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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沈韋    


  康橋一言不發的用力關上門。踱步回到吧檯邊,繼續喝他的酒。

  「看你一臉不高興……」這和夏侯尊預期的不同,本來他認為經過昨夜的推波助瀾,康橋不可能會垮著一張臉,結果他錯了,康橋的臉臭得像是有人欠他幾千、幾百萬一樣。

  怎麼會這樣?是他估計錯誤了嗎?昨夜特地將嬌俏的美人送上門,康橋不會不接受,反而將人趕出去吧?!康橋有這麼笨嗎?

  康橋冷冷睨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繼續喝他的悶酒。

  夏侯尊坐到康橋身邊關心問:「Joe,你到底是怎麼了?」這麼低氣壓的表情倒是不常見,Joe這人就是表裡不一,常常以笑容來掩飾一切,而今連假笑都懶得綻放,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別多管閒事。」對於夏侯尊的關懷,他毫不領情,口氣惡劣道。

  夏侯尊愣了一下,隨即下放在心上,淺淺地笑了。「你到底是怎麼了?」

  「別多事。」康橋再次好心警告,若不想承受他的怒火,請盡速離開。

  「我這不是多事,是關心你。」

  康橋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為什麼要帶她來?」就是他的多事,才會造成今日的悔恨。

  「我帶她來不好嗎?你是想見她的,我不過是達成你的願望罷了。」夏侯尊不覺有錯,答得理直氣壯,取過酒杯,倒了一點酒品嚐。

  這甘醇的香液是要細細品嚐,而不是讓人不知節制的牛飲,若像康橋這般狂飲的話,不醉才怪。

  「多事!」康橋罵了聲。

  「好,是我多事,但昨晚她來了之後呢?你該不會無情的將人趕出去吧?」夏侯尊認了,挑挑眉好奇問道。

  康橋沉默的不搭腔,繼續喝著他的酒,連看也不看夏侯尊一眼。

  夏侯尊明白的哼了哼。食色性也,只要是正常男人,對於親自送上門且心儀已久的美人兒,怎可能甘願當柳下惠?不當場變身為狂獸吃了才怪!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人都讓他給吃干抹淨,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照理說,此刻康橋應是要把握機會和美人態意纏綿才是,不過他四下看了看,不見美人蹤影,可能是鬧翻了,至於鬧翻的原因,就有待康橋說明,不過前提是,要他願意說。

  「你不瞭解。」康橋悶悶煩躁道。

  「對,我就是不瞭解,所以我才會請問你。」夏侯尊受不了這時的康橋,嘴巴緊得像蚌殼,與平時的自己比較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該告訴曼曼有關我的計劃。」他希望在她心底,他是陽光下晦澀,是個很開朗的人,可他心底的黑暗面全教她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愛這種感覺。

  「我有沒有跟她說,對你而言有差別嗎?你不也不會因為她知情而改變原先的計劃?」他太瞭解Joe,Joe是不可能因曼曼的一句話而做任何改變,他之所以告訴曼曼,是想藉由曼曼的口提醒Joe不要太過衝動,在毀了敵人的同時也毀了自己,不值得!

  康橋再次沉默了,因為夏侯尊說的是事實,他無話可說。

  「你已經被仇恨沖昏頭了,有沒有想過當你報完了仇,接下來的生活目標是什麼?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你是依靠著仇恨在過日子,若說你的心底尚有一塊未被仇恨污染的地方,那麼就是曼曼的存在,所以我希望她能喚醒你,可惜我低估了仇恨在你心底凝聚的力量。」夏侯尊喝著酒搖頭輕歎。

  他的字字句句說進康橋心坎裡。他說得沒錯,報了仇之後呢?他是否會回歸到正常的生活?

  不!不再了,康橋無法再自我欺騙,他太清楚他已經無法回到十五、六歲時的少年時光,死去的父母不可能再復活,他的天真也回不來,可他不願回頭,不願停止目前的計劃。

  為了等這一天,他忍了十多年,豈可說放手就放手?!

