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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李葳 這種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待。「只要華哥與季大哥打算離開,我馬上就走。」 「想帶華靖走?」森源惠子仰頭大笑,「你沒搞清楚狀況吧!他是不會走的。 今夜我們倆還要好好敘敘舊情呢!」她走近徐櫻,以妖媚的口吻說:「你當然不會那麼天真,不曉得我們要在哪兒敘舊情吧?我的房間裡有張舒服的大床,我會脫掉我的衣服,和他赤裸相對。對了,你還不懂這種事,要不要我教教你男人和女人是怎麼結合的?男人興奮時的樣子你見過嗎?華靖的……那兒……你體驗過嗎?小、女、孩?」 「住口!」她小聲地低語。 「他很行的,技巧比我所有過去的情人都要棒,想到他修長的指頭我的身體就會發熱呢!你一定沒有這種經驗吧?要不要再聽更多其他的——」 「住口!住口!」徐櫻捂起耳朵,那一幕幕畫面刺痛她每寸神經。「不要說了!」 「我偏要說,我要說到你受不了為止!」 空間朝她壓迫過來,本能反射地徐櫻逃出了房間,但是森源惠子仍不打算放過她,她跟著徐櫻後頭一面說著:「你妒嫉,吃醋也沒用,他一輩子也不可能碰你這種瘦巴巴的小丫頭,逃吧,快給我離開這兒!」 徐櫻盲目的撞上一道牆,那牆卻伸出雙手穩住她。「對不起……」她毫無心理準備地與華靖四目相接,所有的事一古腦的全衝上頭項,眼淚也莫名的湧出。 「靖,你的公主欺負人家啦!」森源惠子沒料到華靖會突然出現在休息室門前,她明明要爹地拖住他的。她生硬的將怒罵轉為哭腔,一把鼻涕一眼淚的說:「我不過是問了她一些有關你在上海的事,她突然像瘋狗一樣的罵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要讓她這樣罵我!人家真的不知道嘛!」 聽在徐櫻耳裡她心慌意亂,自己真是太傻了,現在她終於明白森源惠子這樣的女人不但謊言說得出口,就連真實的情況她都能扭曲成對她有利的情況。心機之兇惡深沉,根本不是她這樣的鄉下女孩能應付的。要是華副座聽信了森源惠子的話,那……「我們走吧!」華靖手環著徐櫻的肩,淡淡地說。 咦?走……是回東方之珠嗎? 「你要去哪裡?華靖!」森源惠子眼看情況不對,「你不是說好還要陪我多跳幾首曲子嗎?」 華靖甩開惠子的手,「你已經請徐櫻離開舞會,身為她的男伴,我們自然是同進退。」 「不、我沒……沒有……」 「這下子可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季青嵐也不知何時就站在他們三人身後。 「我們剛剛可能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了,森源小姐。想不到堂堂森源家的千金竟會在背後趕走你看不順眼的姑娘,這種作風可稱不上什麼大家閨秀的典範是吧!我看,該回去重新學禮儀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森源惠子臉一陣白一陣青,她咬咬牙,依然試著挽回劣勢。「靖,我只是為了留住你,所以才會對她那麼生氣的,你能瞭解才對吧!我到現在還是愛你,一直沒有變啊!這都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會——」 華靖冷漠地看著她,「我不會再回到你身邊,惠子,死心吧!」 「承蒙招待,我玩得實在大開心。」季青嵐笑嘻嘻地走到華靖與徐櫻的身邊,「我去把車開過來,到大門等吧!」 「等一下!」森源惠子抱著最後一搏的決心。「告訴我一件事,華靖。」 他半側頭,惠子追上前說:「你今天一整天陪著我跳舞,是為了我還是因為那小丫頭的要求?是因為她同情我,所以你才順著她的心意陪在我身邊嗎?」 華靖半垂下眼,冷酷的眸光透出了憐憫,或者說是歎息,「答案很清楚,不是嗎?」***一路上,他們三人誰也沒有開口,季青嵐送他們到東方之珠後,「明天見了,兩位。對了,阿櫻,過來一下。」 徐櫻走到駕駛座旁,「頭低一點。」他又說。 她半彎身與他視線平行。「問問華靖他在日本發生的事吧!