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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元小錫    


  突然胃部一陣翻攪,凌澍恩驚慌的跳起身衝向廁所,才剛抱住馬桶便是一陣狂吐。

  「呵……呵……」她喘著氣,眼淚懸在眼眶邊,雙手緊緊抓住馬桶蓋。

  她錯了,其實他並非什麼都不留,他留給她一畝沃土、一個寶藏——他們的孩子,默默揩去因嘔吐而流出的淚,想起孩子,凌澍恩又是喜悅又是無助。

  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才好;她不知道一個人該怎麼面對新生命的到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忍受失去他的痛苦;她不知道,為何思念在無助的時候,會變得加倍苦澀……

  忽然,她意識到浴室裡不只她一個人,凌澍恩緩緩抬起頭,淚珠還懸在眼眶邊。

  一道人影拉長,斜迤在浴室門口。

  第六章

  六年後  夏天

  懷著志忑不安的心情,凌君堂再次催促計程車司機加快車速,望著窗外疾速掠過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他還記得六年前它們是什麼樣子,還知道什麼東西變了、什麼東西沒有變,這是種很特別的感受,他自己變了,卻一樣樣的數著故鄉里事物的變化,還私自盼望著它們都保持原貌,一如他離開前的以往。

  通過管制站,凌君堂搖下車窗,示意警衛不要通報。

  計程車順利通過管制站,直奔他六年來日思夜想的家,正確的說,應該是直奔他苦苦思念的人。

  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他希望她很好,希望她還是像從前那樣快樂、單純。父親當初的忠告沒錯,他是需要離開,需要時間和空間讓自己成長、成熟,這樣才能擁有足以守護她的力量。

  計程車在家門前停了下來,凌君堂付過車資,提著簡單的行囊下車,站定在離別已久的莊園前,久久不能自己。

  忽然,有只小小的東西揪住他的褲管拉啊拉的,凌君堂不解的低頭向下望。

  「叔叔,你為什麼要站在我家前面?你是小偷嗎?」小男孩搖頭晃腦的問,這個叔叔長得太高大了,他怎麼搖也看不清他的臉孔。

  「弟弟,你說這是你家?」凌君堂乾脆蹲下來與男孩對視,不然他看這個小孩子會搖到頭昏。「這是我家才對。」

  「這是我家!」男孩生氣的指著家門。

  「是我家才對。」凌君堂氣定神閒的逗起孩子來了。

  「才不是!」他從來沒有看過這個奇怪的叔叔,這裡怎麼可能也是他家?

  「就是我家,我才想問你是不是小偷咧。」凌君堂壞心的伸出食指,鑽了鑽小鬼頭的圓胖臉頰。

  「我才不是小偷,媽媽說當小偷是不對的,我才不是。」

  「喔?那你叫你媽媽來啊,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住在這裡。」凌君堂懶懶的扯出一抹笑,亮亮手上的鑰匙和磁卡。「我可是有鑰匙的喔。」

  男孩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又黑又亮的瞳眸裡有著明顯的不服輸。

  男人與男孩,眉宇間的硬氣和不服輸的個性很是相像。

  「快啊。」凌君堂懶洋洋的催促。

  小男生原本笑著的胖胖臉忽然一皺、嘴一扁,既洪亮又可怕的哭聲從他小小的咽喉裡竄出。

  凌君堂嚇了好大一跳,瞪著眼前這個小肉包。

  肉包才哭了兩分鐘,馬上引來屋內的人一陣騷動,凌君堂冷眼看著自己的家人和僕人一個個的衝了出來,圍著小肉包又哄又問的。

  卻沒人發現他回來了。

  「均安,怎麼了?跌倒了嗎?跌到哪啊?」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邊問,一邊將男孩轉來轉去,想要檢視他身上的傷口。

  「我……我……」他抽抽噎噎的望著一群大人,然後胖胖的小手指向凌君堂,指控著他的謊言。「那個小偷叔叔說這裡也是他家!還說這裡不是我家!」

  眾人這才發現凌君堂正懶懶的微笑,站立在一邊望著他們。

  「嗨,我回來了。」

  「君堂……你總算肯回來了……」呂千蓉第一個回過神來,衝到兒子面前抱住他。「壞孩子!連過年回來看媽一下都不肯。」

  「少爺好幾年沒回來,成熟好多啊。」

  「今晚要來加菜。」

  那群大人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凌君堂身上,惹得小肉包挺不高興。

  「奶奶,他是小偷叔叔,你怎麼可以抱他?」小肉包擺動著身體,想把呂千蓉從小偷叔叔身上「拔開」。

  呂千蓉好氣又好笑的蹲下身,「均安,這個是哥哥,他出國很久沒回來,所以你沒看過他,不能叫他小偷叔叔喔。」

  「哥哥?」

  一大一小異口同聲道,凌君堂的眉心狠狠皺起。

  「是啊,君堂,這是澍恩的孩子啊。」呂千蓉面帶微笑的解釋著,「我沒想到澍恩竟然會跟英瑞看對眼,還瞞著我們偷偷辦結婚,要不是肚子大了起來,我們還不知道呢!」

  呂千蓉幾句話,把凌君堂打入地獄。

  她結婚了,而且對象就是她當年欣賞不已的英瑞……

  看來……當年真的是他自己一相情願,是他逼著她痛苦,是他霸道的對她予取予求,甚至要了她的身子……

  凌君堂痛苦的閉上雙眸,雙拳握得死緊,胸口像是被絲線密密纏住,一分分的拉緊,疼痛得無法喘息。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都跑到外頭來了呢?」

