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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鄭妍    


  「這個嘛……」伊雪兒微笑的搖頭。「那你就要問他囉,他是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是嗎?」

  「什麼清楚不清楚的?」伊雪兒話剛說完,羿昕頎長的身影踏進房裡。

  「你回來啦!」她興奮的迎上前去。

  羿昕摟住她,對著她的嫩臉就是一陣親吻。

  「咳咳──」雪如佯裝生氣的看著這如膠似漆的兩人,酸溜溜的說:「現在還是大白天耶,要親熱的話,請忍耐一下,等到晚上沒有我這個外人在,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為所欲為?說這什麼話?」羿昕笑著在雪如的頭上輕敲一下。

  看到自己向來冷漠的大哥此時所展露的燦爛笑容,雪如不禁要感歎愛情的力量真的太偉大了,能夠徹底改變一個人。大哥不就為他心愛的妻子改變了不是嗎?

  「羿昕,你來得正好!」伊雪兒突著告訴夫君。「雪如好像很煩惱似的,你這個做大哥的就幫她解惑、解惑吧!」

  「哦?」羿昕摸摸妹妹看起來的確是充滿疑惑的小臉。「我們的開心果怎麼啦?是誰這麼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報出名字來,我馬上就捉他到你跟前跪著,給你磕頭陪罪!」

  「這……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啦!」

  雪如仔細想想,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因為夤永雖然對韻柔造成困擾,不過就像韻柔說的,他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做出犯罪的事;就算皇上知道了,他也不能拿一個沒有犯罪的人怎麼樣不是嗎?

  對了!她突然想到,夤永的事雖然不能說,可是她可以向大哥打聽夤永的事啊!大哥見多識廣,認識的人比她多,應該多少會知道一些有關夤永的事。

  「大哥,我問你,你聽說過一個叫夤永的人嗎?他是個郡王,好像人家都叫他永郡王。」

  「永郡王?」羿昕想了想,並不是很困難的就想起這個人的臉孔。「是了,我知道這個人,永郡王夤永,我知道這個郡王位置原本是他阿瑪的,好像幾年前他阿瑪死後,因為皇上念在此人對朝廷有貢獻,所以就把郡王傳給他惟一的兒子,也就是夤永,所以他就變成永郡王了!」

  「是這樣啊……」

  雪如點點頭,接著又問:「大哥,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對他瞭解多少呢?把你知道的統統都告訴我吧!」

  羿昕用訝異的眼神看著妹妹。「你為什麼對他這麼關心?你跟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雪如小臉一紅,急嚷著:「才沒有呢,我是幫人家問的啦!」

  「人家?是誰?」

  「你先不要管這麼多嘛,快回答我的問題啦!」

  雪如拉著羿昕的手一陣亂搖。

  「你要我說什麼呢?」羿昕先是瞪了任性的妹妹一眼,才說:「我跟他只是點頭之交,怎麼可能瞭解他什麼?我只聽說他這個人孤僻得很,平常很少與其他的王公貴族往來。說真的,我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除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雪如眼睛一亮,「有興趣,有興趣,大哥你不要吊我胃口了,快說嘛!」

  羿昕和伊雪兒互視對方,一個無奈的聳肩,一個微笑的搖頭。

  羿昕心想,看樣子他要是不說清楚的話,這丫頭肯定不會與他善罷甘休的!

  沒有其他選擇的羿昕於是緩緩說道:「這件事也不算什麼大事,雖然是聽來的,不過應該不假。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吧,夤永的姐姐被選為貴人進宮,這本來不是什麼值得大家談論的大事,不過在不久前,我聽說他姐姐不知道為了什麼在宮中自縊,就這樣香消玉殞了!死的時候才二十一歲。」

  雪如在驚愕之下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原來,那個看似冷酷無情的夤永經歷過這種悲慘的事;原來,他的背後有著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她小小的腦袋瓜子飛快的轉動著,會不會……會不會這就是夤永糾纏韻柔的真正原因?會嗎?她想的是正確的嗎?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羿昕沒有忽略妹妹臉上茫然的表情。「現在換你了,說吧,是誰要你打聽夤永的事?」

  「啊?」雪如連忙回過神來,她對緊迫盯人的大哥敷衍的一笑,然後很快的說道:「對了,我差點忘了我還有事呢!大哥謝啦,我回房去了,不打擾你和大嫂了!」她一說完就急匆匆地跑掉了。

  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羿昕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的看著雪兒。

