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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香凝    


  「夠了,不幹你們的事。」太后面無表情,揮手摒退薛子琰和千日。「決明,你也  出去。」

  裴致遠左思右想都沒個好方法可以平息太后的怒氣。

  裴若芹走到桌前,一把抓起桌上人物畫。「說來說去,欺瞞哀家觸犯宮規的,竟是  哀家自己最親信的外甥,真是太令哀家痛心了。」

  「皇姨娘,此事……」

  「這麼多年來,哀家屢次為你覓得的良緣,無一不被你婉拒,害得哀家成日為裴家  可能就此絕了後而自責不已。沒想到你有了這麼大的女兒卻默不作聲?」太后盯著畫中  人物不一會兒,眼中閃過一抹光輝。

  「這個……」致遠偷瞄了下太后的神色,覺得她怒氣漸消,可是,要如何解釋這一  切?

  「我知道當初硬生生拆散你和她是哀家的不是,但在察覺你們倆乃是真心相愛後,  哀家也曾派人四處尋訪她的下落,只是始終未果,這樣你也要怨懟姨娘?」

  「致遠沒怨過姨娘的不是,是致遠自個兒不好,若是當年能更有勇氣一點,今日也  不致如此。」

  「這孩子多大了?可有意中人?找了婆家沒?」太后問了許多問題。

  「二十……快二十一歲了,尚未許人。」

  「二十多……?」裴若芹瞪大了眼睛。「聽說那女子失蹤前已有身孕,由此推算…  …莫非這孩子是她所生,所以你才不敢告訴姨娘?」裴若芹不讓致遠有抗辯的機會,略  顯哀傷的逕自把話說完:「哀家早就承諾過,即使她是平民女子,哀家也不計較了。不  論如何,現下這孩子是裴家唯一的繼承人,是哀家的甥孫女,你去把她給叫回來,哀家  要好好看看她。」

  「這恐怕不太方便吧?」致遠遲疑著。那孩子此刻人在關口領軍征戰,可不是說回  來就能回來的。

  「有什麼不方便的?」裴若芹似乎誤解了致遠猶豫不決的理由。「若是你早些明說  ,哪會讓那孩子遲至今日沒個名份,連個好婆家都尋不著。改日哀家讓皇上下個詔書,  冊封她郡主之位,封千戶湯沐邑,再召個贅婿……就這麼說定了,在儇兒大婚後,就這  樣照著辦。」想著想著,裴若芹又開始期待可以在有生之年預見裴家有後了。

  這下麻煩了。雖說有個真正的身份是再好不過,可要替她招個贅婿?昭明和葵夫那  兩個孩子應該是情投意合吧?這下一個要娶妃,一個要招贅,怎麼擺得平?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幅畫哀家就先拿去,在那孩子回來前,哀家要好好記著這孩  子的模樣。」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裴致遠頗懊惱自己的多事。本想拿那張畫去試探李儇的反  應,誰知道那兩個孩子的進展完全無需他操心;現在他拜託薛子繪畫的像反而流到太后  手中,他該怎麼向葵夫說呢?

  「大哥,半年不見,大哥的氣色看來不錯嘛。」葵夫從府邸正門親自迎進單斌。

  「該先祝賀大哥吧,平定吐谷渾,榮升驃騎大將軍,加封衛國公,真是可喜可賀。  」

  「看起來賢弟不也滿康健的嘛。」單斌一面答應,一面環顧四周笑道:「府邸總算  完工了,裝飾得還挺不錯的哩。」

  「如果大哥中意的話,就讓給大哥如何?」葵夫提議。

  「那怎麼行。這是賢弟的侯府,不,賢弟也封了榮國公,官拜正二品輔國大將軍,  我怎能任意搶奪這宅邸呢?」

  「加官晉爵呀,這可真令人傷腦筋呢。」葵夫苦笑道。雖然李儇和她都同意「伍葵  夫」能保持低調是再好不過,可是回京後,李儇已將政務歸還皇上,皇上硬是要犒賞她  「護駕有功」、「浴血奮戰」,她也難以拒絕。

  「不過,聽說賢弟受重傷,看你現在沒事,為兄就放心了。」單斌走進國公府大廳  ,卻看見已有人先他一步坐在大廳之中。他拱手作揖,笑道:「久違了,殿下。」

  「好久不見了,單斌。」李儇也起身迎向前來。「一別半年,別來無恙?」

  「托殿下鴻福。」三人互相寒暄一番後,分別坐了下來。李儇一把搶過葵夫沏茶的  工作,為單斌、葵夫和自己都倒了茶。葵夫好笑的搖搖頭;從她受傷以後,李儇就緊張  兮兮的什麼事都不讓她做。

