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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岳靖 天窗外淫雨霏霏,一枚明月懸在雨中的暗空,月光和雨絲交互而成的光點,斑斑駁駁落在玻璃窗面,很奇異,像是兩個天氣截然不同的夜在重疊。 重疊的男人的臉,重疊的女人的嬌軀,是她和祭先祐,躺在神台般的大床,他愛撫著她,唇親吻著她的美顏。 她扯下薄絲掛幔,擁著他的身軀翻滾,布幔如一道素虹纏住他倆的腰臀。仰倒在他身下,她張眸看清他的俊顏:濃密服貼的黑髮,尊貴的寬額、挺鼻以及親吻過她數次的唇,既剛冷又熱情,她的心底早有這張男人的臉。他硬實的肩膀,修長矯健的四肢,頸間掛了一條鍛鑄特殊、說不出具體紋飾的鏈子。 「這是我們祭家的圖騰。」他說。 細白的指尖輕觸鏈子雕花,她的確曾經見過這條鏈子。 「我跟你說過的,記得嗎?」望著映在她眸底的鏈影,他抓下她的手,吻著她的指。 她倒抽了口氣,曾經驗過的疼痛,讓記憶鮮明地浮出腦海—— 就在她放棄自己的那晚,遇見了他…… 「是嗎……」她輕吟,迷惘的美顏沁出歡色。 那晚抱著她、溫暖她的男人,是他吧?! 他們密不可分,肌膚相連,肢體交纏,像要把對方鑲嵌進體內最深處,相互擁得不能再緊。他的指輕輕地滑過,她的肌膚就像著火般泛起光澤,灼熱的體溫不斷地升高,慾望恍若沒有停止的終點,揪著心魂極速騰飛。 那條神秘的鏈子,拍打著他古銅色的胸口,擺盪出咒語般的細響,每個折光的稜面都照映著她。 她看到自己的臉,透紅嬌艷,充滿重燃的渴盼。 他的汗水如同希望泉源,澆活垂喪的女性之花,她聞到自己全身散發著迷人的幽香。 他的掌,如同上帝之手,擁有無可抗拒的神秘力量,一翻轉,便將掙扎在絕望懸崖的生命,拉上了天使環繞的雲端。 久久,她微微一動,低低嚶嚀一聲。祭先祐吻吻她的唇,解下頸間歷史悠遠的傳家項鏈,繞了幾圈環住她纖白細緻的腳踝,然後重新扣好精巧、特殊的爪扣。 她睜開眼睛,緩緩撐起背部,看著左腳踝的鏈飾。 「你要我帶你走,為什麼又逃?」掌心貼覆她的臉頰,拇指摩挲她的眉眼,他魔魅般的嗓音仍聽得出情慾未褪。 古怡童側臥身子,避掉他的撫摸,眸光穿越床帳,凝望落地窗外的夜色,一枚明月遠在天際,外頭沒下雨,這房間也沒天窗,一切一切全是意識底層的記憶、經驗重疊到現在。 她想起來了,想起腦海裡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面是怎麼回亭、想起抱著女人行走在飯店長廊的男人、想起自己就是躺在總統套房天窗下的大床,絕望地與男人纏綿的女人、想起對祭先祐的似曾相識感從何而生—— 想起她在放棄自己的那個夜晚,遇見的男人,就是祭先祐! 「那一夜,遇上誰,對我——都是一樣的。」她幽幽沉沉地喃言。 自十六歲那年,與江百川訂了婚,她的心就養著一隻魔,驅使她瘋狂迷戀著他。然而,年歲漸長,情慾日趨成熟,她終於明白江百川自始至終視這段家族性的「利益聯姻」為責任,江百川只是為了對家族有交代,不可能對她付出絲毫情感。但,她心裡的魔已經養大了,正一寸寸吞噬她的心,教她非得得到他的愛憐,因此,她不惜自殘,在無瑕皓腕劃下深深的血口子,企圖揪住他的心、他的情。可用生命做賭注換來的結果,仍是枉然—— 江百川到醫院探視她的那天;拎靜的態度、漠然的神情,說明了她身為女人的傻氣。這輩子,就算付出再多,她都不可能得到任何來自於江百川的真情回應。同樣是家族「利益聯姻」下的棋子,江百川能將情感與責任分得一清二楚,而她竟為這個責任包袱,攙進太多情感,連自我尊嚴都賠上,她還剩什麼呢? 癡俊的錯愛後,徒留悔恨與絕望!當晚,她徹底失了心,恍恍惚惚走出醫院,在路上攔車,跟著陌生人,到了陌生的房間;她要酒喝,陌生男子給她酒,站在模糊的遠方聽她喃言,而後……他們躺在下雨天窗下的大床,瘋狂地整夜纏綿。 