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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她擺出非常誠懇的笑容住上瞧,光滑的下巴先跑進她不耐煩的眼中,然後是一張十分有型冷峻的臉,有稜有角相當賞心悅目,有美化環境的功能。

  絕對不是故意的,她發誓。

  一看到長得好看的臉她就會忍不住想去掐一把,像維也納森林的James就是一則最好的範例,不動手她會渾身不舒服。

  要怪就怪她該死的手吧!自有意識的非禮人家的瞼,她絕對不承認是自己的錯。

  「我們以前曾見過嗎?」

  「你看起來很眼熟……」

  男女相遇的第一步總是出自偶然,老套的對白讓兩人同時一愕,像是同一棵樹上掉下的葉子,你看我熟悉、我看你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曾在哪裡邂逅。

  兩人四目對望了許久,有道模糊的影子出現莫提亞眼前,可是不管他如何拼湊仍然想不起一張完整面孔,心口一悸有種懷念的感覺。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撫弄印象中應該是短髮的及腰長髮,腦海裡張狂的笑聲一閃而過,隆隆的機車引擎聲在暗夜響起,一朵火紅的薔薇在風中怒放。

  可是他怎麼也捉不住那短暫的畫面,好像眼前的女子曾是他記憶中最重要的存在,而他卻未加珍惜的隨意擺放,任由她的影子逐漸淡化。

  到底是誰呢?像他最不該忘記的人。

  「咳!咳!如果你不想丟掉飯碗,麻煩你停止蹂躪代總裁的俊臉。」怪了,他居然不惱不火任由她捉捏。

  換了別人或許有理由好掰,可是根本不容許旁人近身的他怎麼會有縱容的舉動?

  「戴總裁?!」他們公司的負責人不是姓莫嗎?沒義氣的席莉兒打算開溜,可惜關上的電梯讓她退無可退。

  「別吵,我快想起來了,再給我一分鐘。」不敢說過目不忘,但他給她的印象真的非常熟。

  連特別助理都敢吼,對藍凱月另眼看待的歐康納興味十足的勾起唇角,打量身穿藍色制服的她,獵人的弓蠢蠢欲動。

  不算纖柔的臉蛋,個子不夠高挑,不豐滿的胸略嫌小了點,腰不夠細不符合美女的要求。

  可是窄裙包裹下的美腿穠纖合度,毫無贅肉十分健美,讓人聯想到功夫片裡的女主角,一踢腿一揚腳充滿力道和美感。

  整體看來不致太差,分開的五官很有特色,冠上個性美女並不為過,只是她的眼太具侵略性,像是帶刺的仙人掌,誰靠近她的地盤誰就該死。

  「莫莫,你是莫莫,安華阿姨的書獃兒子。」哈!她怎麼可能想不起來嘛!就是那個跟屁蟲。

  「你是……」她認識他的母親?

  「小太妹藍凱月還記得吧!以前你可是我罩的小弟,我往東你跟東,我往西你跟西,老甩不掉。」害她老是被一群姊妹取笑。

  是她?!向死神下戰書的女孩。「你的短髮變長了。」

  難怪他認不出來。

  「懶得剪嘛!算是哀悼逝去的青春。」野丫頭也有長大的一天。

  「很好看。」短髮俏麗,長髮飄逸,都有她獨特的味道。

  「少讚美我了,我這德行千年不改,不像你長得又高又帥看起來很有威儀,你的近視眼呢?」那副古板的眼鏡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從小她就是街坊鄰居眼中的小霸王,我行我素愛打抱不平,明明自己很囂張卻不許人比她霸道,繩子一拉分出敵我兩方。

  當時長得瘦弱的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完全看不出長她四歲的體格,站在她身後時猶如一根被剝了皮的柱子,讓人不保護他都不成。

