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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辛悌    


  終於聽懂他粗鄙下流的言詞,登時,她怒火攻心,含笑的臉龐也霎時冷了下來。

  「請你放尊重點,開玩笑也得看對象。」

  「過去我就是太尊重你,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沒關係,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是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他涎著淫蕩的笑容,露出馬腳,「在夢中我早已替你脫了千百次的衣裳,那種滋味令人銷魂,不過,還是要真正動手,才知道樂趣無邊啊!」

  「你……」沐心蕾雖然非常的生氣,但更深的恐懼卻開始從心底蔓延。「我警告你別過來,否則我會……」

  「你會怎麼樣?」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一個箭步擋住門口,並開始脫掉自己的上衣,露出身體。「別忘了,這裡只有咱們兩人,萬一真讓旁人聽見你的聲音,只會讓人誤以為你又勾了哪個男人入門。」

  苦澀的滋味盈滿心頭,他說得沒錯,這裡是沒有人會經過的偏僻之處,沒有人會注意的。而萬一他動起手來,她該怎麼求救?

  天,原以為回家是個終點,從此風平浪靜,哪知苦難卻接踵而來,難道她往後的人生就沒有安寧的一日嗎?

  「別逼我!否則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她慢慢退後,一面觀察著四周是否有可供利用的東西。

  「能發生什麼事?你倒說說看。」吳進軒朝她追近,看著她逐漸蒼白的臉,心中得意萬分,「怕了嗎?不會吧,當初那個蠻子不也用同樣的手法待你,你應該有經驗了呢!」

  「這不是君子的行徑……」她試著同他講理。

  「連古人告子都說『食色性也』,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違抗。」他再往前踏近,眼看就要碰觸到她。「別躲了,這遊戲玩起來挺耗力的,到時候滿足不了你,會  讓我顏面受損。」

  「你真讓人噁心!」

  「不噁心的話,你會懷著孩子回來?沐心蕾,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是什麼樣的貨色,全京城的人都知曉。」

  他輕佻的言詞讓她心冷不已,以往的交情早已不復存在。

  「你不怕我哥哥會上門報復?」

  「哈哈哈……」吳進軒忽地仰頭大笑,彷彿聽到世上最有趣的言詞,他伸手捉住她一雙柔荑,眼底有著兇惡,「到現在還裝傻呀!你以為我怎麼進來的?要不是得到他們的默許,我還被擋在門外哩!」

  原來她被最親密的家人給出賣了?!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還來落井下石,沐心蕾拒絕相信這個事實  。

  曾經被最親密的愛人背棄,所以她轉而投入家人的懷抱,希望在家庭的羽翼遮扶下  能治好心傷。但如果真如他所言,那麼她還有哪裡可依靠?天下之大,難道已無容她之地?

  沐心蕾憤恨難消,瞠大眼睛瞪視著他,連咬破唇瓣都不自覺。

  「就因為如此,所以只要是男人都可以沾染嗎?沒想到文明的宋朝,教養出的文士居然如此不堪!郡主也是人,也要有尊嚴的生活,你們懂嗎?」

  他陰惻惻的眼神緊盯不放,「是你先不要臉地當了人家的妾,才會讓人看輕,到頭來還是你的錯!」

  「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沐心蕾用力掙脫他的鉗制,往反方向奔去,「你的碰觸只會讓我想吐!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你也休想碰我一根寒毛!」

  「你早非黃花大閨女,扭扭捏捏已經失去意義,反正別人已經玩過,犯不著在自己人面前裝成冰清玉潔的模樣。」眼眶泛紅,他的溫文儒雅全然消失,只留下獸性的表徵。

  「你胡言亂語什麼?別以為沒人在就可以亂來,天知、地知、你我都知的事情,遲早會傳出去,到時候看你怎麼做人!」她大聲斥責,同時移動步伐往門前閃躲,期望能找條出路。

  臉上掛著獰笑,步步逼近,吳進軒已然失去理智,只想立刻佔有她。

  「最好鬧得大家都知道,到時我可是為宋朝報了仇,羞辱了蒙古韃子的小妾!這都怪你不好,連蠻子的妾那等低下的身份都能接受,想必你對男人已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

  別妄想抵抗了,好好伺候我吧,說不定一個高興,我就納你為妾,庇蔭在房內。」

  「你別過來……」這空蕩蕩的屋子位居偏遠的樓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  該怎麼辦?