待神智清醒時,一切又歸復平常,她回到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左腕的傷口復原、磨平了, 「自殘」;的不名譽罪名,不曾存在,她還是端莊典雅的古家千金。 那一夜,她在自我放逐,透過任何方式來封閉、再重生,不管陌生男子是誰,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就是遇上了我——」祭先祐扳過她的身軀,俯壓著她的胸,喑黑的雙眸沉定、嚴厲。「你生命中的第,個男人;也是惟一的男人!」 「別以為自己是拯救蒼生的天神!」她別開臉。 「始終是我,用這雙手拉住你,」祭先祐扭回地的美顏,大掌捧住她的芙頓,低沉的嗓音繼續道:「還記得那一夜,你給了什麼嗎?」 地望著他奪人心魂的雙眼。這名有生以來與自己最親密的男人,她的命彷彿與他相連。 「那晚,你把你的命給了我——」他的唇貼著她的唇角,緩慢但強勢地宣佈。「所以,這次我不會讓你再逃開!」 她沒說話,美眸幽幽瞅著他,而後徐徐閉起。 他的唇密實地壓上來,狂猛地吻著她。 她弓仰纖頸,吞吮他的氣息,柔膩的身段陷入他昂藏軀體中,緊緊地交融著。 如同初次相遇的那個夜晚,他的形象、話語逐漸朦朧,但卻深鐫在她身心裡 她並沒有忘記自己將命交到這個男人手上。 ★ ★ ★ 半夢半醒間,縈繞在耳畔的細聲細響,是情人的私語還是自己的夢囈? 古怡童輕凝精緻的眉心,費力般張眸,看著挑高的床頂,桃桔色的薄絲床幔沙沙地飄動,是清晨的枕畔耳語。 天亮了,朝霞透進落地窗,地毯上暈染淡淡嫣紅,如何上寧靜的輕霧。 她坐起身,足踝滑出貴金屬的碰撞聲。微微掀開被子,她一絲不掛的雪白軀體,結婚飾品全卸掉了,連婚戒也被拔了下來,只有左腳踝多了一條鏈子。 它本來是圈掛在祭先祐脖頸上,她之前見過,說不出具體造型的神秘雕花,是祭家圖騰。現在,她看出它是個龍形——在雲裡來去的古老神物,盤踞著她的足踝。 「開光了。」深夜裡,低沉的男音說了什麼—— 龍的雙眼閃爍出紅色穗光,像兩顆璀璨寶石。 「果然是你——我命定中的女人。」祭先祐清楚地這麼說。 古怡童回過神,看向身旁的床位,淡淡的人形皺摺,一件西裝外套,如男子拱起的背,蓋住枕頭起伏的凹痕。她拎起外套,一張拍立得照片從口袋掉至床面,是她和祭先祐的「婚紗照」。祭先祐把她的耳環、戒指、項鏈、禮服;放在離床遠遠的櫃上,自己在凌晨穿整好衣物,將西裝外套排放在她身側,對著熟睡的她落個吻,而後無聲離去。 她披上他的外套,嬌膩的身軀裡在他的氣息裡,撿起床面上的照片,慢慢下床,往落地窗邊走,足踝表飾發出聲音,、像是他昨夜的宜告…… 「早安。」男人的問候聲,聽來冷淡、疏離。 古怡童循聲望去。江百川一身西裝筆挺,站在起居室通往臥房的雙摺門間。 「昨夜,還好嗎?」平聲平調的口頭應酬語。 「再好不過。」古怡童盯著他,伸手撫順及腰的長髻發,肩上的西裝外套斜落一邊、滑至背後,裸露的左胸適巧為髮絲遮擋。 即便眼前的「新婚妻子」只披一件男性西裝外套,苗條身材若隱若現,性感地沐浴在晨曦中,江百川仍是一臉冷靜、毫無所動。 「你能習慣就好。」他淡淡表示。「中午回江家吃飯,你準備準備。」 「『新媳婦』向公婆請安——」她慢條斯理地拉好西裝外套,將長髮往後撩。「有必要嗎?」 「你是江家長輩認定的媳婦,自然有這個必要。」俊顏不興波瀾,他交代公事般地擋回她諷刺的質疑。 美顏拎了下來,古怡童轉身看著落地窗外的遠山。 江百川對著她的背影,繼續道:「今後,這間套房就是你的,除非家族長輩要求我傳宗接代,否則,我不會碰你。」 現在就宣明他倆「夫妻間的遊戲規則」?! 「是嗎,」古怡童翩然轉身,昂著下領,微瞇美眸瞅他。「你把我當成傳遞家族香煙的『工具』,我可不保證對這段『利益婚姻』忠誠!」 「隨你,」他優雅地旋身,就要離去。「只要你別公開讓雙方家族難堪就好。」 「蜜月呢?」她的嗓音出奇的心平氣和,甚至有著渺遠的仙氣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