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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涵宣    


  「呃……」

  辛辛苦苦打來的水隨著她跌跤絆倒,淋了她一身濕,霎時,她成了在泥堆中打滾的小豬。

  「你沒長眼睛呀?笨蛋!」

  呼痛聲尚來不及出口,震耳怒吼凌空而降,她委屈地看著前方漸行漸遠的人。

  這聲音錯不了的,一定是他!

  薛鈴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把水桶扶正。

  看來,她的好日子結束了,現在的工作量加上伺候他,她恐怕得不吃不睡才有辦法應付。不過,現在沒時間想那麼多了,她得快些把大水缸填滿,否則,待會兒又有一頓排頭吃了。

  第八章

  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騰格爾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便撲倒在大床上;充滿血絲的眼睛及滿青色鬍渣的下巴,讓他看起來又憔悴、又狼狽。

  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加上一早上的快馬奔馳,耗盡了他所有氣力;饒是再風流惆儻的翩翩公子,也要成了不修邊幅的流浪漢。他現在只想狠狠睡上一覺,至於剛剛那個沒長眼擋在路中央的小廝,就待他養足精神後再好好訓斥他一頓,讓他知道如何保護好自己的小命。

  這一覺睡得極為舒服,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已是夜幕低垂,騰格爾舒懶地伸了個懶腰,眼睛盯著床頂,讓腦中暫時空白。

  這三天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先是調節雙方的爭執,接著進行溝通,甚至打了場架;這麼折騰下來,讓他忍不住火冒三丈,只想以暴力解決一切,要不是僅存的一絲理智控制著他的衝動,現在他可能還陷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感覺元氣又源源不絕地灌入身體裡,無盡的飢餓感瞬間襲上他的知覺。

  一整天下來滴水未進,讓他口乾舌燥;適才回來時他只想著睡覺,也沒通知人,這會兒大概沒人知道他在屋子裡吧!記起離去的安達慰勞他的「好意」,他扯開喉嚨喊道:「來人哪!」

  相信安達定會將她安置在距離他最近的房間裡,利用逗她來紆解一下這幾天累積的悶氣,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無可避免地想起那天她在他身下輾轉嬌吟的模樣,想要見到她的渴望倏地強烈起來。

  這幾天她有想他嗎?

  他或許是一個好主子,但絕不是一個好情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想要知道女人對他的看法。

  平癱在床上,他想著待會兒要和她說些什麼。但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那張清秀的小臉出現,他忍不住放聲大喊:「薛鈴香!」

  這丫頭不會趁他不在時摸魚去了吧?看這天色,就算午睡睡沉了也早該醒了,沒道理他等這麼久都沒回應呀!

  希望落空及惱人的飢餓感,讓他原先的期待都化作怒火;他坐起身子,運定真氣大吼:「安達,馬上進來!」

  響亮的吼聲傳遍整棟大宅,聞者無不毛髮直豎,戰慄發抖。

  須臾時間,一抹身影閃入,順手點亮案前的燭火。霎時,燈火通明。

  「老大,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驚詫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人問道。

  沒有理會他的問題,騰格爾逕自問:「人呢?」

  「啊?」沒頭沒腦的問話,誰知道他在問些什麼呀?

  「別裝傻,除非你想幫我滅火。」事事不順已經夠教人生氣了,這時候他可沒心情和他玩猜謎遊戲。

  瞧騰格爾滿臉不悅之色,安達才不想惹上無妄之災,會讓男人莫名其妙發怒的原因,不是為財,就是女人。對騰格爾來說,擁有的財富已是吃喝三輩子也用不盡:既不是為財,就是女人囉。

  安達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眼裡閃過一抹興味,瞧他暴躁的模樣,該不會是對「她」著迷了吧?

  他試探地開口:「鈴香她……」

  「誰准你喊他的名字?」雖然知道自己不可理喻,但是聽到安達這麼親密地喊她的名字,騰格爾忍不住板起臉,怒火更熾。「她人呢!」

  「大概在廚房吧!」見他怒目圓睜,瀕臨爆發邊緣,安達不敢多撩撥,識相地回答。

  「廚房?她見鬼了啊!到廚房做什麼?」

  「洗碗、拖地,要不就提提水、劈劈柴。」雖是輕描淡寫地說著,但是,安達不無替她出氣的意圖;他早看不慣那些丫頭仗勢欺人的舉動,可又不好替她出頭,生怕替她招來更多麻煩。現下看騰格爾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忍不住繼續說道:「或者,在後院清理馬廄、幫忙餵食牲畜。」

  「誰讓她做這些事的?」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感到心疼,騰格爾粗聲吼著,籍以掩飾自己的心情。

  聳聳肩,安達沒有回話。

  他是抱不平沒錯,但也無意把事情攬上身,看騰格爾難得在乎的模樣,他相信不用他說明白,他也會自己查清楚的。

  該死的女人,他記得他說得很明白,要她負責伺候他,現在她居然跑去做那些粗重的工作。

  他可不想抱一個髒兮兮的女人睡覺呀!

