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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舒晴 薊寒全然不辨方向地往前跑,一心只想遠離這個地方,混亂中她跑上了彎彎曲曲的石橋,卻結結實實地和另一個人撞成一團。 唉呀!唉呀!撞成一團的兩人各自哀叫了一聲,才抬起頭來對望了一眼。 「姐姐!」 姐姐?薊寒詫異地望著那個年輕的女孩,那是一個好可愛好嬌小的女孩,可是她並不認識她呀!她在叫誰呢? 「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女孩難過又傷心地望著她,「我是薊雲啊!姐姐真的失去記憶了?」 薊雲?是她這一世的妹妹嗎?20世紀的她只有不 親的弟弟。 「我不記得了!真是對不起!」薊寒誠摯地說道,卻一時忘了自己並不是女孩口中的姐姐。 薊雲微笑著搖頭;「姐姐受傷了!不能怪姐姐的!」她手腳俐落地站了起來,順便扶了薊寒一把,「雲兒早該去探望姐姐的,可是大娘說要讓姐姐多休息,不讓我進衛府!」 薊寒眨眨眼睛,「大娘?」 「是——姐姐的親娘。」薊雲低下了頭,「雲兒是庶出的!」她不安地偷看了薊寒一眼。 庶出?意思她是姨太太所生的女兒嘍! 薊寒微笑著拉住她的雙手,「不管你是不是庶出的,你都是我妹妹啊!」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庶出的女兒更是一點社會地位都沒有,那種被家人徹底忽視冷落的滋味,她在20世紀裡早已嘗遍了。 「姐姐——」薊雲眸中淺淺地泛著淚光,「無論姐姐是否喪失了記憶,你還是對我一樣好!」 「我——」其實不是你的姐姐,但這句話,薊寒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改口道:「對不起雲兒!我——我早該去找你的——如果——我早些知道有你的話。」 薊雲淺淺地一笑,搖了搖頭:「姐姐連姐夫都能忘了,又怎麼會記得雲兒!」 薊寒微微一愣,薊雲這可是在怨她嗎? 再看看薊雲,她仍是帶著淺淺的笑容問道:「姐姐!雲兒以後還能夠到衛府去探望姐姐嗎?」 「當然,」薊寒回以微笑,說道:「當然,希望你能夠常常過來看看我!」 薊雲歡欣地笑了起來,薊寒怔仲地望著那甜美的笑容,不知道在她眼中的薊寒,是個什麼樣的姐姐呢? 「你怨過我嗎?雲兒?」不假思索的問題便衝口而出:「你可曾埋怨我,竟然忘了你、冷落了你嗎?」 薊雲明顯地一愣,「姐姐?』 「抱歉!」薊寒自己也覺得這話說得太衝動了,「我不該這樣對你說話——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樣的人?不知道我以前對你好不好?不知道我能不能算是個好姐姐?」 「你是個好姐姐啊!姐姐是那麼溫柔美麗的人,大家都很喜歡你呢!」薊雲輕輕地說,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地望著她,彷彿那不是她自己的答案,而是她惟一能說出來的回答,薊寒不禁黯然了。 「但我不是個好姐姐,是嗎?」薊寒神情落寞地看著她,「我待你並不好!」 薊雲吃了一驚,「姐姐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感覺得到——我們並不親——」 薊雲微微一笑,輕輕柔柔地說:「我們是不怎麼親,因為姐姐從十歲起便被帶到衛府,直到出嫁的前一年才回來,因此我們並不像一般的姐妹從小一起長大,但姐姐回到薊府知道了雲兒的存在,你說要彌補我們所失去的相處時間——」薊雲頓了頓,聲音明顯的低了許多;「姐姐待我比娘還溫柔——」 薊寒心裡一酸,握住她細白的小手,「雲兒——」 「沒關係的!」薊雲回握著她的手,親密地搖了搖,「姐姐還是多休息,多陪陪姐夫吧!」 「他——」 薊寒臉色一白,不禁又激起了她滿腹的難堪與委屈,她垂著臉沉默不語。 薊雲又輕輕地搖了搖她的手,「別這樣啊,姐姐!姐夫很愛你的,在你失蹤的那段日子裡,姐夫簡直快急瘋了,還好你回來了,不然大夥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薊寒聽了心裡卻是越發苦澀,衛鐵翼的真心大家都看到了,但是塞給他一個假的薊寒他就能夠滿足了嗎? 若他是這麼容易被安撫,那他對薊寒會是真心的嗎?她終究不是衛鐵翼所期待的那個薊寒,假以時日,衛鐵翼必然能夠識破她的偽裝,到時發覺受騙的衛鐵翼會是怎麼樣的瘋狂? 而再度失去至愛的他又會是如何的悲傷呢? 「啊!你在這裡!」 