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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珞竹 第九章 與四周耀眼的紅彩與喜氣形成強烈的對比,一身大紅衣袍的挽袖一張絕艷無雙的美顏卻是緊繃無語,一點也感受不到成親的喜悅。 這幾天下來挽袖幾乎是粒米未進,滴水未沾,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無血色,憔悴無神,僅僅靠著厚重的胭脂遮蓋她毫無光澤的臉孔,但仍掩蓋不了她濃濃的哀愁。 挽袖難以出現任何的欣喜情緒,與其說這是她的婚禮,倒不如說這比較像是她的喪禮還比較貼切。 「你該開心一點的,挽袖。」同樣是一身紅衣,傅天狂的反應卻是與挽袖全然不同。 挽袖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出現任何一絲反應。 沒有過分的欣喜,也沒有難忍的哀傷,她甚至連一點厭惡的表情都不肯出現。整張被塗上濃妝的臉上除了那一雙燦亮的鳳眼外,幾乎難以從其他的反應來判斷她活著與否。 她如今與一個活死人無異,早已封閉了心。 「何必這樣呢?若不是司徒傲劫走你,我們早就是恩愛夫妻了,現在又何須多此步驟。」傅天狂笑著轉過挽袖嬌艷的臉龐,毫不放輕手上的力道,享受著她忍受屈辱的倔強表情。 挽袖只是順著他的手勁,抬高了臉,堅定的美眸與他對望。 「無論那時司徒傲有沒有劫走我,我們都不會成為夫妻的。」 「我不喜歡你說的話,挽袖。」他用力甩開她,鄙棄的眼神掃視她的全身,「別惹我生氣喔!這樣我或許可以原諒你背叛我的事實。」 挽袖的下顎被他適才強勁的力道給擰紅,但她卻一聲不吭,唯獨一雙難掩光芒的澄澈鳳眼裡寫滿了狂炙的情感。 「你的眼神令人討厭,這是不是代表你恨我呢?」傅天狂笑道,十分滿意地發現那雙美麗的瞳眸裡映著自己的身影。 儘管在那背後,是對他的恨意。 「我不會恨你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挽袖搖搖頭。 她的眼睛如同一面光澈的鏡面反射出傅天狂欲看到的心思。傅天狂以為在她眼底的是恨意,將他心中所想的灌注在她的身上;而她自己卻清楚知道其實並無關乎愛恨,不過是單純對他的同情罷了。 「喔,那麼說我該感謝你的寬宏大量?」 「不對。」挽袖柔柔一笑。「我並不寬宏,也不大量,我只能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我絕對脫不了關係,所以無論如何我沒有資格恨你。」 「哈哈哈,說得真好聽!」傅天狂只覺得好笑。 「我承認我確實希望能夠恨你、怨你,我更希望自己能夠有能力將你碎屍萬段。」挽袖的眼神空洞茫然,「可是我沒有任何的理由,畢竟在這件事裡受到傷害最大的是你,並不是我。」 啪! 傅天狂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將她打落在地。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早已失了心,如同一隻野獸。 「除了同情,我不會再給你任何的情意。」挽袖同樣無懼的反駁他,皎亮的眸子如漆黑夜空的星辰。 傅天狂怒瞪她,而後,暴戾的眼神逐漸平靜。 「無妨。」抓起挽袖的手臂,傅天狂朝後做了個手勢,「反正我老早就決定了,如果有人存心要將我們分開,我就會徹底毀滅那個人;如果是天要將我們拆散,我就逆天而行,直到沒有人繼續妨礙我們為止。」 他瘋了! 挽袖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異常陌生。 「看看吧,挽袖!看看我將怎麼處理妨礙我們的人。」他狂傲地笑,那模樣早已失去理性。 在他的指示下,身後的僕眾們拉出了一名頭罩黑布的男子。 彷彿是經過特別的梳洗,被綁的男子一身潔淨白衣,即使受限於人卻依舊不掩其形於外的霸氣狂放,那股由心而發的懾人氣息,教人不容錯辨。 「瞧瞧,是誰來觀禮了?」傅天狂笑著掀開了男子的頭罩,露出一張挽袖熟悉至極的臉龐,「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咱們這場婚禮我只邀請了一個人參加,這個人我想你也認識的,那我就不多作介紹了。挽袖,來見見咱們的好友——司徒傲。」 是的,這俊美、這邪魅、這不羈、這狂放……眼前的男人雖褪去了慣穿的黑袍,卻仍然教她熟悉。 她的戀人啊! 「怎麼樣?挽袖,還滿意我請來的嘉賓嗎?」傅天狂摟住她的纖腰,擁著她走近司徒傲,「這個人,不僅是我們的賓客,更是我給你的賀禮。」 掙開了他的懷抱,挽袖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 「傲,傲!」 