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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李馨 要她怎麼啟齒說她愛上魔尊,那個差點害死他的人?要她怎麼解釋她的命運?要她怎麼說她的歉意? 「你走吧!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江芝蘋了……」她努力嚥下喉中的硬塊,但就是止不住破碎的啜泣:「無情就在附近,你們要是被他發現會很危險的……」 「我們有情環!」他一句話堵回她的催促:「你要是不出來,我就在這和你耗。」奕霆雖然不清楚芝蘋因何避不見面,逃避不是芝蘋的作風,除非有什麼因素令她改變。 「芝蘋,告訴我,是什麼原因使你不肯走?」 林中的芝蘋幾乎哽咽得斷了呼吸,但她仍緊咬著拳頭,咬得拳頭滲出血液。 「是不是你愛上魔界人?」奕霆一語道破,將心比心,日久生情是難免的事,他不也愛上精靈?只有愛會使芝蘋逃避,也只有愛才會讓她甘願留下;只是他太明瞭這種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芝蘋,聽我說,你是人類,和魔界格格不入,你們到頭來還是要分開……」 「奕霆!」芝蘋的身子抖得不像是自己的:「我明白你是為我好,我有分寸,你就信我一次先離開好嗎?我只要了些心願,等事情一結束就去找你,我現在真的不能走……」 原諒我,原諒我說謊! 「你先去接慈寧,她的處境比我更不安全,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慈寧沒有,她身體不好需要服藥,夜剎國的人不知道待她好不好,等我把這裡的事都處理好就回人界和你們碰頭,不要把時間耗在這裡,慈寧比我更需要你啊!」 「可是你……」 「我什麼時候對你們失信過?難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她的舉動太怪異,教他疑心。 「只要你和慈寧先回人界,到時我會說明一切……」芝蘋想起往事淚染滿襟,在人界的無憂無慮離她太遠了,她沒有勇氣再提起:「告訴慈寧和綠音,我對不起她們,沒有在她們身邊……」 「芝蘋……」奕霆還想勸解,笄月卻拉住了他。 「既然芝蘋不肯走,一定定有她的原因,我們不要勉強她,她說的沒錯,也許慈寧更需要我們也說不定。」笄月以眼神向他示意她已聽出芝蘋聲中的掙扎,要他別再逼他。 奕霆沉默了下來,他只是要找回當時的四人幫,他只是擔心她們會吃苦受罪,難道說以前的團聚快樂真的找不回來了? 「芝蘋!」縱有千千萬萬的不放心,他還是得放人,況且他還有夜剎國要闖:「自己一個人待在魔界千萬小心,還有,別去闇魔地,那裡會吞掉你每根骨頭。」 芝蘋理不出她到底是如釋重負還是慚愧羞恥的成份多些,她盡量不讓他聽出她在哭泣。 「謝謝……謝謝你們。」 「不可以食言哦!」奕霆殷殷交代著:「我們都會在人界等你,你記好,是我們大家都在等你,有什麼心酸一定要告訴我們,看你愛哭濕哪個懷抱都隨你,就是不許你躲起來偷哭!」 芝蘋無聲的泣音只能吞下腹中自己嘗,心情的激動造成她數次抽搐。 奕霆歎息,最後提醒她:「芝蘋,遇事多想想我們,多珍重自己,你有我們這群朋友,千萬別忘了,知道嗎?」 芝蘋拚命點頭,縱使他看不到。 「那……我們走了。」奕霆牽著笄月的手,朝濃密的葉林大喊:「再見!」 蟲嗚鳥語自四面八方湧來,耳旁已沒有他們的聲音。 「他們走了。」無識走向她,蹲了下來:「為什麼不跟他們走?」 「我不能,我不能……」芝蘋終於放聲號啕,撲進無識的柔情中:「識哥!」 無識無語,抬望林蔭上的光芒,不禁要自問:命運究竟要怎麼折弄人才肯罷休? ☆ ☆ ☆ ☆ ☆ ☆ ☆ ☆ ☆ ☆ ☆ ☆ ☆ ☆ 「你真的不要我陪?」 她搖頭:「你只要在外面等我把話說完,不可以中途跑進去,也不可以擾亂我,直到我出來,可以嗎?」 他深深地看著她,順了順她的頭髮:「笑一個!」 芝蘋聞言會心一笑,笑得率直自信:「你放心,我不會再哭了。」 是的,她不會再懦弱地躲著哭泣了,該是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不論是命定還是緣分,她都要作個了結。 朝他展綻她最美的笑顏,對無識,她的感激大過一切:「識哥,我想告訴你,今生能認識真的是我二十五年來最幸福的事。」她踮起腳尖,輕啄了他的臉頰,在他還來不及說話時就快步跑開。 「識哥,謝謝你。」 