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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於兒    


  「既然掉下去,就表示那只木魚跟你無緣。」掉了最好,他根本恨透了她所攜帶的那些佛器。嘿、嘿,在入城之前,他鐵定要把她身邊所有有關佛家的東西,一律清除乾淨,以免看了就心煩。

  「可是木魚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冉水袖心慌地頻頻回頭。

  「有我重要嗎?」他有點吃味地加快馬兒的速度。

  啐,他竟然跟一隻木魚在吃醋。

  「這……這……」一時之間,冉水袖竟也分辨不出哪一個比較重要。

  「你居然還敢遲疑?」他堂堂尚書之子,竟然比不上一隻破爛的木魚!

  李宸風冷不防地喝住馬兒,回頭怒視那名該死的縮頭小尼。

  「李公子,你……你是在生我的氣嗎?」好奇怪哦,自從他們離開客棧後,李公子似乎就不太對勁。

  這冉水袖可就有所不知了,當李宸風一臉興致勃勃地說要帶她去京城遊玩時,她竟然只想找一間最大的尼姑庵出家,這教他情何以堪呀!

  「廢話。」還問他。

  「李公子,你是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嗎?」如果她說二個都重要,他不知還會不會生她的氣?

  「廢話。」李宸風差點對她咆哮。鎮定,你千萬要鎮定,不要跟這種傻女人一般見識。

  拉住韁繩的手握緊,而他身下的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強烈的不悅,以致它不斷地踢踏著。

  「呀!」很快的,冉水袖的坐騎也漸漸感染到不安而變得略微暴躁,讓原本就不會騎馬的她忍不住驚叫一聲,倉皇地抱緊不停晃動的馬兒。

  就在二匹馬漸漸不受控制的同時,李宸風也驚覺到自己的失控,「不要亂動。」回過神的他,朝冉水袖低喝一聲,開始極力地安撫馬兒,直到它們停止鳴嗚而乖乖甩動著馬尾。

  「李、李公子,剛才是怎麼一回事?」還趴在馬背上,一動也不敢動的冉水袖餘悸猶存地問。

  「沒事。」惡聲惡氣地扔下話後,李宸風旋即掉轉馬頭繼續前進。

  他才不承認自己是被她氣到失去方寸,他已經有過一次難忘的痛苦經驗,他絕不容許自己再次犯錯,因為他是李宸風,一向對身邊的人、事、物抱持著遊戲心態的李宸風。

  「李公子。」他異常的口吻及神色,讓冉水袖不由自主地輕喚他一聲。

  「水袖兒,方才嚇著你了是嗎?乾脆你就和李哥哥共乘一騎,我保證把你抱得緊緊的,絕不會讓你有機會摔下馬,嗯?」再度回過頭來的李宸風,彷彿又回到與冉水袖初見面時的那一派風流倜儻,就連他吐露出來的話,也顯現出十足的無賴。

  「不、不用了,我可以一個人坐。」不可諱言的,在前一刻,她的確對李公子的轉變產生了莫名的恐慌,生怕他會突然丟下自己。

  然而到了後來,她反倒覺得是她自己莫名其妙,李公子還是李公子,根本一點都沒有改變呀!

  「你確定?」李宸風咧開嘴,凝睇著眼前這張面紅耳赤的小臉蛋。

  「確定。」她寧願摔下馬,也不敢與他共乘一騎。

  「好,那你坐好,我們要加快速度了。」不等冉水袖反應過來,李宸風隨即大喝一聲,二匹馬瞬間往前奔馳。

  反應足足慢了半拍的冉水袖只有尖叫的份,而就在這種慌亂無比的情況下,她背在肩頭上的包袱竟在不知不覺間脫離她的手臂,待她發現時,她惟一的動作居然是鬆開雙手,準備讓自己自動落地,以撿回她的眾多寶物。

  「你在幹什麼?!」李宸風當然沒有給她摔破腦袋的機會,他一直都注意著她。看見她的舉動,說實在話,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就在她的雙手要鬆脫的剎那,他及時伸長手臂箍住她的手,緊接著,他猛一提氣,使勁將她整個人捲入他的懷裡,挽救她一條小命。

  「李公子,你趕快叫馬停下來,我要下去,我要去撿我的包袱!」被救回一命的冉水袖仍念念不忘她的東西。

  「你不要命了嗎?」李宸風忍不住破口大罵。啐,他的笑臉與好心情只維持一刻鐘而已。

  「可是……可是我要撿回我的包袱……」

  「包袱有比你的小命重要嗎?」他不可能讓她同頭的。

  眼見李宸風繼續駕著馬兒跑,冉水袖竟無法克制地泛紅了眼眶,兩行淚水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沿著雪嫩的臉頰滾落。

