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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李馨 江裕說到傷心處,老淚抑制不住地滾落:「芝蘋恨我到離家出走,回來卻只剩半條命,是老天在懲罰我,罰我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女兒,我以為芝蘋長大後,會瞭解我的用意,會搬到美國和我們團聚,可是我忽略了時間是日夜堆疊的距離,十年的隔閡太長,我們父女跨不過去,所以我只好懇求你,替我照顧她……」 「爸!」 芝蘋倚在門邊,熱淚盈眶。 江裕慌忙拭去淚水迎向她:「怎麼起來了?你應該多休息才對……」他因女兒撲倒在他胸前而晃震了下。 「爸,對不起,是女兒不孝,女兒誤會你了……」 「傻丫頭,哭什麼?你看,哭成大花臉了。」江裕五味雜陳地替女兒擦淚:「潔西卡為了見你緊張了整個早上。」 芝蘋梨花帶淚笑亮了臉:「阿姨,請你原諒我以前不懂事。」 金髮碧眼的潔卡西顯然也感動地哽咽,用她臨時惡補的國語喊:「芝蘋,我雖然沒有生育,但你就像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是成功的母親,但我會努力做好母親的角色,謝謝你肯承認我。」 他們一家三口擁在一起,為遲來的團圓歡欣。 「媽,爸就交給你了。」芝蘋是真的放下了,連存梗心中的芥蒂也沒了。 無識於旁邊笑得安然,倏地,眼睛蒙上黑霧,他支持不住跌坐到椅上,微喘之後又恢復視力。 他知道是衰竭的徵兆,所以極力裝出笑容,不讓三人看出他的異樣,只有二十九天,他只剩下二十九日和她相聚…… 無識的喉頭湧起酸水,突然之間,連他也有想哭的衝動。 第十章 「他叫我把書還給你,還要我們代他職位。」無受照實稟報:「他不回來了。」 他的話語驚四座,唯有身穿斗篷的他安靜如舊。 「無識不回來了?」 無聞、無真和無音錯愕之後倒是能體會他的動機,剩下無覺呆若木雞。 無聞的喟息低得沒人聽見,手裡握著的,是她贈別的鏡,解開封印的她……痛不欲生吧? 情,這個字,太艱澀,太辛苦。 他自無受的傳遞中取過薄書,古樸典雅的書,曾是魔界人寄予多少希冀的寶物啊? 火,自封面「火之封印」四字開始燃起,他放下書半飄空中舞一曲斑斕。 「我們不需要火之封印了。」 淡淡的話,淡淡地解釋了他焚書的緣由;火之封印,千萬輪迴來悲劇的起點,該是讓它結束邁入終點的時候了。 有始有終嘛!封印的愛恨恩怨,就讓它落幕,往後又將是另個輪迴,另個愛恨恩怨吧? 呵!那不重要了,至少,在他的生命中已經不重要了,屬於魔界的無情不在了,屬於真實自己的無情剛剛誕生,他不會再為別人活了。 書,在火舌吞蝕下化為片片灰頁飛逝,飄掠過他的眼,奔向蒼穹,奔向屬於魔界的藍天。那曇花一現的光華,熄滅後留下了什麼? 半輩子來汲汲營營的追求到什麼? 或許,只餘留心頭二段轟轟烈烈的椎心刺骨,做為證實過去的確發生的灰燼。 六個人踏在情居的土地上,百感交集,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無真和無音不再尖酸刻薄地只知擊垮無受、無覺。她們在火焰中似乎略悟了某些啟示,說穿了,她們也答不上來她們真正要爭的是什麼。 可笑吧!活了數百年,她們才猛然驚覺她們活得漫無目的,她們貢獻了什麼?身為魔界高級領導人物,她們的舉動和區區的人類相比竟顯得這般幼稚愚昧! 無聞的感觸更是強烈,直到見到江芝蘋,她才明白什麼叫淚水,什麼又叫堅強,有淚者並非弱者,心中存愛的淚水才是真正的堅強,才是寰宇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武器,因為他們有愛。 仔細從頭想來,她並不愛王,她只是想自私地佔有像王那樣出眾的人,她根本不瞭解他,更談不上為他犧牲;他只算她的偶像,她永遠追不到的幻影,所以存著太美的不切實際,以至於視其他能接近王的女人是心頭大患,江芝蘋的淚和笑令她如遭轟頂。 