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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連珍    


  「我不高興認識你。」

  在反覆折磨的空檔,她飛去幾個白眼,含淚的眼眸充滿仇恨。她如此痛苦,他竟還能泰然自若?噢,超級沒人性。

  師傅終於停止那痛徹她心扉的酷刑,蹙眉說了句:「啊!『喬』不回去。」

  「什麼?!」裴妍雨橫眉豎目叫了聲。

  夭壽的,這老師傅把她的手臂當作芭比娃娃在折,差點折剩掉她半條命,最後才跟她說喬不回去?!有沒有搞錯?

  裴妍雨好幽怨地瞪著向飛翼,找這什麼「兩光」的師傅啊?

  「那要怎麼處理?」他老兄倒鎮定,只是平淡問了句。

  「幫她打上石膏。」老師傅扭頭對她交代。「要打一個月喔!乖乖打上一個月固定,很快就會好羅!」

  「喔……」死老頭,裝可愛。她滿嘴咕噥碎念,臉上表情委屈無比。

  於是,她脫臼的的右手肘,被那個號稱專治跌打損傷的兩光師傅給上了石膏、並且吊了三角巾曲肘固定。

  社區小徑上,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往回程。

  裴妍雨不發一語,跟在向飛翼高大的身形後。受了無妄之災,怎能不氣悶?!她惱極了。 

  她自認沒有潑婦罵街的好口才、也沒有叫價索賠的好本領,就只能恨在心裡口難開。

  向飛翼緩了腳步,回眸望她,並等待她腳步跟上與他並行。

  「再次跟你道個歉。」他的口吻滿是誠懇的歉意,稍早那種玩笑的臉色也收了起來。

  這女孩,有張天生的娃娃臉,小唇兒、小鼻子,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蓄著服貼平順的短髮,加上那小小個頭,所以讓人猜不出年紀。

  剛剛聊過,才知道她的年紀比他研判的大了許多,早已不是十幾歲的學生。聽說她的老家在花蓮,自己獨自北上工作已經兩年,她在一家中小企業上班,已經是社會人士。這些,是他目前對她的片面瞭解。

  「嗯」裴妍雨悶悶應了句。

  搬個家累到喘吁吁不說,竟然還跑出個男人奚落似的出聲對她開玩笑,把她嚇到跌下樓、害成這模樣。可是,又能怎麼辦?叫他賠她一隻手嗎?往後兩人還要相處喔。裴妍雨吞了這口鳥氣,甘願認栽。

  他叫做向飛翼,是房東阿姨的兒子,在吉普生一告公司上班,未婚、今年二十七歲——這是剛剛在老師傅那裡上石膏、兩人聊天,裴妍雨由他口中得知的。

  他很高,她必須抬著頭才能看著他的臉,這讓她覺得壓迫。還有,她不喜歡留長頭髮的男人,那讓她覺得太標新立異。

  這無從發洩的怒氣,很直接地在言語中表現,她表達對他的不欣賞。「哼哼,男人留長頭髮,好奇怪!」

  向飛翼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不爽,給他好臉色。

  「會嗎?在我們廣告公司裡頭,十個男人就有九個是長頭髮,剩下的那一個是光頭、你說,是長頭髮奇怪?還是光頭奇怪?」

  「……」裴妍雨說不出話。呵呵,一點都不好笑!

  她站在他背後,瞇眼、努嘴,以銳利且進著陰森寒意的眼神殺了他一次。

  背脊感到一陣殺氣,向飛翼順著直覺回眸。

  「嘿嘿!」裴妍雨忙眼睫一斂,露出牙齒,嘿嘿地乾笑兩聲。 

  瞧她硬扯出的僵硬笑容,向飛翼低頭、不著痕跡淺淺一笑。她恨死他了吧?

  「剩卜的東西,我幫你搬上樓吧!」兩人已經走至家門前。

  向飛翼看著堆在門前的零散行李,開始——搬上樓去。

  「要不你以為我還有辦法搬上去嗎?」裴妍雨沒好氣回了句,吹鬍子瞪眼地、好不甘心。

  向飛翼但笑不語,拾階而上。「明天要上班吧?」

  「這樣怎麼上班?」裴妍雨回答的口吻充滿火氣。

  向飛翼偏著頭思索了下。「也對。」

  就這樣?裴妍雨聽他無關緊要似的口氣,覺得這人真可惡,而她好冤枉。

  啐!他說得可輕鬆,那她請假損失的薪水,誰來付給她?

  ☆ ☆ ☆ ☆ ☆ ☆ ☆ ☆ ☆ ☆ ☆ ☆ ☆ ☆

  雖然受傷,但賺錢餬口也很重要,所以裴妍雨在請假一天之後,仍然打著石膏準備上班。

  清晨的公車站牌前,裴妍雨百無聊賴地等待公車到來

  候車的空檔,她低頭撥著手機,欲給親愛的男朋友一個早安問候,順便叫他起床上班。

  電話一直撥不通,起初是關機,後來一直占線,她耐心地一次次重撥。

  好不容易撥通了電話,她才雀躍著出聲:「喂……」

  那端馬上暴躁地破口大罵:「你不要一直打,很煩欽!」

  「我、我、我……」裴妍雨百口莫辯。「我才第一次打通而已……」她悶聲地解釋,很是委屈。

  「以後不用打電話叫我起床!」喀!

