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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辛悌    


  「懷敏……哥哥……」沐心蕾左右為難地看著自己最親近的兩人。

  「閣下真是大膽,居然敢將我妹子擄來此地?」沐劍雄氣憤地說道。他竟如此大膽,簡直不將他人放在眼中,公然地給郡主難堪。孰可忍,孰不可忍,他握在劍把上的手微往上提,露出寒光點點。

  「哥哥,別衝動,不是懷敏的錯!」

  「不是他的錯?」沐劍雄疑惑地看著袒護懷敏的妹子,她眼中的依戀太過熾盛,教人有些許不忍。「好,那你倒是說說這是誰的錯?有哪個人會這麼大膽,敢侵入皇宮中擄人?還是你浪蕩地跟個不知名的男人,隨隨便便流落異鄉!」由於愛之深、責之切,他無法忍受冰清玉潔的妹妹成為敗德喪行之人。

  「別這樣,回去我會仔細地說給你聽。」她擺脫懷敏的桎梏,奔到前方,按住沐劍雄即將出鞘的劍。

  心好痛,她心愛的兩個男人,竟當著眾人面前羞辱自己,有誰在乎過她的感受嗎?

  「不用等到回去,蒙古的皇帝在此,有事大家當面說清楚就好,我們宋朝的子民可不能平白地被欺侮。」眼睛瞪視著懷敏,知道是他毀了妹子的清白,沐劍雄心有未甘,怎能就此放棄。

  妹子被蠻子侮辱的事情要是傳開來,沐家將如何做人?天底下的蒼生又會以何種戲謔的心態視之?

  沐劍雄擔不起這種污蔑,也不忍讓親妹妹回到宋朝後受到眾人的唾棄,更無法接受她不知羞恥的活著。思及至此,殺機頓時浮現,只要能除掉懷敏,至少能保住妹妹的清白,為宋朝出口氣。

  「說得真好,心蕾郡主有啥不能說的嗎?我倒很樂意幫忙。」懷敏沒有動怒,淺笑的嘴邊儘是嘲諷。

  他根本不將眼前的陣仗放在眼裡,在自己的國家中,誰比他更神勇?若真要打起來,沐劍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徒增難堪罷了。

  「拜託,哥哥,咱們走了。」沐心蕾臉更紅了。他們非得當她是隱形人,直接討論起她的處境嗎?

  可沐劍雄哪吞得下這口氣,「是他欺負你的,對不對?咱們宋朝人的骨氣全教你給丟盡。」

  「別誤會,心蕾郡主被歹人所劫,幸虧懷敏將軍救助,才得以生存下來。我們將心蕾郡主留在此地並沒有惡意,只是因為路途遙遠,沿途危機四伏,無法馬上送心蕾郡主回去,才會延宕至今。」鐵兀兒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謊言,「沐兄弟要是仍有疑惑,可以問問心蕾郡主。」

  「是嗎?」沐劍雄轉過頭問著沐心蕾。不過,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蒙古的皇帝有意圓場,讓大家都有台階可下。

  「是真的,蒙古皇帝說得沒錯,懷敏將軍從賊人手中救了我,是我的恩人,你千萬別誤會了。」她點頭如搗蒜。只要不讓懷敏與哥哥起衝突,就算是說謊也無所謂。

  「既然如此,我還得感謝懷敏將軍解救舍妹的恩情。」明知這些全是謊言,妹子不可能毫髮未傷地受人保護,然而踩在敵人的領地上,到底還是得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他也不再堅持。

  但懷敏可不領情。「沒什麼好謝的,心蕾已是我的妾,去留由我決定。」只要能將她留下,再大的衝突他也毫不懼怕。

  「你……」青筋直冒的沐劍雄氣惱他的不識抬舉,重重的深呼吸數次之後,才再次開口,「好,我不管你做了什麼,只要你肯娶我妹子為妻,過去種種,我們都不會計較。」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讓蕾兒有個歸宿,總強過任人踐踏,敗壞門風。雖然他討厭眼前這氣勢磅礡的男子,然而為了蕾兒的面子,他終究還是忍下一口氣,不予計較。

