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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衛小游 哈哈哈,也只有她才有膽子這麼掰。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甘舜知很困惑地看著他邊笑邊將她拉近,好解開纏在她右手腕上的鞭子。 鞭子纏得很緊。但奇異的,她的手腕除了一點點因為捆綁而血液循環不良,有點麻麻的以外,連一點點瘀血傷痕都沒有。 「甘舜知,你知不知道你實在搞得我整個人心煩意亂。」不然平常他不是這麼愛計較的。 他的帽子不知何時掉到了腳邊,需要修剪的發看起來總是那麼狂野。 而他長長的睫毛因低垂著眼所造成的陰影,則讓甘舜知無法移開視線。 無意識地,她吞了吞口水,心想:何止如此。他不也弄得她心煩意亂嗎? 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甘舜知內心深處很清楚,要抗拒他對她施展魅力,簡直不可能成功。 她根本抗拒不了——等等,她怎麼會認為他在對她施展魅力呢? 利海粟低垂著眼,仔細檢查她雪白的手腕。 同時不由得暗暗詫異女人和男人的身體差異竟是如此地大。 她的腕骨纖細得只要他稍稍施力就能折斷。而她的皮膚……他粗糙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拂過她手腕內側,引發她身體一陣不由自主地顫抖。 甘舜知專注地看著他的臉。 他的確是在對她施展魅力。不,他沒有……他不需要。這個男人只需勾勾他的手指,恐怕就會勾走一打的魂了。 他何需對任何人施展他的魅力? 但,偏偏他的確彷彿正在那麼做。 也許他是無意識的。也許是她想得太多…… 利海粟凝著眼檢視她的手腕,確定她沒有真的被他的鞭子傷到。 他使鞭雖然已經使得很順手,他確定他有控制好力道,應該不會真的傷害到她。先前他之所以那麼做,不過是想嚇嚇她而已。 然而他還是再三檢查,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放開她的手腕。 當他抬起頭時,甘舜知還傻傻地盯著他看。 她眼裡的專注困擾了他。令他也好奇地看了回去。 當他那雙金栗色的眼睛攫住她的時,甘舜知胸口一緊。幾乎就要以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他的視線往下移到她誘人的唇瓣上。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事情正要發生。 「你知道嗎……」他訝異地發現到自己變得低啞的聲音。 甘舜知搖搖頭。知道什麼? 他認真地、沙啞地說:「昨天外星人在這裡降落,偷走了我十頭乳牛,你說那些乳牛會變得怎麼樣?外星人喝牛奶嗎?或者他們其實是要吃乳牛的肉?假使是這樣,那麼我的乳牛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你想如果我去警局報案,會有人相信我嗎?保險公司會願意理賠我的損失嗎?」 甘舜知眨了眨眼。沉默了半晌,她很有一回事地說:「如果我是警察局局長,或是保險調查員,我一定會相信。」 兩個人眼對眼,一刻都捨不得讓視線離開對方。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這一幕,或許會以為他們正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彼此。然而事情並非如此,不是嗎? 不知道是誰先忍俊不住笑出來。因為接下來,他們的笑聲幾乎已經難分軒輊,不離不棄了,攪和成一氣了。 他們哈哈大笑。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昨天沒有任何外星訪客光臨牧場。而甘舜知,當然也不是啥米警長或啥米碗糕調查員嘍。 ☆ ☆ ☆ ☆ ☆ ☆ ☆ ☆ ☆ ☆ ☆ ☆ ☆ ☆ 稍後,他才把車痕會對草原造成的傷害心平氣和地解釋給她聽。而話中已經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希望她瞭解。 但甘舜知在瞭解情況後,臉紅地承諾,除非必要,絕對不再駕車在牧場裡到處蛇行。 兩個人,和解。 但內心卻仍兀自翻騰不已。 因為剛剛,的確是有什麼事情幾乎要發生了。 內心深處,他知道他差點吻了她。 她也知道。 但是他們都不確定,如果他真的吻了她,再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 搖搖頭愉快地向對方道再見後,兩個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純粹是賀爾蒙在作祟。 八成是…… 不然如何解釋那樣荒唐的念頭呢? 他們都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孩子了,也不是沒談過戀愛,都有經驗地明白,一見鍾情這種事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9 什麼樣的愛情才值得期待? 