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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舒晴    


  薊寒在看出他眼底的狠絕時,不禁恐懼地顫抖了,在那一瞬間,她深切地瞭解到像衛鐵翼這樣的人,他可以毫無保留地為他所愛的、所珍視的人付出所有,即使是他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但是當他狠下心來時,他絕對會是最殘忍無情的人,他也絕對有能力剝奪她的尊嚴、控制她的一生,而理屈的薊府也無法給予她任何幫助。

  「不!翼!別這樣對我!」薊寒膽寒地播著頭;「我承受不了這些——」

  「你受得住!」他露出殘忍的一笑,「等你習慣了之後——」

  ☆ ☆ ☆ ☆ ☆ ☆ ☆ ☆ ☆ ☆ ☆ ☆ ☆ ☆

  離開沒幾天的胡雪芝,一踏入衛府便感受到那股不

  尋常的氣氛,詢問之下,才知道衛鐵翼竟將薊寒軟禁在紫薇苑中,他自己卻不知去向。

  胡雪芝立即猜測出薊寒的身份必定是曝光了,痛失愛侶的悲傷與發覺受騙的憤怒頓時讓衛鐵翼失去了理智,找不到人算賬的憤怒,全一股腦兒地將怒氣出在薊寒的身上。

  雖然胡雪芝曾經考慮過事情曝光之後,衛鐵翼可能會出現的反彈情緒,她卻沒想到衛鐵翼竟然這麼快就發現薊寒的身份,她不在的這幾天,薊寒恐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想到這裡,胡雪芝由不得緊張了起來,薊寒是那麼一個敏感纖細的女孩,怎麼受得了翼兒的怒火呢?她連忙趕往紫薇苑,擔心薊寒會想不開,也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然而進了紫薇苑,薊寒卻不如她所想像的那樣哀傷欲絕,除了臉色略微蒼白之外,她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異狀,直到看清楚她沉靜死寂的眼瞳泛著死去的黑,她體內的靈魂正逐漸死去,那毫無生氣的幽眸彷彿是通往幽冥之路的甬道。

  「寒兒——你——」胡雪芝心都涼了,她顫著唇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她看得見薊寒受創的傷,卻沒有治療她的能力,只因能夠治癒薊寒心傷的藥並不是她。

  薊寒微微地轉移視線,死沉的眼神絲毫沒有因為看見胡雪芝而出現任何波動,她略略地掀動嘴唇,聲音低啞地說道:「他知道了——他——出去尋找寒兒的墓了!」

  「翼兒他——他可傷了你了?」

  薊寒沉默無語,事實上她毫髮未傷,但心靈上卻已是千瘡百孔,外表看不見的痛,卻傷得她更深。

  「寒兒——」胡雪芝半張著唇,好不容易才勉強說道:「你——別怪翼兒,是我不該這樣不揮手段地將你們湊合在一起,我應該用溫和一點的方式——」

  薊寒輕輕打斷她的話。「我們根本不該在一起的!勉強的結果只有造成更大的不幸。」在心傷的折磨之中,她更能清楚地知道衛鐵翼心裡的創痛有多深多重,因為那難挨的劇痛,會是如何地啃蝕一個人的溫柔理智,讓他成為最凶殘的噬人猛獸。

  胡雪芝深吸了口氣,略微焦急地說道:「翼兒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寒兒——我是說他所愛的女孩已死的事實,只要多給他一些時間,他就會知道你——」

  「我想回去!」

  「你就不能再給翼兒一些時間嗎?」

  「我累了!」

  胡雪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我沒有送你回去的能力!」

  薊寒沉默了半晌才道:「至少——把古鏡還給我,讓我試試看是否能夠找到回去的路!」

  「寒兒!你恨我嗎?」胡雪芝乾啞著聲音問道:「恨我漠視你的感受,讓你受到這許多的委屈傷害?」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怨恨什麼了!」薊寒垂下眼,乾澀的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疲累,除了盼望著回去之外,她已沒有力氣再去計較什麼了!

  胡雪芝心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好!我把銅鏡還給你!但是,請你答應我,即使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要讓你自己好好地活在這個時空裡,試著和翼兒——」

  「我目前惟一的目標只有回到我所屬的時空,我的根不在這裡,在這裡——」她哽著聲痛苦地說道:「我就像是找不到棲身之處的孤魂般,我已經——不知道——要怎樣活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

  「寒兒——寒兒——」胡雪芝顫抖地低語:「我——好!我把銅鏡還給你!」

  ☆ ☆ ☆ ☆ ☆ ☆ ☆ ☆ ☆ ☆ ☆ ☆ ☆ ☆

  這女人在做什麼?

