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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葉雙 迷濛之間,她不自覺探手想要確定眼前的景像是真是假,但伸出的手卻在半途被一 雙大掌給包裹。 「你終於醒了!」似是安慰,亦是歎息,溫醇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放心。 隨著混沌的消散,理智開始一點一滴的竄入,玉如意強睜著酸澀的眼皮,眨了又眨 ,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終於,一張漾著濃厚疲累的臉龐逐漸清楚的呈現,她微微一楞,過往的記憶也開始 清楚的在她的腦海中運轉。 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那慣有的冷凝氣息。 「你……為什麼在這裡?你給我出去。」 「就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你也未免太過冷血了吧!」 即使受到她那冷漠的對待,江毅軒臉上那抹因她醒來而欣喜的神情卻沒有減少絲毫 。 「在趕人出去之前,是不是該先睡清楚自己待的地方。」江毅軒好心情的提醒著她 。 早在那日大夫把脈診療之後,他就已經不顧劉嬤嬤和綠環的阻止,將她帶回了暢江 園照顧。 所以她現在腳踩的是他的地盤,躺的是他的床,蓋的是他的被褥,竟然一睜眼就想 要趕他,未免太過喧賓奪主了吧! 「什麼!?」他那好心的建議讓玉如意迷惑的眨了眨眼,隨即將視線掃往週遭。 這不瞧還好,一瞧,她便傻了眼,這間擺飾簡單的屋子果真不是她的如意閣。 「這裡是什麼地方?」 「暢江園的主屋。」 「你的廂房?」她咬著唇,瞇著眼,一股危險的氣息陡露。 「沒錯!」 「我為什麼在這兒?」玉如意再問,白皙的小手已然緊握成拳。 「因為如意閣不適合養病,所以我將你接了過來。」江教軒說得理所當然,一點兒 也不覺得自己的舉措有什麼不對。 「綠環同意!?」宛若一隻警戒的貓似的,她的眉微蹙,顯然已經做好「戰鬥」的 準備。 「我做事向來不用經過旁人同意。」一抹懾人的傲氣陡生,但他仍選擇回答她,「 不過,是的,她同意。」 「這是不可能的!」以綠環的性子,斷不可能讓她被江毅軒帶走,她怎麼可能同意 他將她帶回暢江園? 看著她的臉色,江毅軒也知道她不信,的確那丫環初時是不同意,可他是誰? 他可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商人,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如果連一個小丫環都說服不了, 那他還用不用混? 「初時她是不同意的,但在我努力說服她之後,她相信暢江園的確比如意閣更適合 養病。」 玉如意靜靜的凝著他好一會,突然生疏有禮的問:「請否請你先迴避一下?」 劍眉微挑,江毅軒願不想再開口,但見他固執等待的模樣,又想此刻自己畢竟在他 的地盤上,她終是軟下了態度,說道:「我要更衣!」 江毅軒還是沒有出聲,依然靜靜的凝視著她後便退了出去。 望著他仔細的合上了門,玉如意的心口一鬆,連忙想要起身著裝。 可顯然她太高估自己此刻的能力了,大病一場後的她極度虛弱,就連穿上一件單衣 都還要費上許多的氣力。 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女人,所以即便困難,她也要驕傲的站在江毅軒的 面前。 彷彿像是經過算計一般,玉如意這才套上外衫,房門便又應聲而開。 她抬頭,看著怡然步入的江毅軒。 「你要離開?」他明知故問的問道。 「沒錯!」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從來就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牽扯,偷他帳冊,在他的生章上埋下幾顆擋路的小石頭, 不過是想給他一點小教訓,因為他那日的輕薄。 「為什麼?」他想知道,她究竟有什麼樣的理由逼得她一定得在大病初癒之際急切 的離開。 「因為你我非親非故,雖然我不懂爺執意要接如意來此養病的原因,但如意真的不 適合在這裡叨擾太久。」 真要說是不懂就太過矯情,玉如意不是沒有看出他跟底那抹異於尋常的關心與憂心 。 她在太多男人的眸中看過那種情緒,那是一種初生愛苗的情,只是這情她承受不起 ,這一輩子都承受不起。 因為早在娘帶著遺憾合眼那一刻,她就已經決定斷去今生的情緣,所以她只能視而 不見。 