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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蘭郡    


  「我早知道他會回去,海連琪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不可能再冒險犯我。」徒單飛揉揉眉心,心底的忐忑已益發沉重。

  「那麼是……」

  「歧卓,你就別再問,也別再來煩我!你出去,等我理出個頭緒會再告訴你。」飛森寒的嗓音忽而冒出口。

  歧卓震了下,連忙垂首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出去。」

  當歧卓出去,闔上房門後,徒單飛這才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要將我這個棋子送出去,為何還要唉聲歎氣?」驀然,海連琪那含啜帶泣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令他胸腔一窒。

  「你……你什麼時候跑出來的?」徒單飛瞇起利眸,深切察覺到她一雙灼燙的目光正膠著著他。

  「剛剛,不過已將該聽見的全聽進去了。」她隱隱勾起唇角,微顫的唇已洩漏她心底的疼痛。

  可為什麼在這麼近距離的注視下,她依然無法恨他入骨?眼底心中全是他曾有的溫柔愛語。

  可笑啊!難道女人總愛聽謊言嗎?

  明知不可信,卻總是信以為真……

  「琪兒!」

  「別喊我。」她甩開他伸過來的手,「也別再說什麼噁心的情話,但我答應你,我去。」

  「什麼?」他赫然一驚,倏然張大眸。

  「我去找拓天,他是我們契丹的叛臣,當初東邊之所以失守全是因為他的叛變,我一樣不會放過他。」她神情緊繃道。

  徒單飛見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澀味。

  「我不會讓你去的。」他遂道。

  「我不去,那你呢?」她笑得譏刺,「難道要讓東都再一次陷落在他手中?還是你想以寡敵眾?」

  「我怎麼做都與你無關。」他粗嘎的語氣裡混合著強悍的命令,「你回房去,就快天亮了,等天一亮我就放你回去。」

  徒單飛想通了,拓天為人奸佞,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放棄東都那塊好地方,這緩兵之計用與不用都無所謂了。

  「你!」她驚愕地看著他。

  「回去。」他臉色陡變冷肅。

  「你說的是真的嗎?」海連琪走向他,望進他眼底,理不清心中糾葛的痛楚是什麼?

  「你再不走,小心我後悔了,將你綁上床,狠狠地再一次要了你。」他眼中寒芒閃爍,無疑是在生氣。

  他氣……氣她的執拗、氣她的不聽話、氣她老愛自以為是。

  「你為什麼要放了我?」她只想知道原因,明白自己在他心底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琪兒,這不關你的事,明早就離開這兒,懂嗎?」徒單飛瞇起眼,說得是如此雲淡風輕。

  「難道不怕我與我哥聯手反擊,加上拓天,你是插翅難飛。」她顧盼間禁不住洩落了一地柔情。

  「哈……再一次拿命賭你的心,你不會的。」說著,他已起身,拿起寶劍急著走出房間。

  「你要去哪兒?」她連忙衝向他,擋去他的去路。

  「拓天已來到鋒山口,我得去阻止,好讓你有時間離開。」他凝起唇角,倒是說得瀟灑,「放心,我的武功還在他之上,抵禦一陣子還可以的。」

  「那等到你氣力用罄時呢?」她節節逼近。

  「我已命歧卓派兵過來,你放心吧。」他拉出一道穩定人心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好人,這麼做不單單是為了你,也為了我的聲譽。」

  說著,他便轉過身,才跨出腳步,卻覺身子一震,已無法動彈!

  「你……你點了我的穴?」他怒目圓瞑,開始運足內力,打算衝破海連琪所施的手腳。

  「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她上前攀住他的身子,倚在他懷裡痛哭,「這是我師父所創的獨門封穴大法,除了我和我哥,你是無法自行解穴的。」

  「你何苦這麼做?」他雙眼暴睜。

  「因為我不想讓你去送死,因為我好愛你,今生……今生這顆心只交予了你。」海連琪抬起臉望著他那似鷹集般的眼神。

  她知道他氣她、怨她,滿腹怒氣已到達了臨界點。

  但一生的愛戀是如此熾烈,她可以忘了他們彼此間的仇恨、對立,唯獨無法親眼目睹他去尋死。

  「既已將心交予我,你就不能去找拓天。」他臉上表情瀰漫著風暴,面露難得一見的熾火。

  「我不能不去,去了你才有得救,而我可以找機會進行我的報復計劃。」她跎起腳尖,在他那張剛冷的臉上印下一吻。

  徒單飛身軀一顫,潛藏在他精銳心思下的是一種微漾的暖意。但他仍板著張臉,「夠了,你就算是現在獻身也沒用,快解了我的穴,你以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對付拓天嗎?」