  嗚……她要她的包袱。

  縱使逆著風,馬蹄聲既響又亮,但她細微的嗚咽聲仍舊傳進他的耳裡,充塞著他整個腦門,震得他極為不爽地扯緊韁繩,停住馬兒。

  「有什麼好哭的?」他瞇起分外炯亮的狹眸,盡量以一種很溫和、很關心,而且不傷人的口吻問道。

  「我的東西全在包袱裡頭……包袱掉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包袱裡不僅有佛具,還有一點點供她在沿途尋找尼姑庵的盤纏。一思及此,她的淚水就掉得益加兇猛。

  李宸風在不斷地吸氣、吐氣,再吸氣之後,才莫可奈何地長歎一聲,沒好氣地安慰身前哭得頻頻抽搐的淚人兒。「東西掉了,再買不就好了?」

  「可是我……我沒有銀子可以買……」她可憐兮兮地說。

  「我會買給你。」

  「李、李公子,你要買給我?」冉水袖聞言,瞠大一雙迷 又水亮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對,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我統統都會買給你。」只要他耳根子能夠清靜,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我……我只想要我的木魚、經書,還有……」

  「等等,你剛才說你要什麼?」是他聽錯,還是他沒把話說清楚?這下子,李宸風的黑眸瞪得比她還要大。

  「李公子,對不起,我……我什麼都不缺。」冉水袖倏地回過頭,羞愧地說道。其實當她說出口時,她馬上就後悔了。

  冉水袖,師太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你怎麼可以平白無故地跟李公子索求那些身外之物呢?她不斷地暗暗責罵自己。

  「可是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雖然極滿意她的識相,但她不可能什麼都不缺。

  「請李公子忘掉我先前那些不得體的話,跟你在一起,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缺。」她好慚愧喔!

  「那……木魚呢?」也許是不習慣她把彼此間的關係突然拉開,他竟以最厭惡的東西去引誘她。「我可以用化緣的方法來……」

  「化緣?!」李宸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水袖兒,你似乎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哦!」他冷不防的低首,滿臉邪氣地挨近她耳畔吹氣。

  「什……什麼事?」李宸風的貼近,讓冉水袖嫩白的耳朵火速染上一層紅暈。

  「你又不是真正的比丘尼,憑什麼當街化緣?」說乞討還差不多。

  「這……我……」

  「別這又那的,放心吧,李哥哥我絕對養得起你。」

  「但是……」

  「除非你不把我當成是你的男——朋友。」說男人肯定會嚇壞她,還是等時機成熟點,他再慢慢將她生吞活剝。

  看不見背後那只狡笑狐狸的冉水袖,在聽聞他的話之後所衍生出來的情緒反應就只有感動二字,至於對他該有的戒心,也自然一點一滴的慢慢消失。

  原來這世間的男子並不完全像阿娘師父所說的全都是惡人。

  就像李公子,在她有困難之際,資助她的所需,照料她的一切,她實在是……「李公子,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報答你才好。」

  「想報答我,就不要一直叫我李公子,來,叫我一聲李大哥。」

  「李、李大哥,今生若報答不了你,來生我一定做牛做馬償還你的恩情。」她不敢回頭,生怕自己在感動之餘,會忘情地抱住他。

  「做牛做馬就不用了,我只要你把我當成是你的親人就足夠了。」不管是哪一種程度上的親人,他都希望她盡量配合。

  「李大哥,謝謝你。」她又想哭了。

  「先不用謝我。」神秘一笑後,他竟出其不意地扳過她賽雪的錯愕小臉,邪惡無比地對她說:「水袖兒,我很快就會要你回報我了。」

  ——  ——  ——

  「李大哥,為什麼我要裝扮成這樣?」

  掀起紗帽一角的冉水袖,蹙起新月般的細眉,語帶不解地問著斜靠在門邊,一臉興味的李宸風。

  「因為這樣的你美極了。」身旁帶著個像尼姑的女人太引人側目,何況京城已近,還是幫她換裝比較妥當。

  「可是我……我感覺全身都變得好奇怪。」冉水袖不自在地拉拉帽緣,又低下頭輕扯身上那件質料像絲,軟柔又好摸的雪色衣裳。

  「習慣之後就不會感到奇怪了。」李宸風滿意地摸著下顎,邪惡的黑眸眨也不眨一下地盯住她因束腰而微微挺起的小巧酥胸。

  嗯,脫掉那件礙眼的縵衣之後,她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呵,他看女人的眼光一向精準,而且他確信冉水袖的頭髮要是一留長,準是個一笑傾城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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