  「我不會娶她為妻的。」在她巴望而哀求的眼中,懷敏看到希冀的光芒,然而他卻沒有妥協的打算,態度和言詞更加強硬。「而你——必須留下我的女人,無權帶走。」

  沐心蕾挫敗地歎口氣,沒有什麼比這更傷人的了,他居然連撒個謊都不肯,擺明了要她難堪。

  「哥哥,我不會嫁給他,你也毋需白費心機。」

  沐心蕾熱燙的心已徹底死絕,空蕩蕩的眼中沒有怨懟,只充滿著濃濃的哀傷。如果懷敏當真不顧她的顏面,自己又何須再自作多情,硬要投入他的懷中,在蒙古徒留笑柄。

  「難道咱們就這樣任人糟蹋?」血氣方剛的沐劍雄可不允,「你丟得起臉,咱們沐家可不能沒了面子。」

  「是面子重要,還是我重要?」她含著淚問,「到底還要我忍受多少難堪?別再說了,咱們走吧!」

  「不准走!」懷敏捉住她的玉手,用力地扯住。

  「你既然不要我,何必再強留?」沐心蕾輕輕地掙脫他的鉗制,「我已經受夠了,可以停止了吧!」

  「算了,懷敏,你都已經要娶妻了,至少放過心蕾郡主,讓她回家吧!」鐵兀兒刻意地在一旁火上加油。

  「恭喜你,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她說完便捉著沐劍雄的手臂,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盼能早點離開。

  腳下沒有移動,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惱怒的懷敏轉身對著鐵兀兒大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愛卿此言差矣。」擺擺手,鐵兀兒只是無所謂地笑笑,沒有絲毫悔意。「當初朕答應留下沐心蕾,為的是讓你一償替雲兒報仇的夙願,而普天之下,還有什麼方法比讓一個女子身敗名裂更有效呢?」

  「她只是個弱女子,需要承受如此殘忍的酷刑?」懷敏雖然對著他問,可這問題卻更像是對自己提出。

  「沐心蕾是宋朝的郡主,足以視為代表。況且我這可都是為了你設想,只要能出口氣,你就能專心地為蒙古效力,從此不再有遺憾。」

  「是啊,錯的是我,錯在我不該將她劫回,如今才會讓她遭受眾人的唾棄。她回去之後,要面對多少的異樣眼光,你曾考慮過嗎?」無力與無奈感同時湧上心頭,懷敏不禁握緊拳頭,再次感受到深深的挫敗。

  「為了蒙古族的未來,打擊宋朝的士氣是當務之急,你不該為了一時的婦人之仁壞了大事。」

  「就算有她,我也從未出過差錯。」他咬著牙,「皇上不該為了私人恩怨連累無辜的人。」

  「在指責朕之前,先看看是誰種下的因吧!雖然你口口聲聲說無礙,然而你的心中卻漸漸地失去鬥志,別以為朕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心思全在沐心蕾的身上,哪還惦記著咱們蒙古族的千秋大業?」鐵兀兒板起面孔地指責,「懷敏木塔爾,朕已經做了決定,箏築公主是最合適你的對象,朕會親自欽點良辰吉時,讓你們完婚。」

  「不可能的,我不會娶箏築,不會娶任何人為妻!早在雲兒去世之際,我就曾對天立下誓言。」他的心早已容不下情與愛,可沐心蕾誠然是個意外,她是天命的賞賜,也是順著自己心意走下去的必然結果。

  「你想抗旨嗎?」鐵兀兒大怒,「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朕不過是要你娶妻,這也是為你好。」

  「當真是為我好嗎?咱們心裡都有數。」他譏諷地咧開嘴,「就因為你是雲兒的兄長,所以我才願意留在蒙古,供你差遣。」

  懷敏閉起眼又睜開,突地將手中御賜的寶劍扔擲在地,決絕的神情已然浮現。

  「蒙古是我的故鄉,然而從現在開始,我不再為你所用。」

  「你這個叛徒!」鐵兀兒眼底發火,「若再留你於身邊,怕不成了亂源。來人啊,快將他拿下!」

  在鐵兀兒的命令下,御前侍衛拔出亮晃晃的刀劍,紛紛圍住懷敏。

  這是對自己人的手段呵!懷敏仰天長歎,伴君如伴虎,此乃千古名言,此時終於印證。

  「你還有機會回頭,懷敏,只要你肯……」

  「不必費事了。」他意興闌珊地搖著頭,看著昔日稱兄道弟的夥伴,居然兵弩相向,內心的掙扎又豈是旁人能懂。「好,太好了,既然你不領情,就別怪朕絕義。」鐵兀兒舉起手,眼看就要下令撲殺他。

  「皇上且慢,先皇曾御賜免死金牌一面,今日我就以它斷了咱們君臣之間的思義!」

  為了一個女人割袍斷義,他從此退出榮華富貴的生活。

  「不准跟他去!」

  「你……怎麼來了?」沐心蕾望著陡然出現的懷敏,不禁怔了。

  「你是我的人,只有我有權決定你的去留。」及時在她出門前攔阻,懷敏握住她纖細的肩頭,用力地搖晃。

  非得等到失去時才知道珍貴,他恨自己的後知後覺,更焦躁於她的寡情薄義,說走就走,難道不能稍稍顧慮到他的心嗎?

  「霸道的男人,要到何時才能停止希冀天下事都朝著你的目標行進?」沐心蕾輕歎口氣,「你要復仇,已經成功了,為何還不允我走?」她搖頭說道,而收拾東西的手始終沒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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