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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岳靖 祭先祐下床,大掌握住她顫抖的小手。「我沒有為家族流傳的『命定』論,尋找特定女人的習慣;遇見你,或許只是巧合,但現在我相信了——」單臂將她攬進懷裡;另一手托起她的臉龐,一雙黑眸暗示著他對她的獨佔。「不管我何時遇見你,你終究會是我祭先祐的妻子。」 古怡童呼吸一窒,瞪大美眸,喉頭恍若悶饒著一簇火苗般,既干又疼。久久,她抑著嗓音,極困難似的開口: 「我已經嫁給江百川了!」為什麼此刻她覺得好心酸? 祭先祐猛地抱緊她,大掌將她的臉壓人懷中。「任何形式的世俗認定,都無法左右我!」 厚實的聲調由上傳來,他狂妄如神,令她心亂心痛。「不……」她推開他,美眸迎向他。「不要講這種狂妄的話!」莫名的淚水自眼角滑落,她又道:「我是江百川的妻子呀!」 祭先祐蹙眉,額心深摺,欲開口,但她先一步打斷他發言。 「我該回去了。」她看進他眼底。含淚的憂傷眼神告訴他: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祭先祐沉默著。好一會兒,靠近她,探手抹乾她淚濕的美顏。「我送你。」他說。 她微微頷首,疲憊般合眸,感受今日最後的溫存,由他指尖傳導至臉上。 他不該把她逼急—— 畢竟,困擾他的,不是她已婚的身份,而是她的淚。 ★ ★ ★ 昨夜下了一場不小的雨,日光廳的玻璃牆面爬滿了水痕,露台的草皮水亮青綠,盆栽裡積著小小的水窪!微風吹得薄巧葉片窸窸窣窣出聲。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安寧,俗世的嘈雜全化為無聲的文字,自筆尖流洩。 古怡童照例起了一個大早,坐在落地窗旁的寫字檯,面對窗外露台的一景一物,平心靜氣地邊寫作邊閱讀著。 「叩叩叩!」敲門聲響,時間接近七點,是傭人來探問她起床否。 傭人是江家大宅派來的,一名中年婦人,采上班制,負責打理她和江百川的生活起居。 「少夫人,您的早茶——」傭人進到起居室,站在未掩實的雙摺門後,謹慎地看著臥房裡的少夫人。 古怡童微微偏轉美顏,看一下端著托盤的人影。江家大宅將傭人訓練得精明伶利、很懂得察言觀色,沒得到應允,絕不會打擾有晨讀習慣的少夫人。 古怡童瞳眸閃了閃,轉回頭,蓋上鋼筆筆蓋,合上別緻的筆記本,疊好桌面的書籍,起身走到起居室。落了座,傭人隨即沏好參茶在她眼前,而後進入她的臥房整理寢具。 傭人鋪好床單、枕套、取走她前一天換下的衣物,便靜靜離去。 今天,亦是如此—— 』喝過早茶半小時後,是早餐時間;餐桌上只會有一人份早餐,供她一個人坐在清幽的飯廳,沉默地吃完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 除了新婚隔天回江家餐敘外,這一個星期來,她從未與她的「丈夫」江百川同桌共食,甚至沒見上一面。他們各有生活,不須交集,傭人像是被派來專門服侍她一人。 飲茶完畢,她放下早茶杯子。起身從起居室走回臥房,脫掉晨衣,穿上一襲無領疊襟洋裝,化了淡妝,長髮盤成法式扭卷。鏡子裡映出一張望不見情緒的絕倫臉蛋,一貫典雅精緻的服儀,今晨多了一絲冷艷,她擦了酒紅色的唇彩,出房門,慢悠悠行至飯廳。 「早。」祭先祐意外地出現在飯桌主位上。 古怡童微微一震,腳步停在低低的門檻前,被掀撩的水晶珠簾,在她背後清脆地響著。她聽見他叫她的名字,並且要她到他身邊。 「你……為什麼在這兒?」驚詫的嗓音有些吞吞吐吐。他們四天沒見面,但感覺似乎更久。她的美顏浮現茫然,輕飄飄的步履徐緩縮短兩人的距離,來到他身前。 祭先祐站起來,右掌托在她腦後,左手勒住她的腰,俯下俊顏,吻住她的唇。 她嘗到他舌尖有人參和咖啡的味道。桌邊空著一隻早茶杯,咖啡壺裡僅剩殘餘的汁液。這個男人喝過早茶少說是半小時前的事,一壺熱咖啡要喝完,也得花個幾十分鐘,何況燙嘴,還要耐心地吹涼,才能順口。 她瞇著眼,雙臂緊緊環抱著他。「你來很久了?」