,談笑和諧,心靈相近,儼然已成母女!

  養傷的這些日子來,那是他最常見的景象,顯然她與母親已培養出情感,哼!

  「媽,我們會再來看您。」他突然改了稱謂喚宿湍雲。

  宿湍雲與邢卓爾同時驚詫:「少溥……你……」他們異口同聲,語不成句。他們冷漠、疏離的兒子,總算有絲「人性」了?!

  邢少溥皺額,沒領悟自己下意識的改變,直覺父母的神情是憂慮,便又說:「我的腳傷痊癒了,爸、媽無須為我操煩,今後我會當心,請爸、媽保重身子。」語畢,他自椅子上起身,探手朝向舒皓寧--

  「該走了,車子來了!」他對她說,眼睛望著開進車道的轎車。

  舒皓寧握住他溫暖的大掌,向他的雙親辭行,馬上隨著他的腳步走出涼亭。

  他們夫婦目送著轎車駛出門外,緊緊倚偎著。久久,宿湍雲對丈夫道:「少溥變了呢!」雖然兒子仍是一張冷酷俊臉,但已沒那麼自抑、冷傲……

  「皓寧讓他不再孤獨了!」邢卓爾微笑,擁著妻子,散步在陽光傾灑的湖畔林間。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碰過這麼美的午後呢?

  ☆ ☆ ☆ ☆ ☆ ☆ ☆ ☆ ☆ ☆ ☆ ☆ ☆ ☆

  飛機離開小島的剎那,地中海的浪漫氣息彷彿一併消失。她不知道如夢似幻的甜蜜能維持多久,也許是她又開始暈機,因此潛藏在意識底層的悲觀,便奔竄而出。

  偏著螓首,凝視將她擁在懷裡的男人,她總有股莫名的不踏實感。蹙蹙眉心,她乾嘔一聲。

  「怎麼了?」邢少溥撫著她的肩,「想吐?」看了一眼她蒼白的美顏,不等她應聲,他離座走向機艙前方的小吧檯,手裡拿了濕毛巾和暈機藥,回到她身邊。

  「和水吞下去。」他將藥丸輕抵在她唇齒間。

  她照做服下暈機藥。之後,邢少溥以毛巾輕輕擦拭她的臉:「睡一下,很快就要著陸了。」

  她看著他,美眸悠悠飄飄:「這種甜蜜能維持多久?」她突然一問。

  邢少溥停止動作,冷酷俊臉不興波痕,眸底卻泛起青藍光點,半晌,他冷著聲命令:「收起你那藝術家的多疑天性!」他不喜歡她的多愁善感,更厭惡藝術氣息熏陶在她骨子裡的「不必要」敏感,他不需要她有多餘的憂愁!

  「別再讓我認為你有逃離的意念,」他警告道,「你是我的人!」他吻住她。久久,他放開她,由自己的特製腕表裡取出精巧的鏈飾,手法繁複地將它綁在她纖白的左手腕。

  她嬌喘地看他一眼,又低頭凝視自己皓腕上的冰涼物。那像條長項鏈的飾品,一圈圈環繞在她手腕,色澤潤白帶銀亮,圈鏈排列出若隱若現的狼形圖紋,隨著她的腕轉動,紋飾就像雪地奔馳的狼般栩栩如生。

  「這是……」她不解地看著他。他鄙視藝術,為何會給她這麼完美的藝術品?

  「我的標記,邢氏歷代領導繼承者才有的專屬物品。」他將她扯進懷裡,一手勒著她苗條的纖腰,一手托著她美麗下巴,再次宣誓般地強調:「戴上這鏈飾,你一輩子都是我的人!」

  她一愣,身子微微發顫:「我欠你的債還不完嗯?」

  「我說了,別有逃離的意思……」他沉沉低喃,聲音越來越縹緲。

  她微笑,意識開始被暈機藥的效用支配,漸漸趨於模糊恬靜,最後安然地在他懷裡入睡。

  ☆ ☆ ☆ ☆ ☆ ☆ ☆ ☆ ☆ ☆ ☆ ☆ ☆ ☆

  回到阿爾卑斯山,邢少溥忙著滑雪場的整建工程,他們的「好關係」才開始,他卻無暇享受戀愛的美好。除了每晚一定回別墅與她溫存外,他其餘時間幾乎全待在「寒帶聖地」俱樂部。

  最近邢氏企業問題接二連三,為了邢少淵的事,幾個堂手足開始撻伐邢少溥。他們認為邢少溥太過自我、濫用職權,不顧兄弟情誼,什麼事非得鬧到將同宗兄長逐出家族,甚至要這個被除名的兄長,背負「爆破山頭,造成雪崩」的罪名!這是邢少溥借外界法理之手,對邢少淵趕盡殺絕的做法,也是引起其它堂手足對邢少溥最不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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