  「叫她進來,馬上!」 

   *   *  *

  雜杳的腳步聲朝他房間跑來,騰格爾坐正身子,以雷霆萬鈞之姿看著虛掩的房門,思索著該如何讓她明白自己的工作是什麼。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讓向來沒什麼耐性的他等了這麼久?待會兒不好好罵她一頓難消心頭之火。

  看著房門被推開,騰格爾還來不及出聲,便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以及難掩的呼痛聲:「啊——」

  慌忙中,薛鈴香一時不察地教門檻絆了一下,脆弱的手肘狠狠地撞上堅硬的地板,瞬間的劇痛讓她迅速白了臉,一口氣哽在胸口吸也不是,吐也不是,晶瑩的淚珠含在眼眶中打轉。

  即使他的身手了得,也來不及拉住她撲倒的身勢。幾個大步走到她身旁,騰格爾俯首看著動也不動的薛鈴香,心頭掠過一抹不捨。

  「起來。」

  等不到她的回應,騰格爾心急忙地踏下。「受傷了嗎?」

  瞧她瘦弱的肩膀不可抑制地微微發抖,他想也不想,乾脆伸手扶起她。

  「呃!痛……」薛鈴香無力的癱在他身上,淚珠霎時進落。「輕一點呀……」

  聽到她的叫聲,騰格爾下意識地放鬆手勁,溫柔地護著她受傷的手。

  「傷到哪兒?我看看。」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騰格爾沒有多加思索的拉起她的衣袖。

  「不……」

  雖然痛得受不了,但是躺在他床上已經夠讓薛鈴香尷尬了,更何況露出光潔的臂膀?不曉得是因為他濃郁的男人香,抑或是疼痛,她瞬間滿臉通紅,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緊緊護著自己。

  「沒事的,我已經好了,不痛了。」她迅速眨去眼中的霧氣,慌忙說道。

  騰格爾因她突兀的動作一愣。

  不痛?不痛會冷汗直冒、眉頭緊蹙嗎?

  瞧她眼中戒備的神色,騰格爾莫名地生氣了。

  「不痛是嗎?」放開她,騰格爾叉開雙腿,大咧咧地站在床前。「過來幫我更衣。」

  「是。」見他放手,薛鈴香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溫馴的答了聲,便掙扎著站起來。「爺要換哪套衣服呢?」

  「就那套白緞鑲龍的長掛。」騰格爾特意挑了件妥善收在箱底的正式服裝,眼中怒火直冒地瞪著她的笨拙樣。

  嘴硬的丫頭!

  即使心裡有點兒不捨,騰格爾依舊不動聲色,冷言道:「幫我換上。」

  溫馴的拿著衣服走到他面前,薛鈴香單手解開他衣服上的盤扣,但接下來的工作就難了。

  對她而言,騰格爾顯然過於高大,所以必須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攀探,才有辦法幫他把衣服穿得整齊筆挺;可現下傷了一隻手,該怎麼辦呢?

  攤開衣服,薛鈴香小心翼翼地抬高手,將衣服披上他的肩頭。光是小小一個動作,就疼得她冷汗直冒。

  「快點!」就不信她還忍得下去,騰格爾惡意低吼:「你想餓死我嗎?動作這麼遲鈍。」

  「是。」低應了聲,薛鈴香不敢多說,默默加快速度。剛剛撞傷手肘的部分,宛如針刺般揪疼,她擰著眉,困難地將衣袖撐開。

  「爺,您的手。」見他動也不動,薛鈴香小聲提醒。

  不知是故意抑或不小心,騰格爾竟猛力撞了她一下;一時不備的薛鈴香,對突如其來的撞擊讓她痛得叫了出來。

  「怎麼了?」騰格爾佯裝不知地問道。

  惡劣!儘管心裡罵著,薛鈴香還是咬緊牙搖了搖頭,勉強拿高衣服欲繼續剛才中斷的工作。

  他是主子,有權利折磨她的。

  「你——該死!」

  這丫頭不心疼自己,但騰格爾可看不下去;瞧她一臉倔強的模樣,怕是不會跟他坦白了,他索性彎腰一把抱起她。

  「啊!」驚呼一聲,她下意識的攬緊他的脖子,待憶起他尊貴的身份及性別,她又忙不迭地推開他過於迫近的胸膛。這一推一放,只見她身子一歪,就直直往地上摔去。

  「呃。」咦?怎麼不痛?

  困惑的眨眨眼,薛鈴香正想坐起,卻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丟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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