  衛鐵翼皺著眉頭,奔波了十餘日卻仍舊一無所獲,心裡早積了一肚子無處宜洩的悶氣,回到府中,已是深夜,疲憊的雙腿卻自動地將他帶來這裡,是要找她出氣嗎?

  可她沒躺在床上睡覺,整齊的床榻顯然沒有人睡過的痕跡,那一瞬間,他竟然慌亂得無法呼吸,然後他想到她最喜歡躲藏的地方——人工湖畔的假山洞裡,每當她心煩時,她總會躲在那兒。

  可她沒躲在洞穴裡,遠遠地便看見她站在拱橋上仰望著天上的月亮,夜色的確很美,又大又圓的滿月高掛在天上,的確頗為詩情畫意,可他卻知道她不是出來賞月的,她若是有這份閒情逸致,她的身影就不該如此哀傷、孤寂,單薄的身影彷彿是一抹飄忽的幽魂,在太陽出來的那一剎那便要煙消雲散。

  胸口微微地刺痛著,他選擇忽略這莫名其妙的疼痛,正想邁開步伐離去,卻見她翻出一隻閃閃發光的圓盤,像是在上頭尋找著什麼,衛鐵翼心中一動,足下一點

  身似飛箭般地落在她的身邊。

  「那是什麼?」他突兀地開口嚇了她好大一跳,她反射性地將那黃澄澄的東西藏匿在身後,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那是什麼?」衛鐵翼沉下臉再次地問道。

  「沒——沒什麼——」薊寒白著臉,冷汗涔涔地往後退,不!這東西不能讓他看見,他看到了一定會搶走的。

  衛鐵翼眼一瞇,突地一伸手,輕而易舉地便奪走了她小心護在身後的東西,薊寒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不!別拿!還給我!還給我!」她焦急地撲過來搶奪,就好像被搶走的是比她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衛鐵翼這下子更對他剛搶過來的東西感到好奇,然而,當他看清楚手裡的東西時,整個人倏地一震,臉色刷白。

  「這東西你哪來的?」他惡狠狠地吼了出來,兇惡的聲音仿若噬人的惡獸,這是他特地命人鑄造的銅鏡,是他送給寒兒的定情之物,在寒兒遇害之後,便不見蹤影,為何竟會在她手裡?

  「還給我!求求你快還給我!」薊寒仍是拚命地想要搶回他手中的銅鏡,兩隻小手甚至於還不知死活地撲往他身上一陣亂打。

  「夠了!」衛鐵冀怒吼了一聲,狠狠地扭住她的手臂,「這根本不是你的東西,你憑什麼要回去?」

  「我——我只是——」薊寒慌亂地睜大眼,手臂上的疼痛令她稍微冷靜了下來,但她仍不知道怎樣才能將那面銅鏡要回來。

  衛鐵翼直瞪到她心虛地低下頭去,這才將視線轉回銅鏡上,仔細地察看剛才所看到的可疑污漬,「這是血嗎?』他陰冷地問道。

  薊寒咬著下唇,根本不敢回答,盈盈的大眼中充滿了恐懼,也傳遞出他所要的訊息。

  衛鐵翼沉痛地閉了閉眼,「那麼——這是寒兒的血,她臨死前所流的血!」他睜開眼睛,冰冷的雙眸冷得讓薊寒全身發顫,「這面銅鏡怎會在你的手上?」他逐漸加重手上的力道,痛得薊寒幾乎掉下淚采,「難道你和攻擊寒兒的那群流匪有所關聯,這面銅鏡才會落人你的手中?」

  「不!沒有!」薊寒連忙否認,「這銅鏡是雪姨找到的,她擔心你會因此大受打擊,才不敢讓你知道——」

  又是雪姨搞的鬼!對於這位他向來敬愛有加的長輩他真是又怨又怒。「她為何要將這銅鏡交給你?」

  薊寒害怕得幾乎想逃,但她知道這一逃,卻將是後患無窮。「這——是——雪姨借我的——她——她要我多瞭解一下你的過去——」慌亂之中,她顫慄著勉強說完她惟一能想得到的借口。

  「為什麼要知道我的過去?再說,你三更半夜拿這面銅鏡在這裡做什麼?」衛鐵翼怒火更熾,握住她的手勁也更重。

  「我——我——」薊寒顫抖著,努力地控制她兩片顫抖得幾乎不聽使喚唇瓣,「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們的愛情——是如何開始的——所以——所以——」

  「想瞭解我們的愛情?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愛上寒兒的?」衛鐵翼提高了聲調,神情分明是不信。

  「是——是的——」

  「用這種方式?」衛鐵翼危險地瞇起了眼,「為什麼想知道這些?只是因為好奇?還是在尋找令我動心的方法?」

  當然不是!不過她可不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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