  單斌總覺得他們兩人間有著與以往大不相同的氣氛,便開口問道:「殿下怎麼一大  早就來找賢弟了?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不,近來朝中清閒得很,我只是怕葵夫沒按時服藥、換藥,所以不得不時時的盯  著她。你也知道,她向來就不是個肯乖乖聽話的傢伙。」

  「唉,你們的交情還是那麼好,難怪京中又會有些奇怪的流言不時傳出;畢竟這是  在京中,你們兩人又是那麼受人矚目,不論如何,你們也該慎重些。」單斌沒注意到李  儇和葵夫兩人都有點像是被人當場逮到錯處一樣的尷尬,還逕自把話接了下去:「說來  說去,這些輩短流長的閒言閒語會四處流傳,還不全是因為李兄和賢弟至今仍是孤家寡  人一個。若要平息這些謠言,我看你們兩人還是快快娶一房妻子,省得又被什麼事給耽  擱,小心夜長夢多。」

  「還說呢,大哥不也獨身至今?論年紀,大哥才是該成家的人。」

  「不行啊。」單斌歎了口氣。「沒個中意的人選嘛。」

  「我打算就在近期之內冊立太子妃。」李儇意味深長的瞄了葵夫一眼。「單斌,你  也該好好考慮一下將來。戰事已告一段落,該是定下來的時候了。」

  「哦?真是可喜可賀,皇祚總算有望了。」單斌故意撇開跟自身有關的問題,笑問  :「是哪家的佳麗?我可有這榮幸先瞧上一瞧?」

  「對方是你也見過的一位絕色佳人,說她是花中之魁也不為過。」

  葵夫被李儇那灼熱的眼神給瞧得低垂下頭。

  「不會吧?」單斌震驚的跳了起來。「你要迎娶『嬉花樓』的頭牌『花魁』月屏姑  娘?殿下,請三思呀,我記得你才去過一次,怎麼就迷戀上那種風塵女子?」

  李儇的臉色瞬時變成了鐵青一片。

  「那是多久前的事……上嬉花樓,啊?」葵夫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她硬是擠出了  個笑容,冷道:「拋下我一個,就你們兩人去呀,那兒好、玩、嗎?

  「倒也不是十分有趣,充其量只能算是還過得去。」單斌十分認真的回答葵夫。

  「沒這回事,不,我們只是打發時間,沒做其他的事。」李儇頓時慌了,他沒料到  單斌會突然提起那將近一年前的舊事。那時他們才剛從吐谷渾長征回來,因為葵夫忙著  打聽師父的消息,他和單斌也閒著四處逛。「我什麼也沒做,葵夫!」

  「李兄,你急著向賢弟解釋什麼?這種事是人之常情嘛。」單斌悠閒的又坐了下來  。

  「再說,賢弟你不是也不喜歡去那場合嗎?何必突然動起肝火?不如這樣吧,哪天  我們三人再約了一起去——」

  「單斌,你別說了——葵夫!」李儇連忙攔住作勢起身的葵夫。「聽我解釋。」

  「啊——」一道尖銳的女聲自後院方向傳了過來。

  「那是怎麼回事?」單斌嚇了一跳,立刻離開座位要去追查。

  「別緊張,大哥。」葵夫習以為常的走向後廂房。「自我回來後,常常有人企圖潛  進侯府,不知那些人又在打什麼主意,我只好弄了幾個簡單的陷阱在這四周。」

  「這麼大的府邸怎麼不多雇些人管理呢?對了,至今似乎沒見到半個侍從……」單  斌疑惑道。

  「要找到心腹的隨從不容易呀,更何況我本來以為馬上就不需要的。」說著說著,  葵夫還有意無意的瞪了李儇一眼。這個花心蘿蔔……「現在我還沒請人,說不準明兒個  我就去找來。」

  「喂,葵夫,你稍微聽我說一下嘛。」李儇跟在急速走動的葵夫後頭。

  三人走到後苑站定後,不禁瞪大眼睛看著被網子捕獲的數名女子。

  其中還有人尖叫起來:「哇!是伍侯爺本人哪!」

  「只要靠近這塊告示板,一踩到地上的繩子,立刻會拉動網子落下;這種陷阱我布  置了不少,奇怪的是每天仍逮得到十來個闖入府中的人。」

  「板子上寫了些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題幾個字,簽了名,落了款罷了。」

  「還真是簡單得出奇的陷阱啊。」

  「真是越看越討人喜愛。」太后忍不住又拿出畫像來看。「紫綢,你過來看看,這是哀家的甥孫女呢。」

  「咦?這女孩不就是——」紫綢一看,馬上回報道:「這女孩就是遺失太子紙扇的  那女子呀。」裴紫綢赫然想起以前曾和這女子相遇的一幕,立刻原原本本的回報。

  「咦?可是儇兒為何只字不提?若是他們早已認識,儇兒何必隱瞞呢?」啊!她想  起半年前她夜召李儇,而李儇懷中「方巾」的主人難道正是她的甥孫女信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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