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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衛小游 阿德不但遍覽童話,還曾經拜在金庸大師門下潛心修行,因此凡舉各項名門武術都略通一二。 利樹寬頗感興趣。「哦,練什麼功?」 阿德仔細地觀察後,得出結論道:「想當年,歐陽鋒和洪七公在華山頂上大笑三聲而死。而大凡內力深厚的大俠在練完功後,都能仰天發出長嘯,依我看來,眼前這位女俠若不是內力深厚的降龍十八掌傳人,就是跟歐陽鋒一樣倒練了九陰真經,才會有如此深厚,卻又完全看不出來歷的內功。這門武功著實古怪,必定是練功練到了極為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能夠化笑聲為刀劍,殺人於無形,好比神雕大俠楊過那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黯然銷魂掌一樣,這顯然是一門自創的新式武功——斷腸哈哈笑。高人、高人——」 一隻大手毫不留情地巴了阿德後腦勺一掌。利海粟睨著他道:「那你倒說說看,我巴你這一掌又是什麼曠世絕學?」 阿德七月半鴨,不知死活地道:「依我看來,大俠能夠無聲無息地以一掌奪人性命,唯凌波微步、玄冥神掌莫屬。只是此等神功失傳已久,不知這位大俠是從何處得到真傳?」 「算你識貨!我跌進絕情谷底,剛巧撿到一籮筐武功秘笈。」利海粟頗認真地說。 「真是lucky!」阿德眼睛發亮地說:「不知可否借我影印一份?」 眾人差點沒噴飯出來。還好現在不是吃飯時間,不然肯定得浪費不少糧食。看來老闆嚴禁吃飯時講笑話是有其道理的。 甘舜知原本已經止住笑聲了,卻在聽見阿德鬼扯時又噗哧大笑出來。 「哎喲,哈哈哈——」糟,肚子笑得好痛。 阿德愣頭愣腦地問:「不知女俠現在又是為何發笑?」 利海粟沒看過一笑能夠笑得這麼久的人。 這回他捉起老陳的手腕看了一眼手錶。她足足笑了十分鐘不止嘍。還是說,她這輩子從來沒有笑過,打算趁這個機會一次笑個過癮? 他頗不是滋味地道:「剛剛她是在笑我。」 用生肖來諷刺他,不知該稱讚她機智,還是該衝過去為她的大膽無禮掐死她。 瞥向阿德,他補充。「現在,她則是在笑你。」 甘舜知邊笑邊用力地點點頭。沒錯沒錯。她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笑的一群人。 「哈哈……」 利海粟攤攤手,乾笑兩聲。「現在,我則是在笑她。」大家扯平。 ☆ ☆ ☆ ☆ ☆ ☆ ☆ ☆ ☆ ☆ ☆ ☆ ☆ ☆ 好不容易終於止住了笑勢。 老天爺,她大概笑了整整十年的份了。 甘舜知欠欠身,揉著笑到疼痛不已的腰腹,恢復平日一貫的正經,簡述自己車子拋錨,只好步行過來的小故事。 既然誤打誤撞來到牧場,甘舜知決定拜託牧場的人幫幫她車子的忙。 誰知道阿德脫口道:「拋錨?沒有啊。」 甘舜知訝異地說:「可是引擎怎麼就是發不動。」 阿德道:「小姐喔,車子沒問題啦,只不過是沒油而已,你半夜開上來時,一定沒有檢查油箱對不對?」 阿德答對了。甘舜知沒有檢查油箱。 阿德又說:「還有,我已經把那輛車弄回來了喔。」 甘舜知很是訝異。「可是,你怎麼會知道那是我的車?」牌照上的號碼登記的是她的名字沒錯,但是他們根本連她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啊,老闆叫我去把車弄回來,我照辦而已。」 甘舜知轉看向「ㄌㄧˋㄏㄞˇ ㄙㄨˋ」。一臉困惑。 利海粟斜睨她一眼,彷彿她的問題實在不怎麼高明。「當然得拖回來,那裡就只有一條不怎麼寬的山路,想會車都很難,一輛車子擋在路中間,要其它車輛怎麼通過?」牧場的卡車每天必須出入山區至少一趟,好把新鮮的牛奶運到加工廠和市區去。因此當發現路上有車擋住時,司機阿忠還氣呼呼的回來報備呢。 利海粟曾經想過要把路面拓寬,但是只要一想到拓寬路面後可能帶來的後遺症便又放棄了這想法。 路面一旦拓寬,交通比現在更方便了,入山的人就會變多。而為了拓寬路面必須砍掉的那些樹卻也將無法再生長,當大雨一來,泥土很容易被沖刷掉。長久下來萬一造成土石流,那可得不償失。 不過最近他聽說隔壁姓倪的準備自己重開一條路,接到省道去。