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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沐風(檀月) 「好吧!」杜這陽歎口氣。「我會派人跟去,一有消息就盡速回報與你知情。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們幾個師兄弟,就只有聖陽懇求的眼神向來是無法招架。 「大哥,我扶你回房體息吧!」 紫煙對沐聖陽為她而受傷,既感幸福又驕傲,終於證明了,她在沐聖陽心中是獨一無二的,雖然,此刻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請讓我一個人獨處吧!」沐聖陽的語氣和神情皆露出罕有的疲憊,身為昊陽掌教,以往就算遇到棘手事情,數日不眠,也不會露出如此疲憊無力的神情。 「可是……」紫煙還想留著陪伴,卻被杜逸陽截去話頭: 「紫煙姑娘,請跟我到客房安置吧!」 拉了紫煙便走,臨去前,深深地望了獨立庭園中的沐聖陽一眼。 雖然聖陽很瞭解師兄們,但他們卻不甚瞭解聖陽。 沐聖陽靜立樹下,心緒起伏翻攪。 修道人講「靈台清明」,對自己的情緒變化比一般人更加清楚。所以,他很明白華天香離去時,自己心中那一抹痛代表著什麼——二十多年來的絕塵清修,今日終於動情了。這段情,卻不得不如曇花一現,因為,他親手扼殺了它。 當他看見華天香眼神中的淒冷寂寞,立即知道她誤會了。他可以坦白訴出的,他們之間,有什麼不能攤開來講的呢?但是,還是強忍住了不開口。 因為,他是沐聖陽,是天下眾望所歸的昊陽掌教,不是和她攜手游夜街的沐子煦,一份職責,一種身份,使他選擇讓華天香誤解,拂袖而去,選擇親手埋葬這一段才剛頭萌芽的感情。因為他是昊陽掌教,是武林的精神代表,是清修的道士。 沐聖陽撫著胸口的傷,華天香不但輕功、內功絕頂,就連劍法也獨術一格。那一劍刺得太巧妙,完全沒傷到他的筋脈。他知道華天香冷漠外表下是炙熱的感情。 無情的是他,利用了華天香的情感,賭她對自己下不了手。 他贏了,有著高傲自尊的水閣香座,最終還是因男人而放棄了公平的報復,但是他卻永遠的失去了她。 望著華天香飄然離去的背影,沐聖陽心中的痛遠勝於胸口的傷。 因為,他知道,高傲的華天香,不會再回頭。 為了昊陽觀的聲譽,他必須斬斷男女之情;為了保住紫煙的性命,他和一生中唯一的情愛擦身而過。 華天香臨去時高傲卻淒測的眼波,使沐聖陽心如刀割,但是,昊陽觀的聲譽、飛霞派的托付,使他一步也動不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有什麼比殘害知己更令人難過的呢?生平第一次,沐聖陽對「昊陽掌教」這四字感到疲憊。他再也無法回復成那個博愛天下、心無牽掛的沐聖陽。真如烈陽曾說的,「情」,還是有淡濃疏親之分的。 情,好苦。 沐聖陽靜立風中,潔白衣衫隨風而揚,挺拔的身形,不沾世塵的脫俗丰姿,此刻竟顯得如此寂寞。 ※ ※ ※ 憤怒!心痛!華天香施展輕功疾奔,急於擺脫杜家莊,擺脫心中那個俊雅溫柔的人影。她應該是痛恨男人的,往日斬惡漢,刺淫賊,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今天居然下不了手。 沐聖陽,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華天香腦中脹滿怒氣,氣自己竟然捨棄了水閣香座的自尊,因男人而讓步,氣自己還是跟一般女人一樣,無法擺脫男人的影響力。 拚命地疾奔了數十里,饒她輕功再好,內力再佳,也不禁輕喘。一陣狂奔,充份發洩了她心中的怒氣,華天香停下腳步,停在一條溪邊柳樹旁。 望著溪水中的倒影,清麗的容顏上那雙美眸,有著掩不住的哀愁。 那不該是她華天香該有的表情。她想著,應該是冷漠無表情的眼神才對。 呆呆地望著溪水中的倒影好一會兒,華天香倏地站了起來,猛力一拳擊向溪邊柳樹。 「砰」地一聲響,震得粗大的樹幹籟籟而動。 她這一拳並沒有用上內家掌力,因此打得粉拳上血跡斑斑,傷在手,卻蓋不過心中的疼痛。額頭抵著樹幹,華天香歎了一口氣。 對她而言,沐聖陽,不是一般的男人。在他身上,她看到何謂「慈故能勇」,看到無私的胸懷,聖潔的人格深深地憾動了她的心。 沐聖陽是第一個進入她心房的人,而她,也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的心付出!