  「你看雪如這丫頭,她心裡頭要是沒事瞞著我們,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你不用把名字倒過來寫,你是對的,」伊雪兒面帶憂色的說:「真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那個永郡王不會有問題吧?」

  「別擔心!」羿昕摟著愛妻的纖腰,笑著對她說:「有我在,十個永郡王也給我擺平了!倒是你,不要把雪如慣壞了,她已經十七歲,不再是小孩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

  聽到羿昕酸溜溜的話,伊雪兒臉上展露出動人的笑靨。她笑盈盈地瞅著他,「你不要告訴我你在跟自己的妹妹吃醋,你也不是小孩了不是嗎?」

  羿昕也笑了,「錯,我在你面前,是丈夫,也是個只想獨佔你一人的小孩呀!」他捧起伊雪兒的臉,溫柔的吻著她。

  第二章

  外面已是更深露重、夜色深沉,是個連蟲兒都不再鳴叫的深夜。

  夜闌人靜時分,但此刻躺在床上的夤永,卻是一點的睡意也沒有。

  自從惟一的姐姐、大他一歲的夤玉死後,每一個日子對他來說都是難捱的;今夜對他來說更是難熬,因為今日是夤玉的生辰。

  是的,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今天是她二十二歲的生辰。

  世事多變、難料,才事隔三個月,誰能料到他和姐姐已是天人永隔,不能再見面?

  他還記得,三年前的姐姐是帶著怎樣一顆歡喜期待的心進宮裡去的。那年才十八歲的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沒有談過戀愛的她是用她全部的心以及純潔的身體去愛皇上,這個當今世上最有權力的男人。

  那時的他真心祝福姐姐,相信她已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現在回想起來,他和姐姐同樣的單純、同樣的天真。

  那時的他們,不知道在宮裡想要得到皇上寵愛的何止千人?因為得不到皇上寵愛倍受冷落的嬪妃又何止千人?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相貌秀麗的夤玉非但得不到皇上的寵愛,進宮三年,她甚至不知道皇上長什麼模樣;因為她始終沒有機會見到皇上的面,一直到死,她都還只是個貴人。姐姐死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皇上應該也不會知道吧!說不定,這三年多來,他還不知道在皇宮裡住著一位王貴人呢!

  在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知道玉貴人因何而死,這個人就是夤永。

  如果連夤永也不知道的話,那他就不配成為夤玉最疼愛的弟弟。

  夤永知道,雖然姐姐從不曾對他說過什麼,不過他什麼都知道。

  她的死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乾隆。

  她得不到乾隆的寵愛,連乾隆的一面都無法見到,她對自己灰心,對自己失去自信。他不知道姐姐是否憎恨乾隆,但是他知道,姐姐恨她自己,甚至怪她自己。

  沒有信心、沒有希望、沒有勇氣度過宮中寂寞的歲月,無法改變現狀的她只能選擇一條路,這條路就是──死!

  所以她死了,她了斷自己年輕的生命,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留給夤永的只有無比的悲痛和憤怒。

  「姐姐……」屬於夤玉的回憶狠狠地揪住他的心,夤永濕潤的眼角掉出豆大的淚珠。

  就在此時,有人敲著他的房門。

  在寂靜中敲門聲顯得格外的響亮。

  夤永抹去臉上的淚,從床上坐起來。

  「任嬤嬤?」

  一個聽起來很慈祥溫柔的聲音響起:「是我,你還沒睡吧!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是位有著一頭花白的頭髮、身材矮胖的老婦人。此人正是夤永的奶娘,她是在夤永出生後的第二天就到夤永家來的;對很小就失去母親的夤玉和夤永而言,她的地位就像親生母親一樣。姐弟倆從沒當她是外人,他們當她是自己的母親一般。

  「我就知道你睡不著。」任嬤嬤來到床邊,伸出那雙寫著歲月痕跡的手摸著夤永剛剛流過淚的臉。「傻孩子,你在想夤玉是吧?」

  「嗯!」夤永瞼上沒有什麼表情的看著任嬤嬤,「任嬤嬤,你也在想我姐姐對吧!」

  「是啊!」任嬤嬤重重地歎著氣。夤玉死了三個多月,不過她的倩影還是深刻的印在她的腦裡、心裡,她照顧她十多年,怎?可能忘得了呢?

  「夤玉,唉……我苦命的孩子呀!」想到夤玉,任嬤嬤的聲音就哽咽了。「任嬤嬤捨不得她呀,可是,她是永遠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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