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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紫琳    


  另一名身材嬌小的黑衣人開口了,「劍譜是有,但少了心法!」聲音是女人的。

  夏侯碞詫異地揚揚眉,這群黑衣人有男有女,到底是武林中的哪一派?

  古芷萸自夏侯碞身後探出頭,「想要心法,就不能殺我們。只可惜,我們已經找到  出路了。」對黑衣人扮了個鬼臉,難得在這個時候還有這種心情。不知為何,躲在夏侯  碞身後,望著他寬闊的肩膀,好像……好像即使有再大的困難,他也會一肩擔下似的,  讓她……很安心。

  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很新鮮,很不可思議。她開始用全新的角度來看待這個曾  讓她恨得牙癢癢的男人。

  「你以為那是出路?」黑衣人仰頭大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們知道嗎?我這  人最喜歡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你們要不要回頭看清楚呢?」

  古芷萸心裡直發毛,轉身往已可探出上半身的洞外望去。往上一瞧,是天空沒錯,  再往下瞧,「啊!」

  「怎麼了?」戒備著黑衣人的夏侯碞無法回頭,急忙問著。

  「下面,下面是懸崖……」古芷萸只覺得全身無力,身子一軟便靠在他背上。

  「怎麼樣?沒騙你們吧!」黑衣人得意洋洋地笑。

  「你好卑鄙。」夏侯碞扶住古芷萸,恨恨地瞪著。

  「多謝夏侯四公子的謬讚,著實不敢當。」黑衣人抱拳一揖,充滿嘲諷之意。

  「大不了一死,有什麼好怕的!」夏侯碞摟緊古芷萸,咬牙切齒。

  「可別這麼莽撞啊!你死了還不打緊,難不成你捨得讓這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陪你  一道死嗎?」黑衣人笑得更猖狂了,「更何況,你想死,小姑娘還不見得願意陪你一起  死呢!」

  古芷萸也是硬脾氣的女孩,一聽黑衣人這麼說,馬上回嘴道:「你又知道我不願意  了。」仰頭望了夏侯碞一眼,倔強地道:「好,我就陪著你一起跳!但我要先說好,你  不能放開我!」她這輩子,最討厭別人激她。

  「我發誓。」夏侯碞定定地注視著她,將她的手握緊了下,「我夏侯碞這輩子絕對  不放開古芷萸的手。」他話中有話地承諾。

  古芷萸傻眼了,她呆愣地望進他深幽的眼裡,發現有一簇莫名的火焰在他眼裡閃動  。他望著她的眼神,好溫柔,好堅定,好像……好像……好像二師父望著紫姊姊的那種  感覺,她心裡一陣激動,幾乎要落淚。

  「抓緊我,別發呆!」他輕敲她一記,喚回她的神智。

  「你們不要命了嗎?」黑衣人察覺他們的意圖,趕忙開鎖,準備攔住他們。

  「走!」夏侯碞以背撞開已十分脆弱的土牆。

  「再見囉!」古芷萸意外的沒有害怕的反應,反而笑開了臉,對著黑衣人喊道。

  「該死的!」黑衣人衝入牢內,只來得及目送身影急速往下墜落的兩人。

  「堡主,現在怎麼辦?」女黑衣人扯下面罩,赫然是荒月堡裡的月兒。

  「不怎麼辦。這件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知道嗎?」荒月堡堡主雙拳緊握。

  「堡主,如果被夏侯嚴知道了……」月兒擔憂地問。堡主與夏侯嚴是朋友,卻做出  傷害其弟弟的事。

  「那是你該管的事嗎?」陰鬱地掃視月兒一眼,荒月堡堡主不喜歡有人質疑他的決  定。他能如此年輕便支撐起整個荒月堡,足見他有高人一等的魄力與智慧,那不是一個  女人能懂且能插手的。

  「是。」月兒低垂下頭。原本以為發生了上回那件事後,兩人的關係會有所不同,  但……他還是如同往昔般冷漠。她……覺得自己需要源源不絕的勇氣來愛他,否則總有  一天會退卻的。

  「來人啊!」荒月堡堡主低喝一聲。

  雜沓的腳步聲瞬間集聚在大牢前,個個微躬著身等待命令。

  「給我下去搜!懸崖下是一條大溪,掉下去不一定會死,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屍體  給我撈上來!」

  「是。」眾口一應,快速退下。

  巍立於懸崖邊上,荒月堡堡主望著深不見底的深谷。想不到夏侯碞這小子有這等勇  氣往下跳!記憶,刺痛了他的心。

  當年,他自己不也是因為年輕氣盛,以為既可以證明自己的感情,便毫不猶豫縱身  而下。幸運的,他落入湍急的溪流,沒有在大石上摔成爛泥。重生的那一刻起,他變了  。

  變得冷漠,變得對情感嗤之以鼻,他誓言要讓當年逼迫他的人後悔。於是他著手創  立了『荒月堡』,以獨門手法控制人心,要眾弟子為他賣命。他相信唯有如此,他多年  來滿是恨意的心,才能稍得慰藉。

