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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淡霞 "媽咪……"心羽帶著她的娃娃茶具,來到母親的房門口怯怯的喊了一聲。 今天是她七歲的生日,她想為自己開個派對,希望母親會參加。 然而,當她見到母親身著華麗的禮服,臉上畫著亮麗的濃妝時,她原本充滿期待的心跌到了谷底。 "心羽,有事嗎?"李美艷拿出名牌口紅仔細的在菱唇上塗抹。 她,人如其名,美艷照人,在商場上更是長袖善舞的女強人。自從她與第一任丈夫──也就是心羽的父親離婚後,她身邊出現不少追求者,但不知是命中注定,還是她被愛情沖昏頭,她總是遇人不淑,經常人財兩失。 而她總是在被拋棄後,痛哭幾天又馬上忘記教訓,繼續與異性交往,但結果總是不歡而散。 可是,她從不曾對男人失望過,只因她是個極度渴望愛情的女人。 "媽咪,今天是我的生日……"雖然明知母親不會在乎,但心羽仍抱著希望。 "啊,是你的生日?"李美艷誇張的張大嘴做出一副驚訝狀,"是今天嗎?我還以為是下個月呢!" 心羽早知道母親永遠也不會記對她的生日。 "是今天!"她很肯定的回答,"而且我想在家裡舉行一個派對,我希望媽咪可以參加。" "噢,心羽,媽咪真的很抱歉。"李美艷嘴裡說著抱歉,但化妝的動作卻不曾停過。"媽咪跟林叔叔約好要去吃晚飯,恐怕不能參加。你不會生媽咪的氣吧?" "不……會……"心羽強忍著失望的淚水,低低的回答。 "媽咪就知道心羽最乖了。"李美艷朝鏡中的自己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可以告訴媽咪,你的派對邀請了哪些朋友參加嗎?" "有彼得兔、泰迪熊、芭比娃娃、珍妮娃娃。"她的朋友就是平時陪伴她的那些玩具。 由於父母離異,她一直跟著母親一起生活,但母親永遠有交不完的男朋友,使她在缺乏父母關愛下顯得十分自閉,她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 "瑪麗呢?你沒有邀請它嗎?"李美艷口中的瑪麗是一隻美國短毛貓,是李美艷上上任男朋友送她的。 "它叫小麗,不是瑪麗。"心羽糾正道。 "呃,是小麗啊!"李美艷根本不在乎那隻貓叫什麼名字。 "它當然也會參加我的派對!" "那太好了,有它陪你,媽咪就放心了,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對不對?"這句話李美扭說了不下千百次,甚至可能更多,反正只要她抽不出時間陪心羽時就會這麼說。 而這句話也是心羽最討厭聽到的。 她需要的是母親的陪伴,而不是一隻貓咪。 李美艷穿好高跟鞋,拿起鑲水晶的皮包,走到女兒身邊。 "好啦,媽咪快遲到了,不能再陪你了,你去找瑪麗,乖乖,媽咪親一下。"說著,她在心羽臉上敷衍的吻了一下,便扭腰擺臀的離去。 心羽忿忿地用力擦去母親在她臉頰留下的唇印,委屈的淚水一顆顆掉了下來。 她的媽咪還是沒叫對小麗的名字。 "喵……"小麗悄悄的來到她的腳邊,輕輕磨蹭她的腳示好。 "走開,討厭的小麗!"她哭著用腳踹了下貓。 小麗受到驚嚇,躲到牆角以無辜的眼神望著她。 心羽的淚水因後悔而落得更凶,她抽抽噎噎地哭著走到小麗面前,坐了下來。"對不起,小麗,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對不起,對不起"她將貓緊緊摟在懷中。她喜歡貓,但是,她對貓卻又有著一份矛盾的情結。因為她母親總以為她有貓咪陪伴就行了,有時候她好想把小麗丟掉,這樣她母親或許就會因為她沒有貓咪陪伴而不再約會,留在她身邊陪她。 可是,她又怕如果沒有了小麗,她母親仍然不願陪她,她將會更孤單。她幼小的心靈在貓的陪伴下雖不孤獨,但卻逐漸空虛。 ※ ※ ※ 沈心羽眨了眨眼睛,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回來,歎了口氣。 她呆望著這安靜的公墓,盛夏的空氣沉悶而潮濕,熱浪侵襲著她。 蟲子在耳邊嗡嗡叫著,為這酷熱的午後增添一分煩悶。 她將手上的紅玫瑰花束放到墓碑前。這是她母親生前最愛的花,因為常有人用玫瑰來形容她母親的美麗。 