是什麼力量能使一個人在流淚的同時,還可以笑得如此燦爛? 她是真正用一切在愛,愛得傻氣,也愛得用心。 無聞徹底地醒了,所有的怨恨不過是自己製造出來捆縛自己的繩索,王從沒對她假以辭色,她憑什麼怪他負心?她對王只有敬畏悸懼,敬畏和悸懼是愛嗎? 她抬頭挺胸向前:「王,我有件東西要還給你。」她攤掌,小圓鏡流洩出彩芒:「江小姐給我的……」 「既然是她給你的,就是歸你所有,跟我有什麼關係?」他難得地笑了:「我很高興你終於明白了。」 無聞狂凜,一個哽咽便已跪下拜倒:「王,請你原訪無聞。」 「你做錯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我不記得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原諒。」同一句話,以前的語意和此時簡直是南轅北轍。 他遙遙對著擎天火柱,支撐起魔界藍天綠地的火柱,是她的血,是她對萬物的盟誓。 「宇劍,就讓它在那吧!」 火之封印的時代過去了。 「魔界以後就仰賴你們共同奮鬥,我不回來了。」 沒有人開口勸留,也沒有人詫異,因為他們都沉浸在奧妙的清靈中,似乎天大的事也不能讓他們再側目;是愛結合了他們,也是愛教會了他們應該珍惜什麼。 「魔界的禁咒已經隨著封印解除了,告訴魔界子民,不要害怕去愛,「愛」是六界的根源,也是最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驀然大笑:「誰要能再驅動宇劍,誰就是下任魔尊。」 因為唯有愛才能再使「宇劍」移動分毫。 無受等人躬身稱是,他的這句話,是不是另一則故事的預言? 不止是無情,他們大家也都笑了。 ☆ ☆ ☆ ☆ ☆ ☆ ☆ ☆ ☆ ☆ ☆ ☆ ☆ ☆ 經過坦誠傾言,江裕夫婦搬進海邊小屋,一家子正式團圓,早晨由女主人潔西卡負責早餐,幫無識分擔了許多工作,閱人頗廣的潔西卡對無識寡言實在的性格很是賞識,私心把他當成女婿毫不見外,江裕亦然。 為了女兒,江裕把公司的事完全拋下,交由部屬打理,僅用電話、傳真機遙控產業,因為他心裡有譜,和女兒相聚的時日不多了,此刻就算要他用所有的財產來換女兒的健康,他甚至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疼芝蘋的心,只有同樣癡愛芝蘋的人明白。 在小屋裡,他們過得充實快樂,雖然芝蘋的傷沒有好轉的跡象,但她笑靨卻不是假裝的。 這天,江裕把年輕人趕去海邊散步,自己說是要和太太享受獨處;末了,還朝無識眨眼示意,無言中遞交「重責大任」,令無識哭笑不得。 不過,他很感激江裕夫婦倆處心積慮為他製造機會,只要能多看她一眼,多和她相處一秒,他就覺得置身天堂,所以他貪婪地依戀每次秒針的跳動,因為時間現在在他眼中是最奢侈的寶貝。 由於失血會導致肢體僵硬,所以無識必須攙扶著她,芝蘋全身的重量大半都倚著他,只有雙腳是靠她的指揮而行動的。 第十九天了,他的幸福只剩十一天了。 「識哥,最近我總有奇怪的感覺……」 他們的足跡,已是沙灘上的常客,天上海裡,繪畫的都是他們再熟稔不過的景致。 芝蘋的話藏了好久,她一直不曉得該不該說:「好像從我們搬到小屋就開始了。」 「你是說你自言自語的習慣?」 十九天來,芝蘋養成了對空氣說話的習慣,只要傍晚一到,她就在房間悶著說一大串話,講得津津有味精神十足,晚上是她一天中最有活力的時刻。 芝蘋靦腆地笑:「你們會不會認為我不正常?」 「我相信你有理由。」 「還是識哥最瞭解我。」她愛嬌地吐吐舌:「我大概是想他想瘋了,每到黃昏,我就感覺到他在我身邊陪我到我睡著,剛開始我很肯定是他,但是現在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出自我的幻想。」 「怎麼說?他能來陪你是件好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