薊寒才一抬頭便看見那個令她煩惱的禍首,衛鐵翼伸長手臂攬上她的腰,低聲道:「該回去了!」 「這麼早?」薊寒微蹙著眉頭,「不能再多待一會兒嗎?」她還想多看看她剛認識的妹妹呢! 衛鐵翼擰擰她挺俏的鼻尖,「不早了,再不動身天就要黑了,按照習俗,我們不能在這裡過夜的!」 「那——好吧!」回到衛府,回去做她的『偽』夫人—— 第七章 掀開窗簾,從車窗往後望去,那越來越遠的薊府,竟也給了薊寒一絲不捨的心酸,那是因為前世殘存的記憶嗎?薊寒並不清楚,也知道這樣的疑問是沒人能夠給予答案的。 直到再也看不見薊府的影子了,薊寒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窗簾,忽然感到身後傳來一陣寒意,回頭看見一雙冰冷的黑眸,獨坐在對面的衛鐵翼身上,看不見她以往熟悉的溫柔,卻顯得異常的沉默而凝重,幽暗的眸光讓她覺得疏遠寒冷。 她不明白原先騎著馬而來的衛鐵翼,為何會在回程時與她擠上同一輛馬車,深沉的瞳眸顯得莫測高深。 「翼——」薊寒悄悄地喚著他:「你——有心事嗎?」 「我——」衛鐵翼似是自嘲地一笑,他搖了搖頭,「我會有什麼心事?倒是你,」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的?」 薊寒心跳突地加快了許多,「我——」她頓了頓,忐忑地問道:「你——是指什麼事情?」 「譬如說——」衛鐵翼沉吟著,「有那些是我該知道,卻一直被蒙在鼓裡的秘密——」 他淡漠的眸光冷冷地掃了過來,薊寒臉上血色盡失,天!他知道了嗎?她——不是一直想告訴他真相的嗎?為什麼現在卻—— 說不出口? 「沒——」她慌張地搖著頭,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沒有——」 「是嗎?那就算了!」 。 薊寒愣了一下,回過頭再看著他時,衛鐵翼已調轉視線,似乎無意再開口說話了。 寬敞舒適的馬車子穩地前進著,薊寒心事重重地悶坐在軟墊上,而原本私下相處時非得要摟著她、吻著她的衛鐵翼,卻一反常態冷淡地獨自坐在另一邊,沉默地凝望著窗外,似乎也陷入深深地沉思中。 各懷心事的兩人,各自沉默不語,沿路上未曾試圖交談、甚至於交換過一個眼神,原是相愛至深的伴侶如今卻疏離得令人側目。 過了一會兒,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薊寒往窗外一看,卻不見熟悉的府第,只看到一座簡陋的廟宇,薊寒訝異地睜大了眼,「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看了衛鐵翼一眼,詫異他陰沉的臉色,「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我來這裡找答案!可能——」他冰冷地看著她;「需要你來為我解釋一下!」 在他冰冷的眸光中,薊寒不禁打了個冷顫,「是——什麼答案?」 「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衛鐵翼不由分說地將她拉進了廟宇,廟宇裡不見任何一名和尚或尼姑,卻只見幾名武裝的侍衛駐守在那裡,原本應屬莊嚴的佛堂淨地,此時卻充滿了肅殺之氣。 「城主!」一名侍衛上前一揖。 衛鐵翼點點頭,問道:「找到了嗎?」他看起采冷靜,握住薊寒的手勁卻加重了好幾分。 那侍衛沉默了一下,才道;「找到了!」 衛鐵翼陰沉著臉卻沒再開口,只使了個眼色要侍衛帶路,在侍衛的引領之下,沿著長長的走廊,走進一間窄小的房間,裡面別無它物,只供奉著一個孤伶伶的牌位,牌位上並沒有寫著任何人的姓名,只簡單地畫上一枝寒梅。 薊寒不知道這裡所供奉的是何許人也,但衛鐵翼一見到那牌位便激動得無法自己,他渾身顫抖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牌位,細細地拂拭著牌位上的灰塵,彷彿那是他非常重要、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人。 那會是誰的牌位呢? 薊寒試探地問道:「翼!那是——那是誰呢?」 「我也想知道這會是誰的牌位?我不明白這裡究竟是隱藏了什麼秘密?是在祭拜著什麼人?」衛鐵翼抬起頭來陰冷地看著她;「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的母親會偷偷地在這麼偏僻的庵廟裡安立這個無名的牌位?難道薊家有個見不得光的人死了嗎?為什麼就連來祭祀時都得要偷偷摸摸的?她是在祭拜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