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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凌淑芬    


  她的願望實現了。正和幾個痞子男人說說笑笑的女孩隨意瞥一眼街上,正好與她四目相交。

  「凱蒂!」井長潔陡然大喊。

  紅髮女孩抽了口氣,無暇細想,跳進停在路邊的車子裡。

  「凱蒂是誰?」海爾立刻問。

  「她要走了,快上車!」她飛快坐回駕駛座上。

  「慢著,我來開……」她已經發動引擎,海爾別無選擇,只好再坐回駕駛座旁。「凱蒂到底是誰?」

  「就是學期初偷我車子的那個女人!」井長潔全部精神都來了。「你想逃?門都沒有!」

  BMW一個激烈的大轉彎,輪胎與柏油路面交擊出一曲尖銳的嘶喊。

  「慢著,讓我弄清楚,你現在要自己去追一個偷車賊?」海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是一個人,你就坐在我旁邊。」她精神百倍,緊追在那輛破雷諾的後面。

  BMW以毫米之差,閃過前方的一部貨車,海爾揮掉冷汗,扣在把手上的指關節已經發白。

  「你把她的車號記下來,我們去警察局報案!」

  「別開玩笑,等我們報了案,她已經一路開到佛羅里達去了。」她用力槌喇叭!「阿婆,沒事不要開到路中間來,快讓開!」

  「切到右線去!」BMW及時閃過另一輛紅色驕車,海爾俊顏鐵青,連連深呼吸。

  「瞧,開車一點也不難。那個主考官真是有病,硬不發照給我。」她冷靜地說,蛇行超過兩輛車。

  「眼睛看前面,不要看我!」他冷汗直冒。該死的!

  破雷諾拐進一條小巷裡。

  海爾發現情況不對,再過去的地帶並不安全。

  「別追進去!」

  來不及了,她已經跟著彎入小巷裡。

  開不出兩條街,四周的建築物越來越破舊,街道越來越髒,氣氛也越來越陰森。

  凱蒂的破雷諾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裡。幾棟報廢的公寓外,有些遊民正圍著燃燒的汽油桶取暖;風中飄來不名的惡臭,讓他們倆不得不屏住呼吸。

  他們來到紐約最聲名狼籍的黑街。

  「從下一條街轉出去。」海爾輕聲吩咐。

  井長潔聽出他聲音中的緊繃,明智的沒有抗駁。

  幾個黑影突然閃到馬路中央,她嚇了一跳,連忙踩下煞車。

  幾位遊民虎視眈眈地盯住他們,眼中閃著欣羨和貪婪。

  「年輕人,你們有沒有幾個銅板?」一個嘴裡漏了好些顆牙的老人含混說。

  「有。」她定了定心神,向海爾點點頭。

  海爾瞄她一眼,從外套口袋裡掏出皮夾,然後也不管抓了多少錢,隨手一揚,花花綠綠的鈔票飛散在空中。

  「錢!」

  「那是我的!」

  「快撿!」遊民們發喊,同時撲搶成一團。

  「快走!」他疾喝道。

  井長潔用力踩下油門,從下一條街角轉出去。

  驀地,車前燈掃到一處黑暗的角落,破雷諾的車牌頓時映進他們眼簾。凱蒂原本躲在一處小巷子裡,等他們開過去,沒想到竟然被她找著了。

  「是凱蒂,她躲在那裡!」井長潔怒氣橫生,轉動方向盤又追了過去。

  「該死,別再跟著她了!」海爾的額角暴出青筋。

  「等等,我快追上她了。」井長潔咬緊牙關,硬是釘住破雷諾的車尾不放。兩台車在夜色裡展開競逐,他們這輛性能雖然比較好,凱蒂對地形的熟悉度卻比他們高,她又跟了好幾分鐘仍然追不上。

  「快停車,聽見沒有?」海爾越看越不對勁,再下去就是更危險的區域,是毒販與幫派分子橫行的天堂。

  她百忙中回應,「下一個街角我從左邊抄過去,她就會被我們堵在……」

  嘰!他突然伸手去扳方向盤,硬將車子轉入一條大路上。

  井長潔尖叫一聲。車子又左搖右晃,蛇行了好幾公尺,她才勉強在路邊煞住。

  「海爾,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會嚇死我們兩個?」她扯著頭髮大吼。

  這時,破雷諾猛地倒出來,從他們身旁掠過。在交會的那一刻,兩個女孩的眼睛再度交會。

  「該死的,凱蒂,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井長潔跳下來大吼。

  她的間題沒能得到解答,破雷諾毫不遲疑地離去。

  「你瘋了嗎?你為什麼要去追她呢?難道非得讓我們兩個人都惹上麻煩,你才高興?」另一個更憤怒的男人大步殺到她身前怒吼。

  「惹上麻煩的人不是我們,是她!」井長潔指著破車遠去的方向,音量不比他小。

  「車子偷就偷了,你的保險金已經拿回來,你就算追到她又有什麼意義?警察的工作就交給警察去做,一輛笨車子不會比你我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我在乎的不是車子!是信任,是友誼!」她的黑眸裡閃著狂動的怒火。「當凱蒂無處可去的時候,是海倫不收分文地收容了她,讓她住進自己的公寓裡。而我也把她當成自己的朋友,讓她任意使用我寄放在海倫那裡的東西,結果她卻辜負了我們的信任!我要親眼看著她的眼睛,親耳聽她說一句對不起!」

