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李馨 > 倩女闖魔界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0頁 李馨 無識從容地啜了口茶潤喉:「我之所以會勸你別浪費力氣的原因是,因為闇魔地不是人類可以去的地方,那裡不但潮冷、寒重,空氣漫彌著濃厚的血腥惡臭,而且闇魔地的種族是屬下等類型,他們是肉食性的動物,罕有智慧,天性厭光,頗似你們地球初始的遠古時代,不是互相殘殺以食對方血肉,就是為了領域和人爭毆,他們只認力量不認人,除了力量強過他們的人之外誰也不服,要是有人貿然掉入他們的地域……」 他若有所示地瞥她一眼:「會被他們撕成肉乾來啃,而闇魔地的植物更是恐怖,它們與魔獸們厭光的天性相反,只要一有光線洩出,它們就會追至,有些地球「向日葵」的味道,極度尋光,不擇手段……」 「太誇張了吧?不擇手段?」芝蘋敢用十元打賭,他扯謊騙她:「它們只是植物,哪像動物生具求生本能和判斷力?」 無識只道了這麼句:「這裡是魔界。」 「你講的話疑點太多。」芝蘋慢條斯理地剖析:「第一,你說闇魔地的人厭光,那他們怎麼載運光石?第二,既然闇魔地的環境這麼惡劣,你們王怎會住那?第三,一個世界怎麼可能被分割成兩種極端?黑與白,光和暗,哈!你的講古未免也太不符合現實了吧?不過我倒要稱讚你想像力豐富,我承認這是我聽的故事中,最動聽也最荒謬的一個!」 她頭頭是道地提出疑點:「要是魔界真如你所說,一邊像天堂,一邊是地獄,豈不連人心都分兩派彼此仇視?你們得忍受斷糧缺食的威脅,他們要和窮凶極惡的植物搏鬥才能換來厭惡的光石藉以呼吸,諸如此類的不便、不公、不平衡,魔界團結得起來才有鬼,你當我三歲啊!」 無識淡笑,她的敏銳與推理能力實在教他欣賞:「我並沒有說魔界很團結,也沒有說魔界人和平相處。你說的沒錯,魔界人互相仇恨卻也互不侵犯,闇魔地的人怕光,光石的光會蝕爛他們的皮膚,所以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們光魔天的人亦然,黑暗的濕寒會令我們窒息,所以我們也不會跨過「分明線」自找苦吃。」 芝蘋用小腦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分明線」是兩地交界線。 「而光石是用闇魔地的遮光布裡起載運,他們的確對這種必須與植物拚命才能生存的日子深惡痛絕,但與其窒息而亡,他們寧願選擇拚命。」 在他笑顏裡藏的可是譏諷? 「魔界人什麼都沒有,求生本能特別強。」無識的表情由笑容可掬淡化至漠然:「這就是你說的現實。」 芝蘋又側起頭觀察無識,她發覺他的表情越淡,代表他內心感情越激烈,她看過這種表情,只有受過傷並且急欲掩飾傷痕的人才會有這種隱瞞真意的表情出現;外表看來滿不在乎,其實心裡的傷在化膿流血,她太清楚了,因為她也是用這種表情面對她父親。 「你也傷得不輕。」 無識暗凜,芝蘋的眼角染了些疲倦的嘲弄,那冷眼旁觀的語氣不屬同情也非關憐憫,而是宣告,揭穿他偽裝的宣告。 她怎知白己為魔界無可抗拒的命運憂傷?莫非她也曾為某種無可抗拒的事情憂傷? 無識驚覺她竟能看透他的面具直接觸碰到他內心,她是怎樣的女孩? 「不要崇拜我,喝茶就可以了。」芝蘋的圓臉又掛上了一號表情,亂沒正經地傻笑。 無識怔怔失神,他又發現一件事:芝蘋的神韻竟如此酷似王的玩世不恭,好似沒有事能令她在意一般,世間的悲喜來去俱是遊戲…… 或許,她和王相同都是以生命遊戲人間的狂者! 她究竟是怎麼的一個女孩? 他第二次自問,看似白紙無邪的她,心態之多變令他迷惑,是什麼事讓她對一切不帶期望?是什麼變故,促使她學會譏誚地看待紅塵?是什麼? 小心啊!無識,同情與好奇是感情的導線喲! 無情的警告在腦中響起,無識剎那間對自己感到懷疑。他真能在享受她所引觸的感情之後,還能無動於衷地任她為宇劍喪命嗎? 一時,無識覺得好沒把握。 第四章 芝蘋趴在窗戶上已有足足半小時,但她左瞧右望,就是看不出視線內的綠意和他所說的寸草不生有一絲關聯。他說此地被人用魔法隔離,是誰有這麼大的力量改造魔界的天然異象?雖說情居只是魔界一角,但以她目測的距離來看,這「一角」可能不比台北市小,能建此情居的人應該只有魔王吧?可是他為何會費心築此勝地卻又忍心荒松,這些草木雜亂茂盛,小徑幾被雜草遮蓋,一看就知道廢置了許久,人煙罕至。他為什麼創造了魔界仙境卻情願居住在集空氣、資源、土地污染之大成的闇魔地?他又因何在救了她之後,對她不聞不問?