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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唐浣紗 冰藍與銀白組合而成線條極簡單的空間,偌大的辦公室浮蕩著冷冽的氣息,在這裡,似乎連空氣都降到零度以下。 高大修長的身軀背對著書桌俯瞰腳下的繁華,由天花板上打下一盞投射燈,暈黃燈光卻將他的琥珀瞳眸映照得更加冰冷犀利,彷彿沒有半點溫度,包裹在英國手工西服下的身軀儘是森寒。 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向背對他的男子報告著。「總經理,一切都辦妥了。」 是的,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幾天的商業新聞全以頭版大幅刊登著:日本最大汽車集團--岡田汽車宣告倒閉! 中年男子繼續報告:「我們在日本的辦事處已完全買下岡田汽車所有的股分,並更名?瀧澤汽車,總經理,關於新公司諸多營運事項……」 「你全權決定即可。」瀧澤浩也漠然地揮揮手,身為跨國財團──闕氏企業第二負責人的他,名下有數不盡的知名企業,併吞岡田汽車並不能帶給他任何興奮,他享受的是隱藏在背後的家破人亡! 岡田輝呀岡田輝,你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吧! 報仇也許來得晚了,結果卻很甜美,瀧澤浩也薄冷的唇角緩緩泛起了殘酷的笑痕。 「岡田家目前的情況如何?」他冷冷地按熄煙蒂後又問道。 「公司倒閉後,岡田輝倉促逃到國外,我方人員已在南美盯上他。」 「南美?」瀧澤浩也嗓音低冽平穩,但隨即道出的字句卻有如利刃。「不用一次玩死他,我喜歡慢慢來,幫他在南美的生活安排一些『娛樂』。」 呵呵,就像貓吃老鼠,總喜歡咬了一口後再放開,再繼續咬一口。讓它生不如死,延長狩獵的樂趣。 「是。」中年男子大氣也不敢喘,恭敬地道。在心底悄悄地歎息……那個叫岡田輝的可真笨呀,虧他還曾是日本的商業領袖,也是汽車業的龍頭老大,他怎麼會笨得認為逃到南美就可以脫身? 他難道不知道,瀧澤浩也一旦盯上的獵物便絕無生存之機會? 不過也不能怪他啦,畢竟都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他可能連自己是怎麼得罪主子的都不知道。 瀧澤浩也由酒櫃中取出一瓶佳釀,加入冰塊後輕輕晃著,銳眸閃著獵殺的神采。「他的家人呢?」 「他的妻子和女兒都還留在日本,岡田夫人受不了這樣重大的打擊而病倒了,目前住進療養院。他剛滿十八歲的女兒從原本就讀的貴族女校辦理休學,目前在一家溫泉旅館當女侍。」 「女侍?」瀧澤浩也的笑容更加詭譎。真有趣啊,昔日的岡田企業千金大小姐今日居然淪落?旅館女侍?! 呵呵……「是的,在箱根的一家旅館裡,報告上有詳細的住址。」 中年男子翻著報告道。「好像是岡田夫人所住的療養院就在箱根郊外,為了就近照顧母親,所以她才會在那裡找工作。」 「是嗎?」鷹眸迸射出戲謔的冷芒,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了,始作俑者岡田輝夾著尾巴逃了,留下老婆和唯一的獨生女,獨生女還進了旅館當女侍。 岡田輝的確是令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不過,他才沒那麼大的勁兒親自跑到南美去找他,一隻喪家之犬有什麼好看的?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如果讓岡田輝知道自己一直捧在手上的寶貝女兒進了旅館當女侍後,還被人惡意地玩弄、蹂躪後再扔棄……不知會有什麼感覺? 呵呵,他很期待。 「莊副理。」 「是。」中年男人趕忙應道。 「替我訂下禮拜到東京的機票,另外,把岡田輝的女兒資料弄一份更齊全的給我。」 「是。」莊副理迅速記下,隨即有些遲疑地道:「可是,總經理,你原本預定下星期一要到新加坡簽約。」 「隨便找個人代替我去。」瀧澤浩也不耐地道。他養了那麼多員工,都是領高薪的飯桶嗎? 「是……」莊副理很識相地不敢再多言。 「你可以出去了。」 「是。」 遠眺著腳下的繁華,眸底冷芒更熾,他悠然地舉起酒杯敬向夜空。 呵呵,好戲就要上演了…… 第一章 日本箱根,千鹿私立病院輕輕拉開病房房門,岡田詩織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怔忡地望著窗外,夕陽餘暉映在她的發上,枯瘦如樹枝的手無意識地絞著和服袖口。詩織心中一酸,這半年多的折磨,竟讓母親一下像是老了好幾十歲。 