  海連琪隱隱落了淚,「我知道勝算很小。」

  「既是如此,那你還不快放棄,我現在趕去堵他或許還來得及,倘若等他來了,你可就悔不當初。」他瞳仁中散發出不悅的冷峻光芒。

  「我早已後悔了……後悔認識你……」忍不住地,她又流下了珍珠串淚。趕緊抹了抹臉,她微嗔一道:「真討厭,我沒那麼愛哭的。」

  「你說什麼?後悔認識我?」他喊住她。

  「但我卻不後悔愛上你,愛上你這個唯一縈我心臆的男人。」驀然垂顏,她再也不看他便回身走出房間。

  「喂——琪兒你回來,你快回來……」他運了氣想衝撞出穴脈,可每每都被更大的力道給彈回。

  該死——

  這該死的女人!

  他發誓找到她,將她鎖在身旁,哪兒也不准去、哪兒也逃不了……

  首次,他感到眼角濕潤,湧上心間的是滿腹焦慮啊!

  第九章

  西京

  西京大人虞紹安逸地倚在案頭品讀新卷,這時有人敲了書齋房門,他心知肚明地凝唇笑說:「將信柬拿進來吧。」等在外頭的小廝吃了一驚,大人怎麼知道他手裡拿的正是封信柬呢?

  唉,人稱賽諸葛虞紹,還真是名不虛傳!

  「怎麼還愣在外頭,快進來。」裡頭的虞紹笑得更張狂了。

  「呃、是。」小廝又是一愣,連忙推門而入。

  「稟大人,是裘侍長捎來的信柬。」小廝立刻呈上。

  「好,擱著吧。你可以下去了。」虞紹優雅地笑了笑,薄薄且性感的唇微漾一絲黠意。

  「是。」

  待小廝離開後,虞紹速信柬的邊都沒碰著,便笑道:「徒單飛那傢伙現在定是火燒眉毛,急壞了。」

  站起後,他才拿起信東自言自語道:「想必裘應該已派兵前往救援了。」

  當信柬拆開,他驀然抽出一張字條,上頭明明白白寫著幾行大字:

  屬下已派兵前往嶺東,三日後回復消息。

  虞紹撇撇嘴,手中把玩著這張字條,心忖自己是不是該走這一趟?

  罷了,就去吧!他若不去,徒單飛那傢伙也一定會殺過來,既然逃不了,他乾脆自動送上門,或許會死得好看點。

  不過在他死之前,他也不會讓徒單飛過得太愜意。

  他會讓他這場情愛,愛得刻骨銘心,一生都忘不了……

  *  *  *

  海連琪不停朝東方一直走,每走一步她的心便抽疼一下,但她不能反悔,也不能退縮,否則受影響的可不只她一個人而已。

  算了,今生與他無緣,就只好寄望來生。

  甩甩頭,她強迫自己不再做夢,只將視線往前看,她相信唯有心無旁騖,她才能順利將拓天的命給取下。

  一到達鋒山,她立即被拓天的手下給圍堵了去路。

  「這位姑娘,你要上哪兒啊?」其中一名看似頭頭的男人向她跨了一步,扯著一抹奸獰的笑容。

  「我要見拓天,請你去叫他出來。」海連琪冷著嗓,提高警覺地說。

  「什麼?你要叫我們爺出來見你?!」來人扯開嗓門哈哈大笑,連帶著一千下人也跟著起哄。

  「別笑了——」海連琪霍然對他們大喊,「你們去告訴他,我是徒單飛的人,他就會來見我。」

  海連琪凜著臉,受不了他們那肆無忌憚的笑聲。

  她明白自己此刻正徘徊在虎穴周圍,她必須把握每一刻逃跑的機會,但是在未見著拓天之前,她不能走……絕對不能走……

  「徒單飛!」對方乍聽聞這個名字,倏然僵住了動作、表情,顯然有些詫異。

  「沒錯,你到底去不去通報?」海連琪已等的不耐煩,心情逐漸變得毛躁。

  「好,我這就去請示我們爺,你在這兒等一等。」

  對方隨即向身旁一群嘍說:「看好她,可別讓她溜了。」

  而海連琪只是提著心口,緊張地等著拓天的到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就在她心跳愈來愈狂烈的當口,突聞一陣孟浪狂笑。

  她立即轉身,直盯著拓天一步步靠近自己,海連琪即刻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信守承諾?」拓天瞇起眸子,望著她那張至今仍牽引著他思緒的嬌柔面容道,「這得看對象了,如果是對姑娘你,我定當信守所有承諾,一絲一毫也不敢欺騙啊。」

  「好,你既然這麼說,那麼我就信你一次。我說……如果……我將自己給了你,你會不會答應我,不再進攻東都,也不再殘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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