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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紅葉 這芙蓉可真是囂張,她好心替她著想,沒想到她卻是一點兒也不領情,既是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君立中左右手各拿起一壇飛瀑流泉,一壇放到芙蓉面前,一壇放到自己面前,而後坐回籐籃。 「開始吧,小姐。」 「閣下打算蒙著面飲酒嗎?」 君立中輕聲一笑,伸手撩高面巾,露出姣好的唇形,「就當是送小姐一個驚喜好了,若在下輸了、醉了,隨小姐愛怎麼瞧便怎麼瞧吧!」 伏龍輕哼一聲,「本小姐閱人無數,豈會貪瞧你一個?」 「那可不見得呀!說不定在下這副德性,正巧是可以讓小姐神魂顛倒的類型哩!」 「是嗎?」伏龍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過來。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被芙蓉這麼一瞧,君立中內心好似升起了一股難為情的感覺……哎呀呀,女人瞧女人,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她真是多想了。 「在下不請自來,打擾了小姐清靜,在此先乾了這壇,給小姐賠個不是。」君立中打開酒塞,用著優雅俐落的姿態,就這樣一口氣暍光一壇飛瀑流泉。 「好說。」伏龍也跟著打開酒塞,「閣下貿然闖人,打壞我與君公子會面的興致,還妄想著要破壞本小姐的名節,本小姐只能勸你自求多福,留得小命歸了。」說完他亦捧起酒罈,輕輕鬆鬆解決了它。 看到這裡,君立中也不禁暗自驚異了起來。原來這芙蓉競也是酒國女英豪!不打緊、不打緊,既然賭酒捉弄不了這花魁,她還有其他方法—— 君立中拍手,「小姐真是好酒量,佩服!佩服!」 「怎麼?閣下不繼續了嗎?」 「那麼,再來一壇如何?」自從進君家後,她的所作所為、一舉一動都受到矚目,為了保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暢飲的機會了,今兒個在這種亦敵亦友的弩張氣氛下,大口大口暍著酒,似乎別有一番風味哩! 君立中再開一壇,一飲而盡,「呼……與小姐雖不是把酒言歡,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真夠痛快了!今日之事,在下會當成心中最美好的秘密。」 「你究竟是誰?真夠莫名其妙的了!」伏龍眼兒半瞇,雖吐出責備的詞兒卻絲毫沒有責備的語氣,也跟著開了第二罈酒,咕嚕咕嚕灌入喉。 第二壇人喉後,兩個人都明顯感受到了身體上的變化,入喉的酒在腹中化成了熱烘烘的暖爐,熱氣開始一陣又一陣產生,直衝四肢百骸—— 酒氣薰熱了、薰紅了君立中的臉,她瞧向芙蓉,發現芙蓉那白玉般的耳根也泛起了紅暈……哎呀呀,君立中有些混沌地暗笑在心底,怎麼耳根紅了,臉卻沒紅呢?可見那妝粉哪,撲得有些厚了呢!呵呵…… 「小姐,醉了嗎?在下都有些頭暈了呢!」君立中仰倒進籐籃裡,孩子氣地笑道。 「閣下要投降了嗎?」 「不!什麼投降,在下還好得很!」 「那就是要繼續了?」 「是呀。不過老是你一壇我一壇這樣暍著多無趣!咱們換點新玩法,小姐覺得可好?」 「閣下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小姐覺不覺得咱們腦袋瓜兒都有些混沌了?趁這時候,咱們來棋盤上對奕廝殺一局,輸的人再暍一壇如何?」 「棋奕嗎?」伏龍微微一笑,」恐怕這第三壇,是非閣下莫屬了。」 「哎呀呀,芙蓉小姐的笑容果真是傾國傾城呀!能博佳人一笑,在下就算乾了這第三壇,亦是值得的。」 「花言巧語對本小姐無用。」伏龍拉下籐籃旁的繩子。 不一會兒,寶兒再度進了偏廳裡。」小姐。」 「寶兒,去書房裡把棋具拿過來。」伏龍吩咐道。 「是。那個……呃……小姐……」 「什麼事?」 「翠嬤嬤急著要見你呢。」 「你告訴她先去忙別的,待我有空再說。」 「是。」寶兒走進內堂裡,過了一會兒,棋盤和棋子便給擺上桌了。 「小姐,還有什麼要寶兒做的?」 「沒有了,去忙你的吧!」 「是。」 「寶兒姑娘,」君立中開口:「可以順道請你把那些空壇於一塊兒帶走嗎?」 「嗄?喔,好。」當寶兒看到那四個空酒罈時,一雙眼睜得跟銅鈐一樣大,而且還忍不住頻頻看向芙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危險哪!