岡田結子聽到聲響而回頭。「詩織。」 「媽,你今天氣色看起來好多了,昨天睡得好吧?」岡田詩織趕緊斂起心思對母親綻開明朗的笑容。「對了,媽,剛才醫生告訴我,你昨天又拒絕讓他做檢查。這怎麼可以呢,你要好好地配合醫生,才會趕快好起來呀。」 「不用檢查了……」岡田結子搖搖頭。「我的病是不會好了,詩織,快安排我出院,我不要再待在這裡浪費錢。」 「媽,你別這樣說,你的病沒什麼,只要放寬心一定會痊癒的。」岡田詩織溫柔地笑著,像是在哄一個小孩。 「不用再安慰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這是心病啊……」岡田結子長長歎了口氣,短短半年中,她由一個生活優渥的社長夫人一夕之間失去所有,名下所有財?被查封,連棲身之所也沒了,結縭數十年的丈夫獨自逃到海外不顧她們母女的死活,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竟要面對如此不堪的遭遇? 「媽,不要說這樣灰心的話嘛。來,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草莓,我已經洗乾淨了,吃吃看。」 岡田詩織努力想轉換母親的心情,取出一盒紅艷碩大的草莓。 岡田結子並不拿草莓,反而直直盯著女兒的手並抓住它。 「詩織,你的手怎麼受傷了?天,還起水泡?你被什麼燙傷了?」 「這……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燒開水時燙到的,我就是以前太少做家事了,才會笨手笨腳的。」岡田詩織趕緊把手抽回來試圖藏在身後,她在旅館當女侍,什麼粗重的活兒都要做,當然也免不了到廚房幫忙。 岡田結子卻已瞭然一切,更加哀傷地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為了替我籌醫藥費而四處打工是不是?可憐的孩子,是我不好,不但沒有能力好好保護你,還讓你去外面吃苦受罪,是我連累了你……」 看到唯一的女兒吃這些苦頭,岡田結子心如刀割。詩織是岡田家的獨生女,從小金枝玉葉,這個時候的她應該在貴族女校唸書才對,哪知一場突如其來的家變卻……「你爸爸他實在太狠心、太無情無義了……」一想到丈夫,岡田結子更是淚如雨下。「雖然岡田汽車是由我娘家所投資創立,但自從我嫁給你父親後,我便完完全全地尊重他,把公司經營實權完全交到他手上。我知道他最討厭別人說他是靠妻子的財力才爬起來,所以這樣多年來,我一直默默地隱身於幕後不曾遇問過他的決定,我是這樣信任他啊。但他卻……他卻……最令我寒心的是:事情發生後,他竟獨自逃到國外。 不但?下我,也?下他唯一的女兒,如此薄情寡義,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啊……」 「媽,你別哭了,我想爸有他的苦衷,他也是不得已的。」岡田詩織苦澀地想替父親辯解。 但坦白說,對於父親,除了敬畏之外,她有更多的陌生。 岡田輝是傳統的日本大男人,從小到大,詩織只聽說父親又到哪裡去開會或應酬,即使難得在家,岡田輝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嚴肅狀,父女倆難得有機會接觸。 從中學開始,她便被送入貴族女校住宿就讀。幾年下來,早已養成了獨立自主的個性,她很少跟同學聊起家裡的事業,也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千金大小姐。 家變對她而言,只是暫時的中輟學業。但她會努力半工半讀繼續升學的!目前她最擔心的就是母親的健康問題。 「詩織,你不明白……」岡田結子已哭得雙眼通紅。「公司雖然倒閉被人接收了,但我並不怪你爸,就算什麼都沒有了,但只要一家人還在一起,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的。令我心痛的是他的態度,他怎麼可以這樣沒有責任感的一走了之?他都沒有想過我們母女倆要靠什麼過活嗎?如果,如果我上次心臟病發時死了,他根本連我最後一面都看不到……」 「不會的,媽。」岡田詩織不住地輕拍母親的背部,希望讓她的情緒緩和下來。「爸可能只是一時無法接受這些,畢竟他是一個自尊心強烈的人,我想只要過一陣子,爸一定會回來照顧我們的。」 房門又被打開了,身著白袍的營養師推著餐車進來。 「岡田夫人,你該用餐了,你這兩天都吃得很少喔,這樣是不行的。快把晚餐吃了,我再幫你開點維他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