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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煓梓    


  幼年時的童言童語,跨越時空,來到二十年後,迴盪在他們的耳際。

  此時在他們眼前的,不是童年時堆砌的沙堡,而是魏昕磊的個人公寓,像座山一般的矗立,同時將他們壓得透不過氣。

  「對不起……」真正壓住她的是他的驕傲及怒氣。「是我不對,我不該忘了承諾。」他承諾要建城堡保護她,要當她的國王,到頭來卻成了囚禁她的獄卒,他真該死。

  「你還答應過要把那座城堡建得很牢固,因為是我要住的。」他或許被驕傲及怒氣阻斷了記憶,她卻從沒忘記,每一句話都牢記在心底。

  魏昕磊無話可說,只能緊緊抱住她。他無知的舉動不但傷害了她,也使自己變成一個傻瓜,實在沒有權利多說什麼。

  「你怎能如此對我?怎麼能……」沈海貝嘴巴上說不能原諒,但實際上已經原諒了魏昕磊,她還倚偎在他的懷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風掃過溫哥華的街頭,吹冷了他們的面頰,卻也帶走了他們的眼淚。

  也許悲傷依舊,傷口無法很快復愈,但至少是一個開始。

  第九章

  鵝黃色的燈光,從公寓的窗戶透出來。

  由於還不到冬天,魏昕磊和沈海貝兩人只能窩在沙發,面對空無一物的壁爐緬懷童年時的誓言,也許有些牽強,但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

  他們都有共識要一步一步來,畢竟一路走來,有太多的誤解和傷害,無法說忘就忘。但也因為在一起的時間夠長,他們消除歧見的速度也比一般的戀人快,但無論如何,這都需要時間,他們不急。

  「妳的眼睛,真的完全沒有復愈的機會嗎?」相較於他們的感情,比較讓魏昕磊著急的反而是沈海貝的生理狀況。

  「有啊,百分之三十的機率,就看我敢不敢賭。」沈海貝輕鬆的態度,好像眼睛不是她自己的,看得魏昕磊好想K她。

  「又不是在玩俄羅斯輪盤,還賭博哩!」她話雖說得輕鬆,但他知道,這件事情本來就像賭博,需要好好考慮。

  「我失明很困擾你嗎,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沈海貝的外表或許輕鬆,語氣或許輕佻,但她的內心其實很在意,尤其在意他的想法。

  「妳不要胡思亂想。」他輕輕的敲她的額頭,將她擁入懷。「無論妳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感到困擾,我只是希望能在妳眼中看見自己。」而不單純只是影子。

  「據說我的眼睛一點都沒變。」還是那般清澄透澈。

  「表面上是。」他不否認。「但若仔細看,會發現它們只是兩面鏡子,映照不出靈魂。」

  眼睛是靈魂之窗,人們透過這個窗口捕捉訊息以及釋放訊息。既是感情的交匯處,也是最容易洩漏出情緒的地方,她卻把它關閉起來,單純成為鏡子。

  「也許我沒有靈魂。」她開玩笑的說,又招來一頓毒打。

  「胡說。」打死她這個小王八蛋。「不過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的確是太低了,我不能讓妳去冒險。」

  一旦確定了她的感情,魏昕磊大男人的心態又回來了,動不動就說「能不能」、「讓不讓」的渾話,不過沈海貝不在意,因為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反而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

  她小貓似地賴著他,完全沈浸在小女人的幸福感之中,氣氛好不寧靜。

  「……磊哥,有一件事情,我好像沒有對你說過。」沈海貝不想破壞這份寧靜,但有些事情不得不面對。

  「什麼事?」他也注意到她不尋常的表情,口氣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失去記憶,不,應該說是短暫失去記憶,我記不起車禍前後發生的事。」

  「醫生怎麼說?」魏昕磊聞言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件事,這不是什麼新聞,許多發生過重大車禍的患者,都有這個現象。

  「說我可能驚嚇過度,下意識地排斥這段恐怖的記憶,所以才會記不起來。」醫生的診斷和魏昕磊的看法差不多,都歸納到心理層次。

  「那種可怕的經驗能忘就忘,幹嘛非要記起來不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執著於此事,甚至提起。

  她卻搖頭。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沈海貝遲疑的說。「一般人頂多是下意識的排擠這類記憶,等事情過後,多多少少還是會想起來一些。我卻是忘得一乾二淨,好像中了魔咒似地記憶一片空白,但若認真去想,好像又能看見一些影像,但究竟是什麼影像,我說不上來。」太模糊了。