嗓音嬌弱地在他唇間喃問。 祭先祐的吻轉淺,聲音沉緩地自兩人貼觸的唇邊冒出。「我等你醒來。」 她推抵他的胸膛,離開他的唇,仰著臉微喘,徐徐掀眸,晶亮眼簾映著他的臉孔。「你可以讓傭人叫我的。」提胸屏息,她抑著嗓音道。 他撫著她的髮鬢。「江家的傭人沒有我來得早。」天未亮,他就到了,在夜色的掩護下,進她房裡,看過沉睡的美人兒,不捨喚醒。「我想等你——」嘴邊沾上了她的唇彩,兩片緊抿的唇像是惹了血腥的薄刃,帶著殺戮似的掠奪。 她輕輕眨動睫毛,纖蔥玉指抹拭他唇角的紅漬。「你不只是『等我』,對嗎——」再次凝望他的眼,她當然看得那眸底的霧氣和佔有。不用多問他如何而來、是否引起傭人側目;這名神秘不凡的狂傲男人,自然能教人屈服,恭敬有禮地為他泡一杯早茶、煮上一壺咖啡,伺候一切他所求、所要的。 祭先祐抓住她摩挲的小手,偏側臉龐吻著她的掌心、她的腕,低喃:「江百川說你想『度蜜月』——」 她胸口一窒,明知「度蜜月」三字出自他嘴中,是多麼不恰當,內心卻仍湧起強烈的期盼。 「我要帶你走。」長指描畫著他絕美的五官,他的確不只是「等她」。 「去哪兒?」她抖著唇,心悸動不已,幾乎知道答案了。 「度蜜月。」他低沉的聲音呼應著她內心所想。 「什麼時候?」她看著他,眸光水亮得出奇,像是要掉出淚般。 他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美顏,大掌握住她的雙手,視線與她相凝。 「今天啟程,我和你,去嗎——」 他想留給她片刻思考,無意再像數天前那樣逼急她。 思考及不上慾望,她靠人他懷裡,淡淡一句:「我得收拾行李。」 他長臂一攬一舉,抱起她,往外走。 ★ ★ ★ 世界彷彿為他而存在,一切皆任他予取予求。 他們的出境方式太奇特——特殊通關、備受禮遇,與一般群眾區隔,經由專人引導,直到登上私人噴射客機,像是什麼皇親貴胄低調出遊般,連她那些擁有高級官員身份的父兄長輩都未曾享有如此特權,無須查驗證件,便能離台。 「旅途很遠,好好睡一下。」祭先祐似乎不準備對她解釋什麼。 咱大的機艙改裝得舒適豪華,如同空中寓所,客廳、廚房、臥室……一應俱全,還有兩位隨機傭人服侍。 「先生,您的飲料。」 「擱桌上。」祭先祐隨手一揮,遣走女傭,雙眸緊盯著古怡童。 她靠窗而坐,悠悠看著艙窗外被機翼切割的白雲。「祭家的圖騰彩繪在整架機身——」那條巨龍正在雲層之上穿梭,護著這趟行程?! 祭先祐眼眸閃了閃,從沙發裡站起,繞過桌子,坐人她身旁的空位。「睡一下,嗯。」拉下窗罩,阻絕藍白混沌的景致,吻吻她的髮鬢,他溫和的語調中含有一絲堅持。 「我不想睡!」她轉頭看他,美顏頓了頓,道:「故事……也許你可以說些『故事』給我聽。」想知道更多祭家的事,這個慾望來得突然,達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真的在意起這個男人了。 祭先祐神情沉吟,對住她認真的雙眼,好一會兒才開口:「沒有故事——」極慢的嗓音未落定—— 「祭先生,」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給女士的。」高大的男子端著一杯說不出色澤的怪異飲料,隔桌站在他倆對面。 雖是背光,但古怡童認得這名男子,是那。日引領她搭電梯上頂樓總統套房的「飯店人員」。 「她不需要。」冷硬的拒絕,祭先祐無視男子的存在。 「這是規定。」男子平聲平調,像機械一般。 祭先祐眼神凌厲地一閃,猛然站起,昂藏之軀挾過一陣氣流,掠倒桌上女傭先前送的飲料,汁液如火燎原迅速滲染桌布。兩道高大的身影直立眼前,再大的空間,此時也顯得狹小了。古怡童感到氣氛僵凝——祭先祐週身隱隱幅射著怒意,男子卻無畏無懼。男子似乎執意要她喝下他手中的飲料,祭先祐則不肯,不肯對她說說祭家的事,這教她想試試那杯「神秘飲料」是否是穿腸毒藥! 祭先祐沉冷地嗓音再起,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語言,針對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