  他緊扣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人生不是永遠都有答案的!我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我們追尋的東西──」

  「對,因為你的阻撓。」她用力揮開他。「不管能否得到我們追尋的事物,起碼我奮鬥過了!我拒絕所有加諸我身上的不公平待遇。我不像你們!」

  「解釋清楚。」他沸騰的怒氣轉為冰冷。

  她大笑一聲。「還需要我解釋嗎?『所有的人都預期我們會在一起』、『夏琳沒有惡意,她只是搞不清楚狀況』。你們兩個人是我見過最可悲的人,只懂得順從父母的想法,愛自己不想愛的人,娶自己不想娶的對象,過自己不想過的生活,同時得說服自己這是對每個人最好的決定。你覺得剛才的那群遊民可憐嗎?讓我告訴你,在我眼裡,你們比那群遊民更加可憐。起碼他們的人生已經別無選擇,但是你們呢?你們卻是自願放棄自己選擇的權利。」

  「你不是我們,不知道我們在想什麼,省省你可笑的心理分析。」

  「我比你勇敢,你只是不想承認這點而已。」她用力戳他的胸口。「從高中開始你就痛恨我,不為別的,只因為我比你勇敢。我老是惹麻煩,對我討厭的人惡作劇,被老師處罰,可是我從來沒有退縮,因為我敢做所有你想做卻不敢做的事,而你嫉妒我!」

  「你可以再具有想像力一點。」他猛然將她揪到胸前。

  「不同意嗎?親愛的海爾,要不要聊聊今天晚上站在令尊身旁的女士是誰?就我所知,她可不是我見過的那位麥夫人。她是你的生母嗎?或是中學見過的那個女人才是你母親?你的父親也養過情婦嗎?你恨他嗎?恨那個第三者嗎?恨你母親為什麼不保護自己或婚姻嗎?」殘忍的攻擊意識佔據她全部注意力。

  「少把我的家人扯進來!」他用力搖晃她,從齒間迸出話來。

  井長潔突然對一切厭煩透頂。她到底在做什麼?他們吵這些有什麼意義?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海爾猛然將她拉進懷裡,封住那張礙眼很久的紅唇。

  過度的驚駭讓她一開始毫無反應,而他乘機深入。

  這個吻是懲罰的、暴怒的,毫不憐香惜玉!他緊緊封住她每一絲氣息,近乎啃咬地吻吮她。

  唇上的刺痛讓她迅速反應。井長潔驚喘一聲,用力把手抵在兩副身體之間,想推開他,力量卻如螻蟻蠅納試圖撼動山嶽。

  感覺他的舌探入,她憤怒地咬下去。他及時撤退,一隻手猛然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加深這個吻。

  被她挑唆出來的怒氣,以及……一股奇異而不知名的意緒,讓他野蠻的那一面全面爆發。而她向來就不是乖乖牌──於是,攻防持續。

  他進襲,她便撤退;她攻擊,他便收勢。兩副身軀在急劇分泌的腎上腺素與荷爾蒙的作用下,隨時有爆出高溫的危險性。

  而後,漸漸地,你來我往的氛圍轉換了,他們的唇與舌,開始了自己的小遊戲。

  他的味道像後勁強烈的醇酒,一入口濃烈欲醉;她的味道像雪地初綻的一抹新芽,有些生澀,卻清甜得恰到好處。

  揪住他後腦頭髮的玉美不知何時已環住他的頸項,她縱容他更加深入,而他也毫不遲疑地享用這場盛宴。

  他們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的每一吋與她黏密交貼。她的嬌軀感受起來前所未有的香軟,猶如棉花糖,輕輕一壓便要飛散。而,從這副嬌小身軀裡散發的生氣,卻又是如此盎然勃發。

  「嗯……」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低吟,也或許兩個人都有。

  叩叩叩──

  他們在自己嘴裡嘗到彼此的芳美,再也無法強迫自己移開。任何外在干擾都無法中斷這場甜美的誘惑。

  「嗯哼!」

  「年輕人,去開個房間吧!」更堅決的介入切斷所有綿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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