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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綠痕    


  「等等,我說醉話?」她怎麼會做那種蠢事?她平常不是喝醉了就只有乖乖睡覺嗎?

  他用鼻音應著,「嗯哼。」

  「說了些什麼?」渾然不知昨夜把自己出賣了多少,霓裳一頭冷汗地追問。

  「這個嘛……」像是要吊她胃口般,天涯刻意為難地搔搔發,「太多了,我一下子記不清。」他要是記不清楚,昨晚他就不會煩惱得睡不著了。

  她屏住了氣息,緊張萬分地再問:「我所說的內容,我現在聽了會想挖個地洞鑽嗎?」

  「應該會吧。」天涯皺皺眉,煞有介事地樞著下巴,「我就挖了好幾個。」昨晚他算是開了眼界,沒想到他這古古怪怪的表妹,在心上人的面前原來還有較為正常的一面,也難怪那個硬邦邦的海角會破功抵擋不住。

  不知該臉紅還是該流冷汗的霓裳,雖然不太想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哪些事,可還是得繼續面對現實。

  「然後呢?」她期期艾艾地看著目擊證人,「海角有什麼反應?」他不會又什麼反應都沒有吧?

  「嗯……」天涯思索了一會。伸出一指朝她勾了勾,直接附耳在她的耳邊,將昨晚看到的場面一字不漏地轉告她,然後再興高采烈地往後一坐,開始欣賞霓裳臉上千變萬化的神色。

  沒想到海角會有那種反應,只差頭頂沒冒出煙的霓裳,兩手掩著緋紅的臉蛋,渾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時之間還無法將他口中所說那個熱情如火的海角,與那個冷漠待人的海角聯想在一塊。

  「現下,就看海角怎麼想了。」樂見其成的天涯站起身,一手拍拍她的頭頂,「你就在這乖乖等他回來吧。」

  第五章

  秋意漸淡,清晨的風裡寒意令人冷得不禁有些瑟縮。

  大清早就出現在艮澤宮前的孔雀,獨自在偌大的宮院裡來回踱步,不時回頭看向殿門處,是否有夜色的身影,但等了好些時候,仍是未見她出殿。

  啾啾鳥語聲中,一日復始,但今日天際懸著重重密雲,見不著一絲陽光,灰濛濛的晨霧也徘徊在四下不肯消散,站在宮門處的宮衛,都被繁唱如歌的鳥聲給催得聲聲入眠了,唯獨心事沉重的孔雀,仍在繼續一步踱過一步。

  半個月前,六器不知在私底下對日月二相說了些什麼,二相竟去說服皇帝讓六器代替紫荊王出兵海道,讓六器派遣大批戰船前往東域裡的迷海千島,準備趕在三道找齊天孫、女媧之前,先行奪下海道三島,再進一步將海皇給尋獲。

  雖然紫荊王大力反對,但皇帝仍是應允了日月二相所奏,但因為六器不想直接得罪紫荊王,故青圭與玄璜,就改派手下玉笄與玉珩前去東域。

  為了這事,壓根就不願他人踏上自己東域地盤的紫荊王,已經惱火地隨著玉笄他們趕去東域多時,而不放心此事,更擔心紫荊王會不問情面地與玉笄、玉珩槓上的夜色,在紫荊王到了東域後,也隨即趕派石中玉借口巡邏迷陀域,在暗地裡跟著去探探東域的情況。

  當夜色的身影出現在逐漸散去的晨霧中時,孔雀忙不迭地迎上去。

  「如何?」

  夜色緊斂著黛眉,「他們兩人誰都沒說實話。」

  孔雀沒好氣地哼了哼,「我就同破浪說日月二相未必會是站在咱們這邊。」這下可好,很顯然日月二相打算幫著六器來牽制他們了。

  但夜色卻不這麼想,她總覺得,方才在殿上,與一味滔滔不絕找藉詞推托的日行者相比,猶帶一臉睡意的月渡者的臉上,那抹饒有深意的笑容就顯得很詭異,彷彿正在暗地裡計畫些什麼,又似想刻意誤導他們四域或六器。

  這件事愈想愈覺古怪,素來只掌管朝中大事的日月二相,立場一直都算是中立的,從不介入四域與六器之爭中,也不會在表面上偏袒哪一方,只是這回,日月二相怎會為了海道而打破素來堅持的原則?