不要完全聽信森源惠子的一面之辭,那女人的話百份之九十九點九九都不可信的。你……不要被她的話打敗了。」 「季大哥。」她不知能說什麼。 「別一臉要哭要哭的樣子,我對女人的眼淚最頭痛了。」他笑著在她額上敲了一記,「振作點,我認識的徐丫頭可不是容易掉眼淚垂頭喪氣的女孩子喔!我走了。」 真的是「完全」被他看穿了。和他們比起來,她真像個小丫頭吧!人生的歷練、見解或者是對於人心的理解程度,初來乍到上海的她像三歲的孩子拚了命的學起步,可是和季青嵐或是華靖相較,她一輩子也無法超越他們。 「進去吧!」 回頭看著外表與平時並無二致的華副座,徐櫻想起自己應該為一件很重要的事,向他深深地陪不是。「對不起,副座!」她百八十度的大鞠躬,頭低得不能再低,最主要是她不敢看他的雙眼。「今天發生的事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用大腦仔細思考,害你今天一晚上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歉才好。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請你打我出氣吧!打到你氣消為止。」 「是嗎?」 「嗯,請你打吧!」她抬起頭,仰高下巴,將小臉呈給他。 「那……我就不客氣了。」 華副座淡淡地說,徐櫻心想他果真生氣了,幸好她想到這個賠罪的方法,她不怕他打,反而怕他賭氣不說話,或者乾脆冷冰冰的對待她——一想到原本就冷冰冰的副座更冷,她就會受不了。他願意接受她的道歉,真是太好了。 「咬緊你的牙關。」 她乖乖地照做了,但是落到她臉上的不是熱燙的手,而是微凍的唇……隨著吐出熱熱空氣的鼻息搔在她的耳畔,那一吻徐櫻永遠不會忘記,凍寒的空氣中,微凍的雙唇,傳達出來的溫柔情意卻是那樣的綿密、甜美,她訝異中睜大雙眼,與他音黑的眼神接觸的瞬間,她好像掉入一池充滿神秘、飄蕩著致命吸引力的漆黑湖水裡頭,讓她完全忘卻了四周所在,然後……他無聲地笑了,笑得有如璀璨的煙花綻放在夜空裡,溫暖她的身體,感動她的內心。 「你……作弄我。」 「對。」他毫無歉意地一口承認,「你給我機會,我無法不。」 說來說去又是她太笨了。不管怎樣,他沒有生氣是最好的結果。「那麼你氣消羅?沒有生我的氣。」 「進去再說吧,你不冷嗎?」 夜已深沉,但是俱樂部還是相當的熱鬧,避開外頭的人潮,徐櫻跟著華靖走進頂樓的辦公室。當他扭亮電氣燈座時,她走向吧檯說:「喝茶或是咖啡呢?華副座。」 「咖啡。」華靖脫下手套與大衣,看著她熟練的將磨好的咖啡豆放入壺內,煮滾水。現在看她一點也不像是幾星期前落難上海、差點凍死街頭的小孤女。那種一心一意的求生本能與堅毅性格,不輕易求饒,一旦接受他人援助就一心回報對方的固執,都是徐櫻獨特的一面,和他完全不同。 這世上只有她身處敵營時,還會同情情敵的處境,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什麼也不說地,任由森源惠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他這輩子也從沒做過什麼為了別人而做的事,這還是頭一次他想要依著那顆天真善良得難以置信的心,去為她而做什麼。 這麼做並不能讓他更瞭解她的心思,卻能讓他解除自己一部分的武裝。 「咖啡好了,你要加幾顆糖?奶精?」 「純的就好。」他端起咖啡杯,透過熱氣看著她,還是那樣子把心思寫在臉上,一副很擔心她煮的咖啡會不合他的口味。「很香。」他品嚐一口說。 她笑了,很開心地,「真的嗎?那就好。」 「坐下吧!我不習慣和站著的人說話。」華靖淡淡地說道。 依言坐下後,徐櫻覺得今夜的華副座似乎有點不一樣,好像……怎麼說……親切了一點,以前她想也沒想過可以和他在深夜裡,這樣面對面坐著品嚐咖啡。她還記得不久前的深夜,同樣也是若有所思的他,卻非常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教人不敢接近。寒月映照下的他和此刻溫暖燈光籠罩下的他,雖然都是他,但是給她的感覺絕非一個短短的「南轅北轍」能形容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