雖然是在刺傷他時才發現。 然而,沐聖陽真正在意的卻是另一名女子,一個出自名門正派,和他門當戶對的女子。 雖然她鄙視紫煙這種自私任性、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子,卻默認了她那一句話:「你配不上!」 沐聖陽既已動情,待天下平定,昊陽掌教的責任一了,脫下道袍是遲早的事。然而,笑著迎接他的女子卻輪不到她華天香! 回想起沐聖陽那雙溫和清澈的眸子,華天香心中清楚,即使重演一次,她還是會下不了手。 這就是愛情嗎?好無力。 既知無緣,就早早忘卻了吧,省得徒增痛苦。華天香猛一甩頭,像是要堅定忘了沐聖陽的決心,舉步朝水閣而行。她還有承諾要履行。 第五章 一年後 一名身披戰袍,金箍束長髮的女性走進天府、昊陽、飛霞三聯軍的主帥總帳,帥帳中立著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 「方將軍,你約本座在會議一刻鐘前到達帥帳,是為何事?」 這名男子就是昊陽五子排行第三的方烈陽,也是天府神武將軍。 「我很懷疑,是什麼人請得動水閣戰座為天府聯軍跨刀。」 低沉的男聲,顯示方烈陽陽剛沉穩的性格。 「來自一個從不求人的高傲女子的請托。」 「是誰?」 「你是沐掌教的師兄,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很可惜,我不知情。師兄弟闊別數年,再見時發覺聖陽清朗如昔,卻眉鎖深愁,問他所愁為何,卻總是微笑說沒事,看了更令人心疼。一年前,聖陽和水閣香座之間,究竟發生何事?」 戰座沒有回答,這不屬於她的研究範圍。 「戰座、師兄,久等了。」 帳幕一掀,走進一條清雋的身影,俊雅的沐聖陽,臉上依舊是溫和的微笑。 三人一齊捲開佈兵圖,研究敵我兵勢分佈。 「只要能奪得天峽棧道,便能完全封鎖地朝的攻勢。」 沐聖陽手指點著地圖上硃砂筆圈出的地方。 「地朝失了天峽棧道這個重要據點,必定不敢再犯天府和昊陽觀。兩國三派的人民也可以得到休養生息。」沐聖陽續道。 「難道你不希望打倒地皇?昊陽掌教和地皇並稱當世第一,打敗地皇,你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戰座斜睨沐聖陽。 沐聖陽歎口氣:「天府聯軍每一次的勝利,代表地朝損失更多人命。戰爭拖延的越久,兩國民生損耗越大。我從無戰勝地皇的念頭,只希望能速戰速決,減少生命的損失。」 「本座會依照你的希望,以最少的犧牲取得最快的勝利。」戰座說道。戰座簡略敘述天峽棧道的攻略計劃,方烈陽拍膝稱讚,沐聖陽也臉露微笑。 「可是,」方烈陽提出疑問:「放迷香這一步是關鍵,有誰能勝任呢?」 戰座回答:「全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巧妙地控制迷香。」 沐聖陽聽到這句話,全身一震,方烈陽發現師弟的畏樣,裝作不知,關道:「姑且不管此人是何方神聖,他願意幫助我軍嗎?」 戰座看著沐聖陽,說:「如果沐掌教出面,『她』應該會答應幫忙。」 沐聖陽聽戰座如此說,俊雅的面容現出一絲哀愁,苦笑道: 「她恐怕不願再見我一面。」 「本座不知你們之間是否另有過節,當初她為了掌教,一反從不求人的性情,到戰苑來請我出征,如今若不願意幫助聯軍,豈不是自相矛盾,於理不合?」 沐聖陽歎口氣:「很多事不是『合理』二字就能解決的。我曾有愧於她,依她冷漠高傲的性子,只怕今生不願再瞧我一眼。唉,我也不該再攪亂她平靜的生活。可是,為了天下蒼生,也只有厚顏走一趟香苑了。」 方烈陽見師弟神情複雜,料想這個「她」必定是水閣香座,對於一年前香座為恩師治傷後所發生的事,聖陽絕口不提。也許,誠如二師兄逸陽所言,師兄弟多年,他們並未真的瞭解聖陽,那又有誰能完全瞭解聖陽,分擔他心中的愁呢? ※ ※ ※ 「沐聖陽有要事求見香座……」 醇厚的內力傳音,使沐聖陽溫和的男聲傳遍香苑每個角落。 「主人,沐掌教求見,是否請他進入呢?」紫妍在功房門外,恭謹地問著。 功房內的華天香,正盤膝運功,聽到紫妍的通報,眼眸微張,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隨即回復冷漠的神情,淡淡地說道:「本座不見外人,請他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