  「夜色。」孔雀在她仍在發呆時,伸手推著她提醒。

  夜色定眼一看,被她派去探消息的石中玉,正騎著快馬,無視宮衛的阻攔策過宮門,她先是以眼向石中玉示意,再與孔雀往艮澤宮的宮牆一躍,決定先返回離火宮再說。

  騎著馬的石中玉見了,也將手中的韁繩往旁一扯,令馬兒跳過庭中的小灌木,穿過小門離開艮澤宮。

  站在宮柱旁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日月二相,只是相互交視了一眼,而後各自伸著懶腰再次進殿。

  當晚一步趕來的石中玉一踏進離火宮內,等不及想知道情況的孔雀就忙著湊上前問。

  「東域有什麼消息?」

  「慢慢慢……」累得口乾舌燥的石中玉,將性急的他給推到一邊去,並將宮內正端出三碗香茗的下人攔截下來,一口氣掃光了三碗茶後,還嫌不夠解渴地到處找著還有什麼

  夜色在他頂著一頭大汗到處喊渴時,直接命下人去外頭湧泉池打了桶水,再將那桶水放在石中玉的面前。

  「這叫牛飲吧?」站在夜色身旁的孔雀,翻著白眼指著那個提起水桶咕嚕猛灌的某人問。

  夜色聳聳肩,「他覺得痛快就行。」

  「呼——」灌完滿滿一桶水,覺得重新復活的石中玉,扔開手中的水桶,心滿意足地拍拍灌得飽飽的肚子。

  夜色走至他的面前,「探到什麼了?」

  石中玉咧出一口白牙,「嘿嘿,海道三島島主都沒有出兵。」

  「什麼?」他倆不約而同地皺起眉心。

  他點點頭,「就是這樣,海道一兵未動。」

  「他們是想任玉笄和玉珩將他們打垮嗎?」

  石中玉嘖嘖有聲地搖首,「不,被打垮的可能會是玉笄他們。」現在臉色難看的可不只是玉笄和玉珩,相信留在京裡的青圭和玄璜,他們的臉色定會更好玩。

  夜色不解地撫著額,「為何?」海道三島既未出兵,又怎能打敗興兵去犯的玉笄他們?

  「三道除了有三位神人外,還有三個神女。」石中玉朝他們亮出三根手指頭,「這事你們知道吧?」

  「天宮有個雲神雲笈。」夜色挑了挑眉。

  「地藏有個雨神雨師。」孔雀也覺得莫名其妙。

  他兩掌大大一拍,「海道那個叫飛簾的風神可本事了!」本來他是不甘不願照夜色的命令去追紫荊王的,結果去了海道後他反而覺得,他要是沒去錯過了好戲他才會後悔。

  「說來聽聽。」夜色與孔雀相視一眼,動作一致地兩手環著胸,捺著性子聽他把重點說完。

  「那個叫飛簾的女人,布法在海上掀起巨浪,其風勢之大,讓玉笄和玉珩到現在連半艘戰船都沒法離開岸邊,別說是想攻打海道了,就算海道想繼續對他們來個不理不睬,我看玉笄和玉珩也拿他們沒轍!」

  「有這回事?」孔雀愈想愈覺得有趣,「這下豈不便宜破浪了?」愛搶地盤嘛,那破浪就讓六器他們去搶好了,等海道的那個風神對付夠了他們之後,破浪再來出手也不遲。

  聽了石中玉的話後,疑心四起的夜色,不禁轉首看向鄰宮艮澤宮的方向。

  原本,她還想叫破浪趁玉笄他們攻陷三島時,再接著去把戰功搶過來,但現下海道的狀況,根本就不在她的預料之內,但,方才在殿上直要她別多管閒事的日相,以及不多置一詞的月相,他兩人卻可能早就料到海道的風神定會出手,所以先前他們才願接受六器的請求,在朝上說服皇帝,將進攻海道之事交給六器?

  難道真如破浪所說,日月二相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頭頭?」兩張不知已懸在她面前多久的男人臉,在她仍在發呆時,同時在她面前出聲。

  回過神的夜色,二話不說便探出兩掌,而早料到她會這麼做的兩人,則是趕緊閃避那會讓人歪嘴斜脖子的掌勁。

  「石中玉,照你所說,破浪現下是否按兵不動?」

  「嗯。」他鼓著腮幫子,看她瞇著眼似乎在心底計較些什麼,「破浪正等著撿現成。」

  「很好。」她露出一笑,「你暗地裡再派些人去東域。」

  「幹啥?」他的地盤又不在那裡,派了人去,若讓六器或破浪知道他都要倒霉。

  「破浪若需要幫助就代他出手,只不過……」她說了一半,刻意把下文懸著。

  石中玉有自知之明地問:「別被六器逮到把柄?」

  「對。」兩個六器再加上玉笄和玉珩,敵眾我寡,這對破浪來說太不公平了,她當然也得派個人手在破浪身邊。

  「包在我身上。」雖然很不想幫那個死對頭,但看在都是四域將軍的份上,石中玉僵硬地拍著胸坎。

  她再轉身指示孔雀,「你派人暗地裡監視著青圭與玄璜。」

  「慢著。」孔雀在夜色交代完就想走時,一把按住她的肩,「以破浪那個小人脾氣來看,現下海道那邊咱們是可以不必太擔心,但你呢?」她是忘了她的北域裡也有黃琮和蒼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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