  一直到他不告而別的那一年,她始終以他的保護者自居,不讓他受人欺負。

  「雷射手術。」離開的第一年,父親就請眼科權威替他矯正視力。

  「原來是動了手術呀!不然我一定能一眼認出你的拙樣。」嗯!有長進,像個人了。

  不枉費她盡心盡力地調教他,狂飆兩百訓練他的膽識和氣魄。

  若不是他走得匆匆,她一定提拔他為副手,成為薔薇刺下第一個入幫的男孩。

  「拙樣?!」他能忍受這種辱人的形容詞?對藍凱月越來越好奇的歐康納眨動藍眸,不太能理解兩人的互動關係。

  「你還在飆車嗎?」以前不覺得危險,因為車速快得讓人無法思考。

  現在想來倒是心驚膽戰,他居然有勇氣坐上她的車。

  一抹黯色閃過她眼底,藍凱月不當他是外人的以肘拐了他一記。「洗心革面了,你沒瞧見我一板一眼的當起上班女郎。」

  那段年少輕狂的記憶啊!美麗而輝煌,卻也讓人傷痕纍纍。

  「難以置信。」她不是那種乖乖牌的女孩,任性而自我,不受任何人掌控。

  「呵……你說話還是一樣精簡,是太驚訝遇見我,還是痛恨我又出現在你循規蹈炬的生命裡?」她不懷好意地朝他一睨。

  表情放柔的莫提亞少了一絲嚴酷。「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多話。」

  「嗯哼!有一回你像念課本似地足足念了我一個鐘頭,害我錯過扁人……和人溝通的時間。」她忘了是什麼事,隱約記得起因是一隻保險套。

  經她一提起,許多遺忘的記憶如潮水湧來,他唯一一次向她說教的那回她才十四歲,剛迎接升為女人的初潮開始發育,想借他的身體研究男女生殖器官的不同點。

  他當然義正詞嚴的拒絕,臉紅心跳、支吾其詞的講解起自己的身體,像小偷似的找來圖解要她別輕易嘗試。

  但是以她的個性根本不容許別人說不,大大方方的走進衛生所要了個保險套,要他當場試大小,讓所有人都傻眼。

  後來這件事淪為大家的笑柄,每個人一見他都露出賊兮兮的偷笑,視線一低看向他兩腿中央,似乎在取笑他「失身」了。

  「你搬家了。」當他有能力聯絡她時,她已不知去向。

  對呀!六年前。「家還在,搬的是人。」

  她自嘲自己是遊民,喜歡遷移。

  「你目前住在哪裡?」冷靜的他也有不平靜的一刻,只要調閱員工資料,不難查到她的居所。

  「幹麼,打探清楚好成為我的入幕之賓是不是?」她以詼諧的語氣逃避他的追問。

  為之語塞的莫提亞向來敵不過她鋒利口舌,彷彿回到二十歲那年,為她逐漸綻放的美麗而啞口無語,總愛跟在她左右不離視線。

  直到分開後他才曉得那種感覺叫喜歡,可是他已失去說出口的機會,只好把她的容顏塵封在心底最深處,不敢多想。

  怕思念吞蝕了他。

  兩人一冷一熱的交談著,回憶共同的記憶不見時間隔閡,好像往日時光重現,他們還是少不更事的男孩女孩,無視時間的流逝。

  第一道咕嚕聲響起時毫不在意,第二道腹鳴聲再度打斷他們話題時得到淡淡的一瞟。

  當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兩隻交互重疊的饑蟲在第N次發出抗議後,久別重逢的兩人才將注意力轉回來,分別看向他們所熟悉的人。

  歐康納抬眼看天,「感謝主,禰終於眷顧可憐的羔羊。」他的胃囊有救了。

  席莉兒冷嗤,「誇張。」雙掌合十能求什麼,人若不勞動,食物不會由天而降。

  否則世上不致有餓死之人。

  「質疑上帝慈悲的人會失去麵包,你想節食不代表我應該跟著挨餓。」基本人權保障人有食的自由。

  而他們擋在電梯前讓人無法通行,二十一層樓的運動量沒幾人受得了。

  歐康納看向同病相憐的女職員,眼睛一亮地多了興趣。

  莫提亞問著藍凱月,「你餓了嗎?」快一點了,原來他也有說不完的話的時候。

  「我當然……」餓……歐康納一開口,頓時三條黑線浮在額頭,人家根本不當他是一回事,難得的和顏悅色對象是對他又掐又捏的女人。

  「廢話,都中午了還能不餓……啊!我們不是到了餐廳?」怎麼沒聞到飯菜香?

  後知後覺的藍凱月掃視一下四周,不解五樓的餐廳哪去了,莫非被外星人洗劫一空?

  席莉兒小小聲的說:「呃,月,麻煩你的頭往上抬四十五度角。」開閒差的人最好不要引人側目,尤其在代總裁面前。

  總裁姓莫不姓戴,她耳背。

  她幾時這麼客氣了。「你要我看什麼,不就是二十一嘛!你要簽明牌……」

  那個嗎字含在口裡差點噎住,她兩眼一瞠的不相信上頭的數字,以為眼誤的又看了一遍,然後吃驚的指著莫提亞鼻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一層是閒雜人等勿進的禁地吶!

  「他姓莫。」席莉兒在她身後小聲提醒。

  腦子停留在十年前的記憶,藍凱月一時轉不過來。「我當然知道莫莫姓莫,他連爬樹都比人慢半拍。」

  咦!等等,莉兒在暗示什麼?!

  莫,二十一樓,總裁辦公室,態度嚴謹的古董男人,她的「小弟」……

  眼角忽然揚滿近乎算計的笑意,看來有點毛毛的感覺,藍凱月的笑臉充滿妖氣,好像看到一塊上等的肥豬肉,不咬上一口太對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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