「好!」出乎如意意料之外的,江毅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的頷首。 「多謝江爺的救命之恩與照顧之情。」雖然不想有糾纏,但該有的禮數,玉如意並 沒有忘卻。 「不必謝!」略嫌粗魯的打嘶她的道謝,江毅軒的眸中透著算計。「你要走可以, 但至少我們得算完帳才走。」 「什麼意思?」玉如意不解其意,納悶的看著他。 江毅軒不語的遞給她一張紙,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數字。 「這是……」她望了一眼那張紙,不解的問道。 「帳單!」斂起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容,江毅軒端起一副市儈的臉孔給了她一個答案 。 「什麼帳單?」她不解,但一抹不好的預感卻兜上了心頭。 只見他雙手背在身後,好整以暇的說道:「既然你說我倆非親非故,那麼就得明算 帳,是不?」 「你的意思是?」玉如意不敢置信的望著他認真的臉龐,顯然無法接受他的態度轉 變得這般快。 方纔的他看起采就豫滿懷憂心的情人,而現在的他卻搖身一變成了個足十的市儈奸 商。 「我的意思是,先別說你在偷去我的帳冊後,阻擾我的生意讓我賠了多少銀兩,就 說你這幾日來所花費的藥錢、請大夫的錢,還有那吃、喝等等,而這帳單便是所有花費 的總合」 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如果不是他的神色太過認真,她一定會認為他是在開玩笑, 可玉如意知道他不是。他是真打定了主意要向她收這筆錢,如果她執意要離開的話。 「你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雙手改而環胸,居高臨下的他眸中笑意閃閃,但表情卻很認真。 認真說起來,他救了她一命,雖然她會差點溺死湖中,他責無旁貸,可就算這樣, 他亦不容許她這般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 要嘛是親、要嘛是故,反正他就是厭惡自她口裡聽到「非親非故」這中個宇。 「一百萬兩!?」怎地他江府的所有東西都是金子打造的不成,只不過睡了一夜, 連同吃喝科撒便要價一百萬兩。「你們暢江園倒比紅蓮坊索價還高?」 玉如意的語氣中充滿了濃重的嘲諷,一張大病初癒的臉龐更是堆滿了不悅。 「雪山的千年人參,撮地的萬年何首烏,更別說幾日來我親自的照料,一百萬兩顯 然已是折扣後的價格了。」 玉如意閉上跟,深汲了一口氣,試圖平息自個兒胸臆中的怒意。 半晌後再睜眼,眸中又是一片的平靜無波。「等我回到紅蓮坊,我會差綠環將銀兩 拿來。」 嘖!她還真想付錢走人呢!兩簇怒火在江毅軒的眸上點燃,但他卻勉強抑制。 如果他留人功力只到這裡,那他就真不配稱為纏萬貫的商人了。 「我做生意一向講究的是銀貨兩訖,你要走便得先付錢,否則就留在暢江園做我的 貴客,將我視為親友。」 這是打劫嗎?玉如意眸中怒火陡起,她暗暗運氣,打算就算得訴諸武力,也要離開 暢江園。 不知是太過瞭解,還是太過重視,江毅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打算,涼涼的說道:「 你就別費事了,你的五臟六腑因為受到冰寒之氣的侵蝕大受影響,只怕得休養好些時日 後,才能再在深夜做黑衣人了。」 「你……」用文的說不通,用武的又不行,玉如意簡直快要被這個無賴男子給氣死 了。 她氣急的算起了舊帳,這一切說到底還不都是肇因於他,他還真有臉敢和她收這筆 帳。 「當初你上我們紅蓮坊不但殺價、賒帳,最後還賴帳,這又怎麼說?」 兵來將擋、水采土掩,面對她這般翻舊帳的行為,江毅軒的心中早就有底。「這筆 帳我已自帳單上扣除,所以算不上是賴帳。」 「可賒帳總是事實,為什麼就准你江大爺賒,就不許我玉如意賒?」 「今非昔比,個人有個人的習慣,你們紅蓮坊財大勢大,所以容人賒,可我容不得 人賒。」 賴皮的講法,他知道,可是為了留下她來,就算死皮賴臉他也不在乎。 「你……」玉如意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 對於她的怒容視而未見,他仍逕自建議道:「這春寒料峭的,我看玉姑娘如果因為 感受到在下的盛情,所以決定不走了,就還是先躺回榻上稍做休養,免得風寒加重。」 他當然知道玉如意不是決定不走了,而是當下拿不出一百萬兩的她壓根就走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