挽袖意圖伸出手去觸摸眼前對她微笑的男子,卻在半空中停住。 這是幻影嗎? 是她過於思念司徒傲所造成的幻影嗎?還是,這根本就是傅天狂一手策劃的陰謀? 挽袖猛然收回手,迷惘地望著眼前的男子。 「你不是很想念他嗎?挽袖。」傅天狂嘴角揚起笑意。 「你說,你到底對他怎麼樣了?」挽袖厲聲質問他。 「我什麼都沒做啊!你瞧,他此刻不是完好的在你面前嗎?」他的眼神掠過挽袖,直直與後方的男子對望,「哦!我差點忘了,我點了他的穴,呵呵,我看就讓他自己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傅天狂走近司徒傲的身邊,替他解開了穴道。 「挽袖……」嗓音是她所熟悉的,是司徒傲。 「傲,你沒事吧?」挽袖看著他,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 她一直很擔心傅天狂會對他做出什麼事,現在看來似乎一切無恙。 「我很好,你呢?」司徒傲細細審視著她,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挽袖只能頻頻點頭,淚霧朦朧的眼早已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傅天狂忽然拉開了挽袖與他的距離,橫阻在他們之間,「對不起打擾你們的重逢,不過這段感人的戲碼也該告一段落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挽袖扯住了傅天狂的衣襟,怒問。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要讓你們痛苦後悔一輩子。挽袖啊,我不會讓你們活得太愉快,就算是讓你們死,也絕對不會是解脫的結束,而是磨難的開始。」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怎麼可以?我當然可以,挽袖!」傅天狂緊握她的雙臂,眼神是殘酷的,「你如此對我,我為什麼不可以這麼對你?我一再的相信你只是一時糊塗,沒想到你卻狠狠傷了我的心,那麼,我又何須心軟?」 挽袖無語。 確實是她先背棄了兩人的誓言,是她傷了他的心。 「既然是我對不起你,那又為何要將他牽扯進來?」她指向司徒傲。 「你還不懂嗎?我要讓你們嘗到我所受的痛苦。」他抽出一柄長劍直對司徒傲,心早已被仇恨蒙蔽。 挽袖一驚,慌忙搶上前去握住劍尖,銳利的劍身劃開她的手掌,鮮血從劍身緩緩流下…… 「挽袖!」司徒傲全身受制不能動,只能眼睜睜見挽袖受傷。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願意放過他。」挽袖的淚水早已無可遏止地奪眶而出。 「呵呵呵,何必如此呢?」傅天狂狂笑,悲哀卻在心中蔓延。「走吧!挽袖,成親的吉時就快要過了。」 他攬著挽袖,替她整了整衣服。 「跟她說再見吧,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他轉頭對司徒傲說,眉目間淨是算計的神色。 「我跟她的確會『再見』的。」戀戀不捨地看著挽袖的背影,司徒傲俊魅的臉上怒氣可見。 「你……真的會有嗎?」傅天狂低聲地說,嗓音細微,不讓任何人聽見。 讓挽袖蓋上了紅蓋頭,牽著她來到堂前,傅天狂的心情卻是異常沉重。 嚴格說來,這是他第二次與挽袖成親。 第一次受到了司徒傲劫親的影響,挽袖並沒有順利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第二次他與挽袖之間再無阻礙,注定了挽袖只會成為他的,然而他卻只覺得哀傷。 挽袖人是他的,心卻早已叛離。 他明明一清二楚的,為什麼還要欺騙自己呢? 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他捨不下挽袖啊! 「一拜天地。」 從堂前清楚傳來行禮的高喊聲。 領著挽袖,他懷著詭異的心情恭敬地行完第一個禮。 同時,卻也聽見劍刺入骨的聲響。 是司徒傲。 似乎是事前就計劃好的,當行了第一個禮之後,在司徒傲的身後有人往他的右腳處狠狠刺去,手法利落,毫不留情。 挽袖並沒有漏聽這個聲音,她急切地想回頭觀看卻被傅天狂阻止了。 「繼續行禮,挽袖。」他命令著。 「可是、可是,我聽見了……」 「不想他死就乖乖聽話!」 她安靜了,僅剩從後方傳來司徒傲緩重的呼吸聲。 她不能讓司徒傲死! 這是她最後的期望,他不能死! 堂前再次傳來行禮的高喊聲—— 「二拜高堂。」 緊握著挽袖冰冷的小手,傅天狂不讓她有機會逃離。 深深的一鞠躬,挽袖頭上的紅紗飄然墜落,就在紅紗落地的同時,身後又再次傳來抽出劍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