  她親愛的、可惡的、冷血的男友,就這樣掛了電話。

  「喂?喂?喂?」冤枉啊,她招誰惹誰了?分明就是他交代要天天叫他起床。

  她垂頭喪氣,將手機收人皮包內,陷入自憐的情緒中。

  冷不防,一台又炫又帥的重型機車在她面前停靠,轟隆隆的引擎聲引人側目。

  「裴妍雨,你要去上班嗎?」黑衣騎士取下安全帽,候車乘客的目光焦點莫不往他身上投注。瞧!帥車配上帥哥,在這樣的早晨裡,是多麼賞心悅目的畫面。

  原來是向飛翼那張狂的傢伙。裴妍雨不大賞臉地別開視線,她才被男友莫名轟了頓,心情正差。

  唷?擺臉色給他看哪?向飛翼笑睨著她,出聲叫喚:「上車!」

  「我為什麼要上車?」她擺擺手攆他走、「我等公車等得好好的,走開,別來吵我。」

  週遭眾人都在看戲呢,她十足的不給他面子、

  「你總要給我表達歉意的機會吧。」向飛翼略略壓低了音量,有些不悅地瞪著她道。

  「哦?」她挑斜了秀眉,賊賊笑道:「如果我不呢?如果我不給你表達歉意的機會,你會被罪惡感折磨至死嗎?」

  聞言,他帶著薄怒的眉宇舒緩開來,低低笑了幾聲:「並不會。」

  裴妍雨氣惱,膛瞪他一眼。「早知道你沒啥人性。」

  「所以,上車吧!拿喬對你沒好處,與其在心裡面詛咒我被罪惡感折磨至死,不如跟我佔點實際的便宜。」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她恨恨地加重語尾末兩字。

  等候已久的公車終於來到,站牌前的乘客紛紛排隊鑽上車。裴妍雨走向隊伍最末端,執意拒絕他的好心。

  「打著石膏,還想跟人擠沙丁魚公車嗎?」他跨下機車,長腿站定她面前。

  她才抬頭,他已單手摟住她的腰,使力一抬就教她雙腿離了地。

  「啊—你、你、你,做什麼?」一聲驚呼中,她已經被他抱上機車後座。驚慌中,她被迫著忙坐穩,免得從機車上跌下去。

  週遭,淨是興味十足的觀戲目光。

  他將安全帽往她頭上一罩,露出一口白牙在她面前得意笑著。「能坐我的車,可是你的榮幸。」

  裴妍雨滿臉通紅瞪著他看,隨後掙扎著要下車。

  「我坐公車就好。」該死的,在那麼多太面前抱她上車,害她窘紅了一張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你的手這樣……」他朝她手臂的石膏努了努下巴,撇唇說道:「搭公車跟人擠來濟去會很痛苦,你應該不想再上吳師傅那兒去吧?」

  「我……我……」她支吾。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可是,她就是拗嘛!打從心裡面不想太快原諒這男人。

  還拿不定主意,便看公車慢慢駛離站牌前,她慌張驚嚷道!「我的車、我的公車走了!哎啃……」

  「別喊了,坐我的車絕對比擠公車舒服。」他對她眨眨眼,然後取下椅背上的另一頂安全帽、往自己頭上帥氣地一套。

  「喂!誰說我要讓你載的?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裴妍雨窮嚷嚷,已放棄下車的念頭,這班公車沒搭到,下一班可能還要等好久,她可不想遲到。

  向飛翼跨上機車,扭頭笑著回嘴:「慢慢你會瞭解,我不只是人很霸道,連騎車都橫行霸道。」

  「嘿?你想飆車?」她掀開安全帽的擋風罩,緊張地探到他肩膀旁追問。

  「噴噴,是有那麼點蠢動,跟你浪費了這番唇舌,上班快來不及了。」他賊笑兩聲,催催油門,「抱好啦!」

  「別……別飆太猛啊!」她惶惶不安地單手輕輕環卜他的腰,同時,由衷地在心裡小小讚賞一卜噴!這傢伙的腰還滿結實、肩膀也挺寬,體格真不錯。

  向飛翼架式十足,英姿颯爽,已預備好讓她領教一番。「飄車有助於發洩多餘的精力,像你這樣精力旺盛的人,應該多多發洩。」

  話才落畢——

  「啊——」機車在她的尖叫聲中呼嘯而去。

  第二章

  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一整個禮拜,裴妍雨都在公車站牌等車時讓他給拎上車。

  面對他強勢的「好意」,後來她索性通盤接受,上班時間一到,便候在家門口等他接應。

  「裴妍雨,上班之前,咱們先上巷口昊師傅那裡。」向飛翼將安全帽遞給她,並順口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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