一大早,管家兼廚娘阿桃正把一大盤荷包蛋和煎火腿給端上桌。看見甘舜知走了進來,忙招呼她。 「早啊,阿舜。」 「早,阿桃姐。」甘舜知嘴甜地喊,哄得年近五十的阿桃心花怒放,開心得不得了。 「吃過早點沒有?一起來吃吧。」 甘舜知便是來吃免費早餐的。她用手捉起一片煎火腿塞進嘴裡,心滿意足地道: 「阿桃姐,你的手藝真不是蓋的,連火腿也可以煎的這麼好吃。」不枉她早早就走出旅館,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來這裡。 阿桃呵呵一笑,又把一籠包子給端上餐桌。看著甘舜知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點、阿桃歡喜地道:「真好,平平是大城市來ㄟ,你跟她一點都不一樣呢。」 甘舜知又吞下一片火腿。「跟誰不一樣?」 阿桃說:「老闆的太太——現在變前妻了。」 利海粟的前妻?甘舜知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他的前妻感興趣。但如果有人願意說,她倒是很願意洗耳恭聽。 「哦,他的前妻是怎麼樣呢?」不知道像利海粟那樣的男人會娶什麼樣的女人呢?反過來想,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才會嫁給利海粟那樣的男人?而且這過程裡還牽扯到了倪家的那一位,就更令人好奇了——不過甘舜知提醒自己:只是「很單純」的好奇。 阿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太太喔——前任的啦——都不吃早餐,而且聽到笑話也都不會笑。」皺著眉頭,彷彿是意識到自己太多嘴了,阿桃打打嘴巴道:「哎呀,不管如何,那都是過去的代志了,還是噯擱講啊。」 阿桃既然不說了,甘舜知也沒堅持追問。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廚房。又伸手拿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才問:「怎麼沒看見其他人呢?」牧場裡大家都習慣早起,工人們的食量又大得不得了,平常這時廚房裡應該已經聚集了一堆像是要餓死了的男人搶著食物吃才對呀。 「他們啊,」阿桃掀開鍋蓋,好讓熱粥吹涼一些。「正忙著呢。快天亮的時候,好幾頭母牛開始生了,現在人都到穀倉裡幫忙去了。」 「生小牛啊。」甘舜知從特大型的冰箱裡拿出一壺冰牛奶,倒了兩杯,一杯遞給終於準備好所有食物的阿桃。「通常一頭母牛一次會生幾隻小牛?」完全沒概念呢。 「通常是一隻啦。」阿桃喝著牛奶說:「牛跟羊不一樣,羊一胎大概可以生兩、三隻,小牛較大身,生一隻就很不簡單了。」 「哦,所以要牛媽媽生雙胞眙是不太可能的事嘍。」 阿桃差點將嘴裡的牛奶噴出來。雙胞胎的牛寶寶?這位台北來的小姐想法很天真呴…… 這時穀倉那邊突然傳出牛只的哞叫聲,聽起來就像是一位正在受苦的母親。 甘舜知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牛奶。「我想過去看看。」 阿桃連忙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過去,順便幫點忙。」 臨走到門口時,阿桃又匆匆折回。然後她帶了一大捆毛巾讓甘舜知拿著,自己又提了一桶熱水,兩個人才向距離主屋將近一百公尺的穀倉走去。 ☆ ☆ ☆ ☆ ☆ ☆ ☆ ☆ ☆ ☆ ☆ ☆ ☆ ☆ 利樹寬蹲在一旁按著母牛的腹部,使勁的按摩著。 利海粟則蹲在母牛旁邊,雙手放進不斷出血的產道裡,努力地想要將小牛從母牛肚子裡拉出來。 叔侄倆頭臉都是汗,手臂力量也因為之前和其他已經安然生產的母牛奮戰太久而逐漸疲乏。 這是最後一頭待產的牛了。 其他的母牛都已經平安地為牧場添了生力軍,徹夜未睡的牧工們則忙著照料其他剛生下來、還十分羸弱的小牛犢。 「海粟,這頭恐怕快要不行了。」利樹寬憂慮地看著從產道口不斷流出的血水。這頭牛難產了那麼久,催生劑已經打了,但看起來還是沒有幫助。不僅是牛只本身已經快沒體力,連他們自己的力氣也幾乎消耗殆盡了。 汗水鹹鹹地滴進了利海粟的眼睛,他雙眼刺痛地道:「我知道,阿叔,你繼續推,不要停,等我捉到小牛的腳——啊,我摸到了!」一摸到小牛細細的腿,他手心差點一滑,連忙趕緊捉住。 「推啊,用力推啊,你會沒事的。」利海粟不斷地安撫著牛只道。 然而臥躺在稻草上的母牛只是睜著一雙痛苦的眼睛,淚水從圓圓的眼眶旁滴了出來。 利海粟的手滑了又滑,他使勁地捉住已經被推到產道上的小牛的腿,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因為使用過度而酸痛。感覺到母牛自己幾乎已經虛弱到幾乎停止了收縮,而他很明白再這樣下去,他不僅會失去小牛,也會失去這頭品種優良的母牛。這是他第一次讓這頭年輕的母牛育種,他實在不願意看著它在他眼前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