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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葉崴    


  為免母親擔心,昨天發生的事情,蔻兒兄妹一點也沒讓體弱的娘知曉。

  蔻兒一到前門,就瞧見三、四個官差將沈大齊團團圍著。

  「官爺!你們這是幹什麼?」蔻兒衝過去想拉開抓著沈大齊的官差。「我們又沒犯法,為什麼要抓他?」

  「秦員外府控告沈大夫下毒,欲使秦少爺的手殘廢,足蓄意傷害罪,所以必須請沈大夫到衙門說明原由,帶走。」

  說完,一行官差就欲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沈大齊走出藥鋪。

  「蔻兒!」沈大齊根本掙脫不了那兩名大漢的桎梏,只能無助的叫喚著妹妹。

  「那不是真的,秦世強騙人的,官爺……」蔻兒急忙的叫道。

  奉命行事的官差哪裹理會他們兄妹倆的喊冤聲,急忙帶著沈大齊,越過早已擠滿看熱鬧人群的門口,往縣衙而去。

  「哥──」纖弱的蔻兒只能哭喊的追到大街,眼睜睜的看著大哥越走越遠。

  「蔻兒!好好照顧娘……」沈大齊頻頻回頭的叮嚀著。

  ☆ ☆ ☆ ☆ ☆ ☆ ☆ ☆ ☆ ☆ ☆ ☆ ☆ ☆

  「這是我聽到哥哥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被送進衙門後再也沒有出來,親人也不准探監,縣太爺認為他假借行醫之名,騙財害人,罪大惡極,判了他發配邊關三十年。」蔻兒想到那天的情形,全身又是一陣恐懼的抽搐著。

  「三個月來,我們四處奔走申冤,怎奈沒有人敢伸出援手。我娘在得知大哥被定罪,又投訴無門的情形下,在大哥入獄約一個月後,因抑鬱而終。」蔻兒哽咽一下。

  「昨天我聽說大哥在這幾天就要被押解出關,我想這輩子我們兄妹已無相見之期,我無法忍受與大哥生離的痛苦,而這一切起因都是因為我,娘的死、兄長的發配充軍,都是我造的孽,所以我想就讓我以死來減輕身上的罪孽吧!」說到此,蔻兒早以淚水滿面,肝暘寸斷。

  「哇……」李瑾再也控制不了悲痛的情緒,以一份感同身受的心情擁著蔻兒放聲大哭。「可憐的蔻兒,可憐的大娘,可憐的沈大哥,哇……」

  這會兒,李瑾的眼淚又再次決堤了……

  ☆ ☆ ☆ ☆ ☆ ☆ ☆ ☆ ☆ ☆ ☆ ☆ ☆ ☆

  「杜兄!出了陝州就進入洛陽都畿的範圍,不知道薛愛這小子是不是已經準備好美酒佳餚等著我們了。」

  漢水河堤邊,兩位高大健碩、衣著飄逸的俊俏男子正緩步交談著。

  「冷兄,你大可放心,我想薛老弟這會兒不僅早已備妥上好的汾酒等著咱們,應該也備好他那盤玄鐵棋子,等著跟我們廝殺一番呢!」杜允峰信心十足的說著。

  誰不知那薛小子是弈狂呢!

  說起杜允峰、薛愛與冷劍情三個人,從相交、相知到相惜的過程,還真是一段有趣的故事。

  他們口中所說的洛陽郡守的薛愛,與杜允峰兩人乃是同期殿前欽試第一名的文、武狀元。那一年同獲得皇帝老爺的賞賜,各封了個要職給他們。

  薛愛被派任文職,當了掌管洛陽部畿大小事務的郡守。

  而杜允峰則被派任為禁軍統領,司京城之治安與防衛禁城。

  原先各司其職也無啥深交,但卻在一次薛愛回京述職的期間,宮裡同時出現了刺客,為免瓜田李下之嫌,薛愛自告奮勇協助杜允峰緝拿刺客,而開啟了他們的友誼之門。

  當時薛愛認為這時恰巧回京省親的江湖分子──冷劍情嫌疑最大。因為他看起來一臉肅殺,而且武功似乎很高強,最有資格當選刺客。於是慫恿杜允峰從冷劍情查起,兩人就因誤會而引發了一場龍虎交戰。

  一個是傲視天下的武狀元,一個是稱霸一方的武當掌門,過招之激烈可想而知。

  但是兩人卻因這次交手,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懷,經一番深談後才發現原來是誤會

  一場,於是化干戈為玉帛,後來冷劍情還協助杜允峰逮出真正的刺客。

  而那個挑起事端的薛愛,事後一臉無辜的向冷劍情請罪道歉。三人盡釋前嫌,而成了患難與共的好兄弟。

  這真的符合所謂「不打不相識」的情節。

  「唉!漢水依舊,景色如昔,只是下一回再見時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杜允峰突然長歎一聲有感而發的說著。

  他並不是那種會無病呻吟或是強說愁的人,只是有時難免感歎人生無常,仕途無定,對於即將遠赴新職、離鄉背井心中有些不捨。

  「別歎息,只要你像我一樣做個江湖浪子,四海為家,要看幾次的漢水洛陽都沒有問題。幹嘛為當個芝麻綠豆官而讓自己無法逍遙自在呢?」冷劍情直截了當的建議。

  他實在搞不懂當官有什麼好,繁文耨節一堆不說,日子也不能自由自在的過,這些人何苦自找罪受呢!