  他冷著臉,故意不做任何反應,不想被夏侯尊看出他心底的掙扎與惶恐。

  「曼曼是你該珍惜的人,她全心全意對你。這樣的感情得來不易,你明白嗎?」夏侯尊希望他能永遠都記得曼曼的好,不要無情的丟下一切。

  「她的好不用你來說。」康橋悶悶道。

  「對,可是你卻不夠珍惜她!你敢否認嗎?」夏侯尊銳利的眼眸盯著他。

  他說的是事實,教康橋無法反駁;如果可以,他也想盡其所能的待她好,可他終究是傷害到她了。

  或許昨夜他們根本不該見面,或許當年他們根本就不該相遇,那麼今日他就無須如此痛苦、如此悔恨,他可以專心去執行他的計劃,不必顧及她的感受。

  「曼曼她值得更好。」夏侯尊為蘇曼曼打抱不平。

  執酒杯的手顫抖了下,隨即掩飾住,康橋佯裝無事的喝著酒。

  「你也該明白,曼曼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樣堅強。她也是有血有淚的女人,我不知道你在為什麼事情感不到開心,但可以猜出與曼曼有關。我不願見到你傷害她,假如你無法待她好,那就放手,不要再與她連絡!我承認昨夜是我太多事,我不該將她帶過來,我犯下了錯。」夏侯尊也是將蘇曼曼當成好朋友,自然不樂見她被傷害。

  「我對她的口氣不是很好……」康橋終於緩緩道出他們先前的爭執,他當然知道曼曼並不堅強,她只是將脆弱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教人窺見,他不要她因他傷心流淚,他並不值得她這麼做。

  「你愛她就不該傷害她,她是這世間唯一和你最親近的人了,你忍心這麼對她  ?」夏侯尊要他看清事實,康橋已失去了親人,他不想康橋再失去愛人。

  「我明白,你說的我全明白,只是……只是她出現的不是時候。」他煩躁地低咆。

  「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夏侯尊同樣口氣不佳,對他大吼。

  曼曼受了委屈,他有責任為她討回公道。

  「我說過,等我報完了仇自然會去找她,好好的對她、跟她談場戀愛。」康橋拿以前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

  「產!你錯了。依我看來,永遠不會有是時候的時候,等報完了仇,你整個人也垮了,你會找曼曼才有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想逼得郝世文和你叔叔走上與你父親相同的道路,你要他們為你父親的死付出代價,而那慘烈的代價同樣是死亡!你不見他們死去你是不會甘心的,我有說錯嗎?」夏侯尊太清楚康橋所謂的復仇為何。

  「這是他們應當付出的,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錯!」康橋僵著臉道,任何人都別想阻止他。

  「對,你沒錯!錯的是他們,但曼曼呢?你有沒有為她想過?況且就算他們真的照你的希望死去,你的心就會好過嗎?不!你不會!你不會比現在快樂多少。」夏侯尊瞭解他是個善良的人,就算真報了仇,他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更別提什麼快快樂樂迎接未來的生活。

  「你當你是心理醫生,什麼都知道?!」康橋不悅的嘲諷他。

  「我不是心理醫生,我只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關心你,我不要你往後的日子活在悔恨當中。」若非太在乎康橋這個好朋友,他才懶得管康橋未來的日子會怎麼過。

  「那是不可能的。」康橋聞言嗤之以鼻。

  「你真這麼認為?」夏侯尊要他別再自我欺騙,康橋的良知尚未泯滅,不應當為了那些失去良知的人陪上自己。

  「當然。」康橋答得十分堅定。

  「不管我再怎麼說,你都不會改變你的計劃?」夏侯尊失望的看著他,多希望他能清醒清醒。

  「對。」他以堅定不移的口吻說道。

  「那曼曼呢?你不打算跟她道歉?還是你打算照原先的計劃,不再接近她?」夏侯尊再次提起教康橋無法輕易忘懷的人兒。

  康橋冷著臉拒絕回答。

  「好,這只能說曼曼她自個兒命不好,小時候父親忽視她,教她得不到父愛;長大後好不容易讓她遇見傾心的男人,結果對方也不當她是一回事!能說什麼呢?怪她自己吧!」夏侯尊刻意如此說著。

  「你夠了!」康橋額際青筋浮跳,不許他再提任何有關曼曼際遇不好的事,他不愛聽,那些話聽在他耳裡非常刺耳。

  「我有說錯嗎?曼曼的命本來就是如此,沒有朋友,與家人也不夠親近,再被一個無情的男人拋棄,也不會教人感到訝異不是嗎?」夏侯尊說到最後,分明是在惡意挑釁。

  「夠了,你為何要開口閉口都是她?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康橋覺得他受夠了,曼曼的事無須夏侯尊多言,他不願再去想這些年她過得有多寂寞、孤獨。

  「對!我是喜歡她,當她是好朋友般喜歡,小翎和她媽咪從前虧欠了曼曼,小翎她想彌補,我和她的心情是一樣的,只要是對曼曼好的事,我都會盡力為她辦妥。」為了女友,也為了與曼曼之間的友誼,夏侯尊是真心為曼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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