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真有這種事,他是不擇手段也得阻止倪可袞的。 利海粟帶有一點挖苦意味的話,刺了甘舜知一下。她再轉過頭問阿德。「那我的車呢?」 阿德指指屋外。「就停在外頭啊。」 甘舜知跑到大門口一看。果然看到她那輛才買了五年的紅色國產車停在主屋外的一條車道上。 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 甘舜知走到屋外,看著山谷地平那端的山巒邊緣透出夕陽的餘暉。 「我幫你加滿油了。」阿德說。 甘舜知是典型的只會開車不會修車的那種人。「加油?你哪來的車鑰匙?」 利海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阿德是汽修天才,不用鑰匙也能開車。」 「原來如此。」她瞇起眼,看著眼前一大片像是沒有盡頭的草原。 知道阿姨的旅館就在草原的那一端,她想她最好趁天黑以前過去。 猛地回過頭時,她訝異地發現「ㄌㄧˋㄏㄞˇ ㄙㄨˋ」這個牧場主人不知何時靠得她這麼近,差一點、她差一點就碰到了他的胸口。 瞪著他袒露出來的那一片平滑的肌肉,她退了一大步,向他伸出手。「給我吧。」 利海粟一對濃眉挑了起來。「給你什麼?」一個吻?一個荒謬的想法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逝。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地移到她抿著的嘴唇上。 先前當她還散著發躺在他床上時,他就注意到了。她有一張唇形優美的嘴……小巧卻飽滿,正適合親吻的…… 即使現在的她看起來還帶著久睡醒來後的邋遢樣,一點兒都不是那種會讓人怦然心動的美女。 可是…… 猛地擊中下腹的一陣緊縮,令他的嘴不由得濕潤起來。 想起阿德對牧場裡嚴重缺乏女性的一串形容,先前他只當笑話來看,而現在他卻有些同意了。 因此他會產生這種生理反應,完全是正常的。 甘舜知瞇起眼睛。「我的包包啊。」他救了她……嗯,好吧,他的確算是救了她。他把她帶回來他的牧場的時候,應該有順便把她背在身上的包包一起帶回來吧。 「你沒看見嗎?」 「什麼?」 「你睡醒時沒看見嗎?就放在床邊啊。」如果她指的是那個有點可笑的企鵝造型背包的話。 「喔,我去拿——」她急著轉過身,但利海粟阻止她。 「阿德,你去拿,在我床邊,一個看起來像只企鵝的袋子。」 阿德飛奔而去。 利海粟雙手環回胸前,低頭看著她說:「阿桃說你連廁所都找不到,我最好幫點忙,免得你迷路。」 甘舜知沉默了良久。從一開始看見他到現在,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奇怪的……氣氛。一種她從來不曾經歷過的陌生感覺。因此她無法分析它。 當他大笑時,甘舜知覺得他是迷人的。 當他說笑時,則有一點低級加不正經。 而當他不笑也不逗人笑時——原來他還有這一面啊——則顯得有些危險且難以捉摸。他金栗色的眼睛時而閃爍,時而晦澀。 「籠裡的隼。」她的語言彷彿超越了她的意識。當她說出口時,她才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 甘舜知掩住嘴巴。奇怪,她剛剛是被附身了嗎? 利海粟詫異地看了甘舜知一眼。當阿德拿著她的企鵝包包跑過來時,利海粟伸手接過,再塞給她。「拿去,你的企鵝。」 三種面貌的利海粟給她選擇的話,甘舜知百分百會選擇第一種。不過這個目前在她心目中還停留於注音文的男人,或許還不止只有三種面貌。 不知道他自己留意到沒有?就連陽光照在他身上所投射的陰影明暗也都各自不同。 真像一條變色龍呢。 她將包包抱在胸前,熟練地掏出夾袋的車鑰匙。 打開車門後,她回頭向牧場裡所有在場的人揮手致意道:「各位,多謝照顧啦!這段時間我就住在羅家的旅館,以後見面的機會應該還很多。再見了。」 她坐進車裡,發動引擎。果然這回引擎很聽話地動了起來。 在她熱車時,利海粟來到她拉下的車窗前,矮身看著她。「等一等,羅家旅館現在已經歇業了。」 「我知道。」她回答。 利海粟不明白。「那麼,請問你是準備要非法入侵,還是只是一名搞不清楚旅館營業狀況的遊客?」補充,呆笨的遊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