  杜允峰苦笑不語,人各有志嘛!他們杜家一門均以奉獻朝廷為己任,死而後已。

  此次由長安西來洛陽,主要是因為杜允峰被皇上冊封為都護大將軍,掌河東都護府。三個月後就得走馬上任。

  此行一去,可能得三年五載才能再回到洛陽。

  杜允峰希望趁上任前的假期,好好的與這兩個好兄弟聚一聚。

  「你聽!」杜允峰突然停住步,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聽什麼?」冷劍情一頭霧水的看著杜允峰。

  「有女子的哭聲。」

  「又來了!杜兄啊!何時開始你對女子的哭聲那麼有興趣?」

  冷劍情望著人稱「無情將軍」的杜允峰,笑謔的說著。

  平時的杜允峰訓練禁軍獎罰分明,極為嚴格從下循私,雖深受將士們的愛戴,但由於不苟言笑,也就被部下封為「無情將軍」的別號──取面「無」表「情」之意。

  「我自己也無法理解,最近為何對哭聲特別敏感。尤其是這個哭聲。」後一句話杜允峰幾乎是喃喃自語。

  「嘿!還真的有哭聲,而且還不只一個人。」

  「應該是從前面橋邊傳來的。」杜允峰指著前方,說完便快步往橋邊走去。

  「等我!杜兄。」冷劍情趕緊跟了上去,他有預感,有好戲可看了。

  ☆ ☆ ☆ ☆ ☆ ☆ ☆ ☆ ☆ ☆ ☆ ☆ ☆ ☆

  「火鈴!我們……我們……我們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助蔻兒。」

  李瑾用那已經沙啞的聲音抽搐的對著火鈴說,臉龐還掛一串豆大的淚珠。

  「小姐妳不要哭了!」

  「姑娘,請別哭了!」

  火鈴和蔻兒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為這突然而來的默契露出會心的一笑。

  蔻兒並細心的用手絹輕輕抹去李瑾臉上的淚珠。

  答對了!咱們「哭聖」李瑾這一次又足足哭了半個時辰,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不算,那充沛過人的哭聲,也讓蔻兒歎為觀止,深怕她哭壞了身子,急得趕緊反過來勸慰她。

  這下子誰是苦主都搞不清了。

  「好!我不哭了,我要開始想對策對付那秦色狼,並解救沈大夫,讓蔻兒他們兄妹團圓,對不對火鈴。」李瑾用一副救世主的語氣忿忿不平的說著。

  「小姐!妳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訪查一下,再下結論比較好嗎?」

  火鈴見超級軟心腸的公主又發揮她「人溺己溺」的本性,不禁搖頭歎息。

  「為什麼呢?蔻兒不會騙我們的,對不?蔻兒!」

  李瑾用「我相信妳」的眼光看著蔻兒。

  而後者則感激似的直點著頭。

  火鈴看到這個情形,無奈的苦笑著。

  她不禁想起出宮那一天長孫皇后的叮嚀……

  ☆ ☆ ☆ ☆ ☆ ☆ ☆ ☆ ☆ ☆ ☆ ☆ ☆ ☆

  「火鈴!此次妳與公主微服出宮,一切均要小心謹慎,懂嗎?」

  「卑職知道。」

  「由妳獨自一人來保衛公主安全,責任實在是過重了些,但是還好此行去洛陽只要個把月就到,加上妳們微服走官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口中雖這麼說,但長孫皇后心裡還是有點擔憂。

  「妳可知為何我要妳陪公主微服西去洛陽嗎?」皇后問道。

  「小的不知。」火鈴回答著。

  「唉!妳也瞭解,這合浦公主什麼都好,美麗、善良、活潑,更難能可貴的是雖受她父皇的極度寵愛,卻不會恃寵而驕,對人也和善得很,唯一的缺點就是天生愛哭心軟,而她的愛哭卻不是軟弱怕事的愛哭。」

  皇后停頓了一會兒。「像有一回殿下拿蜘蛛嚇她跌傷了手,她連哭都沒哭一聲,但當殿下挨我打、挨我罵時,她卻哭得像淚人兒似的,只因為她感覺殿下被打會很痛、好可憐。而每回看四郎探母那齣戲時,竟能每次都將她父皇的龍袍哭濕一大片。」

  皇后啜口茶搖著頭:「這個小娃兒就是心太軟了,認為天下只有善人善事,不會防人。她在宮中還好有我護著,沒人敢欺侮她,但她終究是要出閣的,誰能擔保未來婆家不會利用她心軟善良的弱點騙她、欺侮她呢?」為人母的有著極度的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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