她告訴自己不要掉眼淚,因為她早在幾年前就學會不哭泣,然而,難以控制的鼻酸卻令她的眼眶湧上淚水,下巴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她的母親去世了! 在她記憶中,她跟母親永遠那麼生疏,甚至在她長大後,也刻意跟母親保持距離,漸漸地,她學會了獨立,一個人在外求學過生活,只有偶爾跟她母親通個電話,問候一聲。 縱使她們母女關係是如此疏遠,可她畢竟還是她的母親,如今她去世了,她在這世上就真的完全孤獨了。 原以為她已經習慣孤單,沒想到她還是被這種感覺擊倒了。 "媽咪,我好愛你。"她終於說出想說卻一直沒說出口的話。 這次,她不再嘗試阻止眼中那洶湧而出的液體。 她唇邊漾起一個帶淚的微笑。"我一直在想,什麼時候才可以對你說出這句話,沒想到竟是在……在你已經離開我的時候。" 她哽咽地深深吸了口氣,輕輕拭了拭紅腫的眼睛,然後強迫自己抬起沉重的腳步離開。 殯儀館提供豪華轎車給她代步,但她拒絕了。 由於她匆匆忙忙地趕來,差點無法準時出席葬禮,這會兒她想一個人靜一下。 她站到一排柳樹下,凝視眼前的這片寧靜,再度深深吸了口氣,以平復尚未冷靜下來的激動心情。 這幾年她母親還是跟以往一樣戀情不斷,甚至在前年還跟一個比她小二十多歲的男子同居,但結局仍是一樣,人財兩失。 或許是受創太深,也或許夜夜笙歌的生活讓她覺得累了,加上又有些年紀,李美艷搬離繁華的都市,在一年前遷居到這淳樸的台東小鎮。 這一年來,李美艷變得比較關心女兒,除了通電話,偶爾還會寫信給她。 沈心羽從信中可以看出母親心情很好,隱隱約約也感覺到母親好像又有了新戀情。 對象是她的鄰居,一個只有三十二歲的男子。 對於母親近年來的戀情,沈心羽實在不怎麼苟同,因為她母親似乎很喜歡和年輕男子交往,不過,她也很識趣的沒有阻擾母親。 一個月前,她在公司的贊助下到美國進修,誰知一返國就接獲母親去世的消息。她風塵僕僕的趕到台東,差點連葬禮也趕不上。 葬禮辦得十分隆重,據她所知,這是她母親生前就做好的安排。 參加葬禮的人大部分沈心羽都不認識,唯一認識的是住在母親家附近的一對老夫妻,但她也只在一年前見過他們一面。 "心羽,你要節哀順變。"王伯伯安慰著她。 "謝謝您,王伯伯。"她很喜歡這對老夫妻,從這對恩愛夫妻身上,她看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最佳寫照。 目送著這對老夫妻離去,沈心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氣。 她一直沒見到母親的新戀人,難道他在母親去世後就卷款落跑了? 她知道母親手邊的存款不少,雖然情路坎坷,但她母親財運卻奇佳,一年前還中了一大筆彩金。 但是,沈心羽從不過問,她不在意母親究竟有多少財產。自她高中畢業後,她就開始半工半讀,沒再用她母親的錢。她平時過得很節儉,還經常到孤兒院當義工。再看一眼母親的安息之地,她決定離去。雖然天色已晚,但應該還趕得上回台北的最末一班火車。 就在她邁步往路邊走去時,一個男子從枝葉茂盛的老榕樹後奔過來,氣喘吁吁的擋住她的去路。 "你終於來了!" 對方充滿憤怒的表情和語氣,讓沈心羽心頭一震。 她的目光盯著對方,發現那是張完全陌生的臉孔。 "你說什麼?" "你應該早幾天前,或是幾星期前就該到了才對!"他的口氣充滿責備,彷彿拋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沈心羽沒被他暴怒的模樣嚇到,這些年她早已被訓練得面對任何狀況都能保持冷靜。 她仔仔細細地將他打量一番,他的鼻子高挺,嘴角線條冷酷,濃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他的睫毛出奇的長而密,讓他酷酷的臉增添了一分柔和。 沈心羽不由盯著他的睫毛,發了好一會兒呆。 不過,他真的很高,足足高出她一個頭,害她仰著的頸子有些酸。 "怎麼,你不準備說些什麼嗎?"他更走近她,不滿地低吼。 儘管他的高大和逼近威脅著她,但沈心羽仍文風不動地定定看著他。 "你好像認識我?"她平靜地看著他。 "我當然認識你,你是MAY的女兒。"他傲慢的抬起下巴,"她的屋裡到處是你的照片。"他將手垂至身側。 MAY是李美艷的英文名字,她的男朋友都是這麼親匿地叫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