  「妳的意思是,這場車禍不是偶然,是有人刻意安排?」魏昕磊想起剛回加拿大時曾產生的懷疑,又回頭想。

  「我不確定,磊哥。」沈海貝的表情十分茫然。「我只知道,我發生了一場重大的車禍以後失明,之後我的腦海裡面不時會呈現模糊的影像,其餘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這件事妳還告訴過誰?」魏昕磊低頭沈吟。

  「就你一個。」

  「連昕浩也沒說?」他滿驚訝她居然如此會保守秘密。

  「沒有。」她笑笑。「我沒告訴浩哥,反正他也不會在乎這些事,不必多此一舉。」

  她話說得很輕,語氣很淡,不知情的人往往會被她這種表情騙過,但他可不,之前被她騙得團團轉,現在可不會再重蹈覆轍。

  「妳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魏昕磊想起老律師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太相信他弟弟。

  「沒有啊!」她的表情沒變,仍是微笑。「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你還懷疑什麼?」

  連她自己也說不來,她為什麼不信任魏昕浩,還要她怎麼解釋?

  魏昕磊仔細端詳她的表情,發現她是說真的,她沒隱瞞任何事,這才摟住她的肩膀抱怨。

  「誰要妳那麼會騙人?」他越想越氣。「被妳連騙好幾次,這次當然要小心一點。」

  她知道他是指之前她總是淡著一張臉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不也是不肯打開心扉?算是扯平。

  寧靜的氣氛再一次包圍著他們,過去痛恨的沉默,如今化身為最芬芳的空氣,洗滌他們的心靈。

  「……我想開刀,磊哥。」

  就在他們幾乎快睡著的時候,沈海貝突然如此說道。

  「我決定動手術,治療我的眼睛。」

  魏昕磊原本已經合上的眼皮,因她這句話而張開,盯著她好一會兒後回道--

  「不行,我不能讓妳這麼做,太危險了。」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太危險了。

  「磊哥,現在你在看我嗎?」沈海貝忽地問。

  「對,怎麼了?」

  「我看不見你,磊哥。」沈海貝答。「你說你希望能在我眼中看見自己,我也想看見我自己。」

  「但是--」

  「我想看見我自己,磊哥。」她下定決心。「我想在你眼中,看見自己的樣子。」

  她的語氣或許輕柔,但隱藏在其中的決心,卻無比堅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再說,最壞的結果,頂多還是看不見而已,為什麼不跟它賭一賭?」她又開玩笑,又用輕鬆的口氣安慰他。然而魏昕磊比誰都清楚,這其中隱藏了多少危險性,否則她早就動手術了。

  「謝謝妳,海貝,謝謝。」想到她竟然為他冒這麼大的險,魏昕磊忍不住激動的抱住她,埋在她的秀髮裡輕聲道謝。

  沈海貝微笑,在她心中,最壞的時期已經過去。未來就算要冒再大的風險,她都不怕,因為她最愛的人就陪在她身邊。

  鵝黃色的燈光,從公寓的窗戶透出來。

  這次,昏黃的燈光不多了兩道交纏的人影,在燈火的祝福下吞噬彼此的呼吸……

  ☆ ☆ ☆ ☆ ☆ ☆ ☆ ☆ ☆ ☆ ☆ ☆ ☆ ☆

  怎麼辦?怎麼辦?

  事情怎麼會搞成如此,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公寓裡面踱步,魏昕浩想不透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簡直莫名其妙。

  先是於城邦殺出來,在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之前,他哥哥緊接著又出現,掏心剖肺的跟海貝告白,海貝也很沒志氣的改變原來的心意,跟他哥哥破鏡重圓。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兩人便手牽著手出現在他面前,他只得咬牙說恭喜,不然還能多說什麼?

  從頭到尾,他就像個小丑一樣被他們耍著玩。更可惡的是,他們還當著他的面宣佈說要動手術,叫他為他們祝福。

  為他們祝福?

  魏昕浩簡直快瘋掉。

  他要怎麼為他們祝福?他原先的計劃都化成泡影不說,單是沈海貝要動手術這一項,就足以讓他心生恐懼,鎮日惴惴不安。

  腦中不期然閃過沈海貝那張清純的臉,魏昕浩心中的不安頓時加深,不知不覺地埋怨起魏老董事長來。

  都怪老頭子,逼他走到今日的地步!

  魏昕浩怎麼都無法釋懷,在他自私的想法裡,這一切都是他父親惹的禍,若不是他父親太偏心,他也不至於面臨如此困窘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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