她甜甜的言語仍飄蕩風裡,她的人就已閃進情居,無識癡立原地,手指撫碰著她留下的吻,渾然不知他的眼瞳已蓄落了晶盈的淚,…… ☆ ☆ ☆ ☆ ☆ ☆ ☆ ☆ ☆ ☆ ☆ ☆ ☆ ☆ 情居仍然是情居,浮游的空氣呼朋引伴地招來塵絮,墜降在每寸平面積。 他還是坐在那張竹椅裡,就像她初醒來見到他的瞬間,隨意的姿態雍合著旁人不能及的天生威儀,她彷似平常地合上門朝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 他沒應回,甚至連她的到來都看不出是否注意。 芝蘋笑柔了眉,打開窗戶,讓一束光亮投奔進來:「怎麼不開窗?房裡很悶的。」 「為什麼要回來?」他還是副冷冷的面具臉,連嗓音聽來都比平常清肅沉啞上三分。 「為什麼不回來?」她反問,眼睫眨的是她慣有的俏皮:「雖然這裡不是我的房子,好歹住了三個多月,臨走時總不好留給別人收拾。不然豈不是太對不起你這個屋主?」 「你可以走的,為什麼要回頭?」他微低著頭,暗陰偏袒地擋去了他的神色,聲中冷漠的直述句也猜不出幾分喜憂。 「我平白無故在此借住了三個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是你們一手包辦,多少得付些房租,不然怎麼過意得去?」芝蘋坦然地坐在他對面:「我可不是白吃白住了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 「你明知道留下來的代價。」 「是呀!就是信任你呀!」芝蘋說得理所當然,因為她沒有忘記過他曾告誡她的話。 人還是別太信任他人,一旦錯信了人,很可能要以生命做為代價。 「只要是心甘情願,就算是付出生命又何妨?」芝蘋重誦一遍她當時的回答,嬉皮笑臉的她完全不像在談論嚴肅的生命之題。 他,似乎也沒入了重重心結中。 「我知道你算準了奕霆他們會來接我,也預測到識哥的挽留,但你獨缺一份判斷。」芝蘋指指自己的鼻子:「對江芝蘋的,你可能低估了江某人的韌性,也可能是故意不去探討這個問題,反正眼下的局面,就是本姑娘非常死皮賴臉地想請教你幾個問題,你是否有此間情逸致不吝賜教?」 「用不著戒慎,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純粹想斷了自己的妄念,如果你要我徹底死心,就請你回答我,好嗎?」 他的僵直猶如是件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的藝術品,高貴卻又淡離地摒絕情緒的觸近。 「微雅娜葬在這裡?」 他合動著唇形,使他性感的唇變化出許多醉人的調曲:「她的骨灰撒在情居每塊泥土裡。」 「你後悔嗎?」她列出尖銳的問題。 「不!」 也許心碎,也許情滅,但他從沒後悔過以這種方式結束他和她的曾經,因為他沒有後悔的權利。 「很好,那麼我相信你能夠再作一次不會後悔的決定。」芝蘋斂起了輕浮,正色而問:「把我帶來魔界是你們的預謀?」 「不是。」她一問,他一答:「無意發現你就是四異之一。」 芝蘋釋懷地放鬆了神經:「那還好,我並沒有輸得太慘。」 無情不想聽也不想回答,但她就是莫名地牽纏著他,讓他乖乖地像個考場裡的小學生靜待她出題。 「最後。」芝蘋的腦海閃過許多畫面,從幼年起與母親、父親、慈寧生活的種種,到她擠進大學窄門結識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至來魔界邂逅了他和無識的點點滴滴,皆一一像綠影帶般快轉掠過;嚴格來說,她是幸福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生存的真諦和使命。 「我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一點感覺。」芝蘋特別強調:「「感覺」是包括討厭與欣賞,凡能引起你絲毫情緒的都在內。」 他默默自懷中取出一把錐型匕首,匕首在光的照耀下顯得血紅。那是把式樣非常奇特的匕首,通體赤紅,不知是何物鑄冶而成,柄身比劍鋒來得長厚,上面雕琢著炫目的火焰。 他還沒有所行動,她就先站了起來。 「難道你不肯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芝蘋略略失望,視線隨著他起身而挪換角度,他還是高大英挺得不像人類,俊美的惡魔永遠是人類的致命傷,不過她很安慰,她的眼光畢竟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