小姐一次喝那麼多,萬一不勝酒力時,被那奇怪的蒙面人給怎麼樣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呀!? 伏龍慵懶的聲音傳來,「寶兒,你這丫頭再磨磨菇菇,萬一我這盤棋輸了,你可得代我讓這位公子『為所欲為』了喔!」 「嗄?」寶兒驚喘一聲,「小……小姐!我……我得趕忙去告訴嬤嬤你交代的事了!你慢慢下,寶兒不打擾你了!」 有些吃力地抓起四個空罈子,寶兒逃命似地跑掉了。 「噗——」一旁的君立中笑得好不開懷,「原來小姐也是會捉弄人的。」而且那丫鬟落荒而逃的模樣,和家裡頭那個莽莽撞撞的晴晴,簡直是如出一轍哪! 「那丫頭想像力豐富,若不及時阻止,便會過頭了。」 「那,咱們開始了,小姐要紅還黑?」 「隨便。」 君立中倒出棋子,開始擺上棋盤。 不同於方才雙方你來我往的交談,氣氛一下於便沉靜了下來,只剩棋盤上棋子落點及吃子時的聲音。 雖然兩人不說話,但棋盤上卻是戰雲密佈,兩人費盡心機,誰也不肯相讓,廝殺得格外激烈。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分出了勝負—— 君立中竟以一子之差,輸給了芙蓉! 「哎呀呀!」君立中輕吁口氣,「真是天要亡我也!」她愈來愈覺得這芙蓉比她還要像女中豪傑了,真不是蓋的!從來沒有人能和她下棋下到這種地步的。過癮!太過癮了! 「能與本小姐下到這種程度,足見閣下非池中物了。」伏龍難得地開口稱讚了君立中。 「能得小姐一番讚美,在下雖敗猶榮。」君立中大方地提過第三罈酒,拔開酒塞,「好,在下乾了!」 咕嚕咕嚕……如同前兩壇般,君立中面不改色,很快地又暍下—整壇。 伏龍微笑,」閣下這種暍法,定是三天三夜起不了床的。」 「好極了!」君立中也微笑,「起不了床,正好繼續賴在小姐這兒。」 「閣下認為本小姐會收留一個採花賊嗎?」 「是不會,不過若在下並非採花賊,小姐定會歡迎之至才是。」 「是嗎?那閣下不妨醉倒試試,便知本小姐如何待你了。」 「哎哎……在下清醒得很,現在說醉倒,還太早了呢!來來,咱們再玩別的!」 還玩!?伏龍也給逗出興致來了。這人並不像那些急色鬼,他不但聰明、有本事、說起話來更是妙語如珠,讓人嫌惡不起來,而且還懂得循序漸進,企圖讓他這花魁輸得心眼口服—— 不過對方注定是要失算了,任他會飛天遁地也料不到,他這花魁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就好好陪對方玩玩,待對方黔驢技窮時,他便來瞧瞧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這般單槍匹馬地登堂人室來招惹他! 君立中又開口了,「小姐這般直瞧著在下不開口,是否情不自禁喜歡上在下了?」 伏龍仍是一副神色自若模樣,道:「閣下可知愈油腔滑調,下場會愈難預料?說吧,這次要跟本小姐玩什麼?」 「小姐瞧了便知曉。」君立中伸手,探向擺在一旁的酒杯,取來了五個。 五個酒杯一字排開,君立中接著開了酒罈,將杯內注滿酒,最後再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小紙包,紙包打開後,裡頭是白色的粉末。 「閣下這是在做什麼?」伏龍微訝地注視著那白色粉末。 「只是想和小姐玩些刺激點的遊戲,這是迷藥,現在我將它倒入這杯酒裡。」君立中邊說邊將白色粉末盡數倒人位於中間的酒杯中。「待會兒請小姐閉上眼,我會將酒杯調換位置,為了公平起見,待我換好後,我亦會閉上眼,再由小姐換一次,之後一人一杯,如何?要不要賭一把?」 「一人一杯,倘若暍的都是無藥的,剩下的三杯又該如何?」 「再將那兩個空杯注滿,繼續玩下去,直到有人暍到,或者不勝酒力醉倒為止。」 「閣下這麼做,並沒有勝算不是嗎?」 「是呀,不過在下今兒個心情愉快,只想好好玩玩而已。倘若在下不幸拔得頭籌昏了過去,相信小姐應當會禮遇在下才是;倘若是小姐暍著了,嗯……在下可以保證絕不會佔小姐便宜的。」 「是嗎?」 「當然了,人總是得為自己留條後路不是嗎?小姐,賭嗎?」 「儘管放馬過來。」 「該閉上眼嘍,小姐。」 伏龍依約閉上眼,聚神凝聽桌上酒杯快速滑動的聲音—— 這人真是聰明狡詐,有時是三個一起換,有時只是兩兩對換,就說了,如果這人認為他只是一介弱女子,那注定是要敗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