  澍恩含笑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教他的心痛更劇,他緩緩轉過身,飽含痛苦的眸子瞅住她的不放。

  凌澍恩看見那張熟悉卻又與從前有些不同的臉,差點哭了出來,她命令自己站在原地不准動,命令自己不准撲到他身上去緊緊擁抱他,只能放縱自己用貪婪的目光一寸寸的將他看個仔細分明。

  她有多久沒見到他?寂寞究竟蠶食了她多久?她都忘了,只記得每夜壓抑著自己的思念有多痛苦,她見不到他、也不能尋他,只能抱著他留下來的衣物,在那上面尋找他的氣味,逼著自己假想他還在身邊、假想衣服上仍有他的體溫,久了,他的衣服上再也沒有他的氣味,只剩下她眼淚的味道。

  其他人不知怎麼的,紛紛做烏獸散,只剩他們三人還待在外頭。

  「媽媽!」小肉包挨到母親身邊,牢牢抱住她。「他是誰?」

  勉力扯出微笑,凌澍恩抱起兒子,「他是哥哥,均安要有禮貌喔,叫一聲哥哥啊。」

  「哥哥。」沈均安作勢要讓凌君堂抱。

  「君堂,你要抱抱他嗎?」凌澍恩期盼的看著他,希望他能抱抱孩子。

  凌君堂深深的喘氣,黑厲的眸子沒有一秒鐘從她身上移開。

  澍恩以為他多有度量?以為他對她的愛多麼淺薄?六年的分離就能磨光他的愛,就能讓他毫無芥蒂的以哥哥的身份,擁抱她和沈英瑞的孩子?

  他沒那個度量啊,澍恩!

  她能不能停止這樣傷害他?她究竟知不知道他對她的愛戀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時間和空間沒把他對她的癡心妄想給磨完,反而讓他更加深陷,幾欲滅頂了啊……

  「君堂?」凌澍恩喚著。

  凌君堂極悲傷的望著她,以她才聽得到的音量、她才懂的話語低語,「我想恨你,但還是恨不了。」

  他一句話就將她的淚逼出。

  他再沒看她,硬生生將自己的眼光從她身上移開,邁開腳步進屋。

  然而留在原地的凌澍恩再也忍受不住六年來的壓抑,崩潰的哭倒在兒子小小的懷裡。

  ☆ ☆ ☆ ☆ ☆ ☆ ☆ ☆ ☆ ☆ ☆ ☆ ☆ ☆

  「我不喜歡哥哥!」沈均安撅著嘴唇下了結論。

  一旁幫他洗澡的沈英瑞震了下,隨即恢復微笑,「喔?為什麼?」

  「因為哥哥惹哭媽媽。」他想到媽媽哭的畫面就皺眉,「英瑞爸爸,哥哥今天還欺負我,你都沒有來救我。」

  沈英瑞笑著搖搖頭,「均安,哥哥的個性比較頑皮,所以才會跟你玩,那不是在欺負你啦。哥哥只是對喜歡的人都會比較彆扭,所以你不可以討厭他喔。」

  「英瑞爸爸,什麼叫做『彆扭』?」

  「就是……他明明很喜歡你,可是卻常常故意裝成很討厭你的樣子。」沈英瑞拾起勺子舀水,將溫水澆在滿身都是泡泡的小孩身上。

  「哥哥真奇怪!」他嘟囔著。

  「其實哥哥對人很好的,他是個很體貼又很可愛的人喔。」替均安沖乾淨身子,沈英瑞拿起浴巾將他包牢。

  「但他惹媽媽哭了。」沈均安自動自發的巴住沈英瑞的脖子,讓他將自己抱出浴室。「媽媽一直哭一直哭喔。」

  「那一定是因為媽媽太高興啦,你也知道,哥哥已經六年沒回來,媽媽突然看到他,當然會高興得哭啦……」沈英瑞邊說著話邊踏出浴室,猛然一震。

  凌君堂就在門外,高挑著眉毛看著他們「父子」親愛和樂的模樣。

  「哥哥。」

  小傢伙不喜歡歸不喜歡,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叫人。

  凌君堂伸出雙手,作勢要抱沈英瑞懷裡的小肉包。「小肉包,過來。」

  「我叫沈均安,不是小肉包。」他氣呼呼的抗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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