  夏侯碞與古芷萸的舉動,無異是再次觸發了他往日的傷痛。

  一提氣,憤而在土牆上擊出一拳。沒有運功,只是純然的以拳擊牆,像是執意要感  受痛楚。

  「堡主!」月兒驚呼。

  「滾開!」他像只受傷的野獸,抗拒著月兒的溫柔、關心與愛。

  「你不要再虐待自己了!」月兒悲傷地落淚,撲身至他面前,柔嫩的小手緊緊握住  他擊牆的拳。

  「滾!」他不留情地甩開她的身子,「離我遠一點!」一咬牙,強迫自己不去看她  幽怨的眼神,昂然大步離去。

  「堡主……」月兒跌坐在地,掩臉哭泣。她不懂,她是這麼全心全意的愛著他,他  為什麼還是拒她於千里之外?

  誰都可以,就是不要你……他曾經這麼說,但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

  月兒枯坐在土牢內哭泣,直到累了,在土牢內睡去……一道人影出現在土牢裡,看  著月兒淚痕斑斑的容顏,眼裡有著不捨,卻又強抑著不肯伸出手撫觸她,低歎一聲後離  去。才走出土牢,便對土牢外的弟子道:「送一條被子進去,別驚醒月兒。」

  「是,堡主。」

  好想尖叫……一種急速跌墜的恐懼感,讓古芷萸張大了嘴、瞪大了眼,想要放聲尖  叫,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只能緊抓著夏侯碞,突然有種同生共死的念頭,讓  她哭笑不得。

  她一向討厭他的。孰料,不是冤家不聚頭,竟然要和他死在一起?

  夏侯碞將古芷萸緊緊攬在胸前護著,明知兩人都會摔得粉身碎骨,卻還是希望自己  率先著地。呼呼的風聲在他耳畔尖銳地響著,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心卻特別澄淨。他腦  中乍然浮現初識她的一切過往,想著她氣鼓鼓時生動的臉部表情。

  只可惜……他在心裡輕歎,來不及跟她說他不是故意要欺負她的,甚至想告訴她,  他喜歡她。

  下墜不過是短暫的剎那,兩人卻都是思潮起伏,憶起了無數的過往。

  「啊……」古芷萸終於尖叫出聲。

  他們下墜的身子刷過一棵自崖邊突生而出的樹,茂盛的枝幹被夏侯碞一撞,已有幾  根斷裂,而反彈的細小枝葉則刷過古芷萸的臉頰,讓她驚喊出聲,喊出她的恐懼。

  夏侯碞疼得幾乎暈了過去,他的背有如火在燒,殘餘的意識讓他沒有鬆開對古芷萸  的保護。只是,他好想叫她別叫了,他的頭好痛……撲通!兩人一起落入水中,因為樹  干的阻擋,兩人並未沉入太深,一會兒便竄出水面。

  古芷萸張開眼睛,驚喜道:「我們沒死!我們沒死!」兩人在水中載浮載沉。

  「嗯。」他只能含糊地應一聲。

  她這才發現他的異狀,「你怎麼了?」仔細望著他痛苦的表情,才發現他的臉離她  好近,原來……她還在他懷裡。已分不清是他緊抱著她,還是她緊攀著他?

  「剛才那樹……撞得我的背好疼……」背上肯定有傷,泡在水裡讓他覺得整個背都  腫了起來似的,隱隱作痛。

  古芷萸伸手探往他的背,惹得他悶哼一聲。

  「我們快點上岸吧!」她擔心他的傷勢,發現他的身子愈來愈虛弱,讓努力想游向  岸上的她備感吃力,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緊抓著他,努力朝岸邊游去。

  狼狽地上了岸,兩人仍然心有餘悸。

  「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她將他翻過身,才發現他的衣衫已破,原本結實的背脊被  割傷幾處,淡淡地滲出血絲,更糟糕的是,他的脊椎顯然已受傷,有發紅的現象。

  古芷萸只是輕輕碰觸,他的身子就猛地一顫,足見他傷得不輕。他……他的背不會  就這樣斷了吧?她慘白著臉胡思亂想著。

  「你……呢?你……還好吧?」夏侯碞覺得力氣慢慢恢復了些,背雖然疼,卻還在  他能忍耐的範圍內。他想起身,卻有些吃力。

  「你不要亂動,你的背傷得很重。」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扶正,卻不自覺地打了哆嗦  。這谷極深,氣溫甚低,剛才泡在水裡已讓他們凍著,而現在全身濕冷更是禁不起一絲  寒氣。

  「很冷吧?你不要管我了,先想辦法生火吧!」他很想行動,但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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