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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織華 「好了。」霍婕兒飛快抽回手。 他凝視著她,「你很緊張?」他注意到她一直緊繃背脊、閃躲他的視線。 「呃……」豈止緊張,她根本害怕,怕什麼?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又依靠上比自己強壯的人。 「我是很緊張……,』她嚥了下口水,張望著他偌大的屋子, 「因為你家很大很乾淨,我怕我又闖了什麼禍,搗毀了你的家。」 「你常常搗毀別人的家嗎?」她真單純可愛,可愛得讓他很想侵犯她。 「唔,有一次,」她拾著髮絲塞到耳後,認真回想自己曾做過什麼糗事, 「我幫忙家裡打掃,開水龍頭接水拖地,結果水龍頭不知怎地爆開,我家從一樓到三樓全淹了,活似颱風過境。」什麼波斯地毯、高級家電全都泡湯,她老媽整整炮轟了她一個禮拜。 「哦,就這樣?」難不成水龍頭也跟她犯沖? 「還有更糟的。」她歎氣,想想真要講,恐怕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我和男朋友去餐廳吃飯,上洗手間後,拉桿沖水,這一衝不得了,像黃河氾濫,污水狂冒,搞得整間餐廳臭氣薰天,我們逃難似的跑出來,再也沒敢去過那家餐廳。」 徐灝胸口一緊,「你有男朋友?」 「呃……」霍婕兒眼神飄忽地捧起熱茶啜飲,心頭始終揮之不去的陰影梗住喉頭,她和壽極垠不曾正式說分手,卻又許久沒聯絡。 他凝望著她的深邃眼眸彷彿隱藏了什麼,她像是跌進漩渦,一陣天旋地轉。心跳急促的她倏地捧杯站起身,和他拉開距離。 「你家真的好大,好像展示屋,連白沙發都保持得這麼乾淨,你是不是處女座的啊?」她歪著頭呵呵笑問,隨後清澈的眼眸凝住他,若有所思, 「你就一個人住,這樣會不會太大了些?感覺好空曠、好孤獨……」 徐灝像狠狠被揍了一拳,她竟問起他的孤獨。 每當她無邪純真眼瞳望進他的眼,都恍若擂住他呼吸,勾出他心底埋藏深處的寂寞。他失溫已久的身體因而焦躁起來,她纖細的手指、V領粉紅毛衣襯托的鎖骨在在勾引他。 可是,她已心有所屬,他深深嫉妒起那個幸運兒。 「我早上烤了蛋糕,你等等,我切給你吃。」他陡然起身,覺得太心痛,她刻意躲他,而他的心卻為她怦跳。 霍婕兒詫異地瞪著他的背影,怎麼了,他看起來好生氣?她無聲歎息,真糟,已經有只討厭她的狗,現在加上一個被她惹惱的人,她真這麼討人厭啊? 「托托,不要討厭我好不好?」她隔著一張沙發椅,和狗兒談判,語氣嬌柔可愛,「不要討厭我,我買牛肉罐頭請你喔。」 托托皺鼻子,笨女人,還沒發現你惹得徐灝好傷心嗎?它汪一聲,笨! 她驚得退一步,握著杯子微微顫抖, 「呃,你該不會又想咬我吧?這樣不太好喔,我沒什麼肉,都是骨頭,你……」 托托又汪了好大一聲,狀似要撲向她,它很得意,不咬你,嚇你總成吧。 霍婕兒駭然倒退數步,後背猛地撞上書櫃,乒乒乓乓地書本往下砸,她驚呼跳開,杯中殘餘茶水潑上白沙發,響雷般墜下的書本搗中一隻青瓷花瓶、兩排水晶雕飾、三盞掛在櫃旁的吊燈,嘩啦啦啦的全粉身碎骨,散落在客廳地板、沙發、茶 她愣在原地,背脊升起一陣寒,她也未免太帶衰了吧?! 「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的確有摧毀世界的潛能。」徐灝踱步到她身後,瞅著客廳裡的狼籍,剛才的聲響真是驚天動地。 「喝!」她回頭,驚疑不定地瞪著他, 「你……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死我?」 那些摔爛的擺飾燈具、被波及的沙發桌掎,通通價值不菲吧? 「不。」他眉一挑,勾起壞壞的微笑, 「我只想把你剁成肉末做蛋糕而已。」 「不是吧?」她貼扶牆壁,瞠大一雙漂亮眼睛, 「有話好好說,我什麼都沒做喔,剛剛是地震,跟我無關。」 「是嗎?」徐灝懶洋洋地睨著她,她那戒惶恐懼的模樣真有趣,像一隻上燈台偷油吃卻下不來的小老鼠。 「呵呵,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拜拜,永遠不見!」 . 她伸手從玻璃碎片中撈起皮包,拔腿往大門沖。 事實證明,人在倒楣時,喝水會嗆到,偷溜會跌倒。就見她好死不死踩上一本書,滑壘似地整個人往前撲,她失聲尖叫,雙手可笑地在半空揮舞,往後甩去的皮包扔中托托狗臉,托托扒開皮包嗚咽一聲,真笨耶她! 霍婕兒嚇得緊閉上眼,下一秒意外撞上一堵結實溫暖的肉牆,是他伸手及時攬住她,將她護人懷中,她怔愣在他懷中: 淡淡甜點香味從他身上竄進她鼻梢,體溫暖人燒燙了她的心。她一雙小手貼在他線條結實的胸膛上,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沒事吧?」他低頭瞅著她,嗓音夜似般地低沉。 「沒……沒事。」為什麼臉頰這麼熱?為什麼他還不放開她?「剛剛跟你開玩笑的。」他輕輕吐息烙著她的肌膚,引發觸電般的麻感。 「喔,我知道了。」怎麼他這麼近地貼著她?怎麼她的四肢發軟?怎麼他望著她像是鷹隼盯住獵物般不放? 「不,你不知道。」 她在他懷中的身子顫抖著,他心悸得再顧不得什麼.從不知自己也會衝動宛如年輕小伙子、從不知自己體內藏了許多熱情。 「你不知道……」他的表情冷肅中帶著溫柔,像是準備訴說神聖的誓言, 「霍婕兒,你那天帶走的不僅是一隻酒杯、你今天撞落的不僅是一排書籍,你還……」偷走了我的心、擊落了我男性自信、搗亂我的感情。 但他沒來得及說完,門鈴驟然響起,喚醒他的理智。 她美麗的大眼眨著,甜甜的氣息微喘,他想吻住她形狀美好的紅唇,他想成為那個被她所愛的幸運兒,但她早名花有主。 「我去開門。」他黯淡了眼神,鬆開了她。深吸口氣,徐灝開了門,濃郁的酒味令他擰起眉。「乖兒子,」門外是個高瘦老伯,一見徐灝便嘻笑揚聲高「乖兒子唷。」他手上拎著一瓶JOHNNIEWALKERPUREMAUF十五年,腳步踉蹌,頭髮油亂,絨皮夾克內罩著散發陣陣汗臭的白棉衫,長毛褲下穿著一雙夾腳涼鞋。 「爸。」徐灝很平靜地出聲叫喚。 「喂!你是他兒子?」徐父身後冒出個氣喘吁吁的男子,他瞪著徐灝伸出手, 「拿錢來,你老爸坐霸王車不給錢,還有,他那瓶酒也是我先付的!」 「多少?」 計程車司機講了個數字,徐灝沒有討價還價,轉身要進屋拿錢,司機卻抓住他的手, 「等一下,叫你家裡其他人拿錢出來!當我白癡啊,你要是一進去,把門關了,我能奈你何?」 「哎,吵啥?來喝啊,來來來,陪我喝一杯……」 徐父拉著司機,晃著酒瓶。 那司機嫌惡地大力推開他,顛了一下,徐父繼續掛在電梯前飲酒。 司機白了他一眼,惡毒地罵, 「真衰!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載到這種客人廠他瞪著徐灝,「喂!你這兒子是怎麼做的?讓你爸這樣丟人現眼啊!」 -徐灝僵冷著一張臉,任憑司機的叫囂在設計寬敞的大樓樓梯間迴盪,立在他身後的霍婕兒彷彿從他僵硬的背脊看見濃重的哀傷。 「喏,錢給你,快走吧。」她從皮包掏錢塞到司機手中徐灝沒有阻止她,司機忿忿走人後,她攙扶徐父進屋。 客廳已經面目全非,她扶著徐父在飯廳坐下。 徐父握住她的手,越摸越往上,一臉色迷迷, 「小姐好漂亮,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啊?」霍婕兒對他的碰觸感到反胃,拍掉他的手緊張嚷道:「我,我不是,阿伯你坐好,我去倒水。」 「不是?那好,你長得那麼漂亮,陪我喝一杯吧!」徐父說著伸手就要去攬她腰。 徐灝一把拉過她躲到自己身後。 「爸,別鬧了。」他沉下聲,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 徐父扔了空酒瓶,哈哈大笑, 「好好,不鬧、不鬧,省得又把你女朋友嚇跑了是吧?」 「爸,你又從醫院偷跑?」徐灝心平氣和地看著父親,臉上看不見情緒。 徐父撇撇嘴,好得意地高聲道: 「我哪有偷跑?那些看護都是笨蛋,我偷跑用走的就可以啦!哈哈!」 徐灝沒再多說,撥電話到勒戒中心,對方劈頭就是一陣抱怨,徐灝連忙道歉,保證明天一早就將他爸送回去。 霍婕兒眉頭深鎖,她為他擔心,卻不知能做什麼。 徐灝掛上電話,對上霍婕兒情緒複雜的眼眸, 「抱歉,今天沒辦法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