他救她的動機何在? 別怪芝蘋太多疑,魔王、魔王,先瞧字眼就知道他絕非善類,怎可能毫無條件地救她?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是「順手」之勞! 不過,話說回來,她一沒錢財,二沒人才,三沒身材的,人家會圖她什麼?難不成是命吶?要真是要她的命,又何必多此一舉救她?要她報完恩再殺她嗎? 「說不定他精神不正常。」 芝蘋下了結論,這才懶洋洋地撐起身子離開窗邊,經過一番長談,稍微瞭解此地的她感到有點倦怠,可能是方自戒備中放棄吧!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滯累。 將自己往鋪著厚厚棉被的木床上一拋,木床淒慘地哀叫,芝蘋滿意地對自己輕易地製造出噪音感到嘉許,在這一方寂靜的天地裡,不願淹沒於沉謐中的好動因子寧可找噪音來陪伴她。 無識去為她張羅吃的喝的用的,吩咐她不要亂走動,要不是她確實倦了,她才不甩他。她江芝蘋向來是自由的,愛往哪就往哪,要做啥就做啥,誰也無法命令她,沒有人能拘束她放肆的靈魂,她只聽自己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誰也不能改變她! 「嗯!現在理出個大概來了,要到闇魔地找魔王必須要有光石照耀引路,只要我和無識混熟了套出他的話之後,就可以啟程去尋光石,搞不好能騙他說出光石交易地點時間,屆時就能混入其中隨隊到闇魔地,既省時又省力。」 芝蘋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但她思及必要利用無識,難免歉疚滿懷,從醒來到現在都是他在照顧她,她非但不感激他,還凶他罵他誤會他,只差沒毆打他,而令又得利用他欺騙他,她好像變成十惡不赦、為非做歹的下流胚,只會凌負他。 想想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她江芝蘋是非分明不曾濫傷無辜,只是形勢所逼情非得已,希望聖母瑪利亞寬恕她。 「說來也怪他不好,他不是什麼法魔嗎?怎麼一點魔氣都沒有?傻不隆咚地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誰叫他要投胎到魔界,算他活該!」 草草敷衍過良心後,芝蘋閉上了眼睛:哎!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我才不要待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慈寧、奕霆、綠音,你們怎麼樣了? 她不想睡,怕又夢見她極力埋葬的過去,奇異地,她卻又想再見他一面,入睡後可否能再夢見他? 他是真實的人,還是她幻想下的人物?芝蘋只記得當她被噩夢逼得走投無路時,他出聲驅走她的害怕,用他溫柔的懷抱容納她的顫抖,她還清晰地記下他的嗓音,那是她有生以來所聽到過最醉人的旋律,低低地啞啞地,好像情人愛撫的手…… 「江芝蘋,你想到哪去了?」她狠狠地斥責自己:「花癡啊?竟對一個不存在的人產生妄念?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 一骨碌地起身,她決定給自己來個體能訓練,以免胡思亂想自尋煩惱,但是…… 「不會吧?」 「他」,坐在牆邊的竹椅上,支著額望著她,好不瀟灑。 而她,則是瞠目結舌,瞪大了眼張大了口,一臉拙樣地定著,好不滑稽。 「我該看精神科了。」 芝蘋扶回下巴,悶悶地說:「我患了妄想症,魔界有精神醫生嗎?」 他仍是笑,不言不動,活似塑像。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症居然這麼嚴重,魔界的空氣是不是有迷魂藥的成份?不然怎麼才來不久就看見幻象?」她伸手將掌貼於他臉頰:「我一定病得不輕,連體溫都感覺得到……體溫?」她清醒地尖叫,還來不及有所行動就被幻象拉進他懷裡。 他熱熱的呼吸規律地吐在她耳邊,芝蘋傻眼掉魂。 「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作夢,夢到我被人抱住,一定是這樣……」 「是嗎?」 他略是有趣又摻些惡作劇地在她耳旁輕問,兩片唇貼上她的頸項,舌尖游弄著她敏感的皮膚,由頸子到臉頰,又自臉頰親到耳垂,細咬挑逗地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