  「你能躲到哪裡去?!還是認命吧!」一個大步過來,拉住她的衣袖,吳進軒用力地扯下,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的藕臂,更加速他體內的熱火澎湃。「還以為你當真與眾不同,所以我浪費了多年的時間陪你玩遊戲,沒想到你骨子裡居然藏著風騷,嘖嘖,真可惜,便宜了那蠻子。」

  「懷敏再差,也比你們這些自詡仁義的偽君子強過千百倍。別過來,我會……會讓你後悔的!」

  他濡濕的唇慢慢接近,令人作嘔,她試圖遮掩裸露的手臂,一面又得提防他的進攻,顯得左支右絀,顧此失彼。

  危急間,她慌張地瞥見桌上的花瓶,來不及深思,她抓起就往他頭上砸下。

  頓時砰的一聲,而跟著碎片落下的,是吳進軒高聲的詛咒,還有殷紅的鮮血,也汩汩地沿著他的臉頰流下。

  「該死!」他吃痛的叫罵,一手撫著額上的傷口,一手捉住她的手。「賤人,居然敢打傷我……」

  「不要!」用力推開他的鉗制,她慌忙地奪門而出。

  「該死的娘們,居然敢反抗!」正當他要追出之際,昏眩忽地來襲,阻擋了急促的腳步,待吳進軒追出來時已不見人影,「躲到哪兒去?你若以為事情到此結束那就大錯特錯,你以為能躲一輩子嗎?我既然能上門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下回讓我找到,非讓你嘗點苦頭不可!」他捂著額頭上的傷口,惡恨恨地叫罵。

  那娘兒們出手頗重,怕是使盡吃奶的力量,算了,反正來日方長,就不信她能躲到幾時。如此一想,吳進軒才憤然離去。

  而藏身在花圃中的沐心蕾瑟縮地發抖著,恐懼感全襲上心頭。

  回不去了!

  回不去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沐心蕾,也回不去懷敏溫暖的懷中,她已徹底失去所有的依靠。

  還以為家是最後的避難所,可回來後她才發現世態炎涼,人事全非,過往的思義全消,什麼都不剩。

  老天,這個地方——怕是無法再待下去了。

  沐心蕾以雙臂緊緊地環著自己的身子,明知道吳進軒已離去,可餘悸猶存的她仍沒有勇氣走出去。

  思念到底是啥滋味?

  懷敏不懂。可當雲兒死在他懷中時,那種肝腸寸斷燒灼內心的感覺,曾讓他以為那就是思念的滋味。

  然而,若真是如此,那沐心蕾離開之後,所留下的悵然又該做何解釋?

  屋外空蕩蕩的鞦韆隨著風的吹拂而擺動,昔日的笑語不再,更添無窮的虛空。走到哪裡彷彿都有她笑意盎然的影子,可等他伸出手去,卻只能捕捉到風,什麼都沒有。

  明知道她就在天涯的彼方卻不能相見,兩人間的鴻溝讓他卻步,邁不出尋找的步伐。

  而蝕骨銘心的刺痛,卻夜夜啃噬著自己,她的巧笑倩兮,她的生氣活力,她的倔強傲骨,還有她離去之際投來的悲哀眼神,皆反覆地出現在腦海中,令他寢食難安。

  這是思念嗎?

  懷敏不知道,可惟一殘留的念頭,竟是想擁抱真實的她入懷,讓鼻頭盈滿屬於她的香氣,讓身體感受到她的溫度……似乎只有重新擁有她,才能消弭他日益強烈的空虛感。

  而奇怪的是,現在獨處時,他甚至已想不起雲兒的長相,也記不起復仇後該有的甜

  蜜果實,他的腦海變得混沌不清,只除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她……再多一天也難捱,既然能擄她一次,就能再來一次。顧不得鐵兀兒的野心,也顧不得宋朝可能加強防衛的風險,他終於下定決心,定要再走一遭,將她牢牢地繫在身旁,度過未來的漫漫長日。

  思及至此,他立刻著手收拾行囊。

  「寧可丟官也不娶妻,天底下沒聽過這等事,你瘋了嗎?」慶爾喜怒火高張地闖入,卻看到一身遠行裝扮的他。

  聞言,懷敏抬起頭,「你來了。真巧,我本來想去找你。」

  「你……才和皇上鬧得不愉快,現在又要到哪兒去?」

  「帶她回來。」他的薄唇抿起一絲笑容,「我已經縱容她夠久了,該是好好管教的時刻。」

  「她已經回宋朝,你……」指著他的鼻端,慶爾喜恍然大悟,「不會吧,你又要上皇宮劫人?」

  「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去。」

  「是皇上准許的嗎?」慶爾喜不懂,既然他不愛人家,如今又為何有此舉動。

  「我想做的事從不需要旁人批允。」懷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上次沒有奏明,現在已非官職的我更毋需多此一舉。」

  「但是皇上會生氣的!你上次雖然以免死金牌逃過一死,難道就能保證這次也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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