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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唐婧    


  見他毫不考慮,氣定神閒的,寧寧卻已冒了汗。

  等范問天放下手中搖盅,眾人屏息一望,三粒骰子毫不給情面,三、五、二加起來是個雙!

  哎呀呀,寧電心頭淌血,這男人不知道掙錢辛苦,如此浪擲!

  她心疼,雲行止卻不,他再連押了五個單,連同第一次全輸了,共六錠銀子讓范問天輕鬆入袋。

  這會兒,寧寧總算能瞭解牛嫂哭嚎不止的心情,正想勸他罷手,卻見他聳聳肩,笑道:「今兒個手氣差,銀於輸光了。」

  」既是如此,」范問天鬆口氣,這男人給他好大的壓迫感,  「雲爺已無現銀,咱們今日到此為止,來日再奉陪。」

  「那可不成,這骰於已讓我養了六個雙,接下來肯定會是單了,這時候怎能罷手?」雲行止淺笑。

  「也成!」范問天竊笑,或許是他太高估對方丁,一個人若一心沉迷著想要翻本,就不可能會是多麼可怕的敵人!  「雲爺騎了匹白馬來,這馬會是個好價錢!」他望向門外的六月飛雪提議。

  「馬不成。」雲行止搖搖手,  」那馬是個重要人物送的禮,不能拿來做賭住。」

  寧寧聞言鬆口氣,聽起來大毛熊還有幾分理智殘存,薯然間卻聽到——

  「小弟還有個頂錢的東西,范爺肯定有興趣,這樣吧!用我的女人當賭注。」

  「他的……女人?!」

  寧寧尚未回神,雲行止已伸出手,一把將她推到范問天面前。

  」瞧瞧這丫頭,杏眼含春,長眉人鬢,唇如絳梅,脾氣雖潑辣了點,但美如天仙,這樣的美人兒可要比牛老二那未斷奶的娃兒要好上百倍吧!」

  這傢伙想做啥,她雖莫名其妙被讚了一番,但還沒被哄得失去理智。

  「誰是……」寧寧怒火騰騰轉過身正待開罵,「你的女人」四字卻被雲行止覆下的吻一口氣擠回肚裡。

  這男人竟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奪去她第一次的吻?!

  寧寧氣得手腳發顫,尚來不及送上一巴掌,雲行止慵懶低沉的噪音已悄悄在她耳釁響起,「想想可憐的牛娃娃,你不想救她嗎?」

  教人也不能用這種犧牲自己的偉大方式呀?若能用眼神殺人,她早巳射出成千上萬柄飛刃,刀口一致,射在他的心口上。

  「如果雲爺當真願意割愛,」范問天眼中泛亮,這丫頭會是株搖餞樹!「在下自是樂意,只是,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否電同意咱們這場交易?」

  搖錢樹歸搖錢樹,太難馴服的野馬還需要多考慮,他不想找麻炳。

  「既是我的女人,自然要聽我的話!」眾目睽睽之下,雲行止將臉頰火紅的寧寧擁入懷中。別人認定她是羞赧,他卻清楚,她是怒火中燒,只要一個火苗隨時可能引爆。

  可他雲行止卻是個喜歡玩火的人!

  他親暱地摩掌她的髮絲,在她耳略細語,於外入眼中,兩人像是情人般的繾綣低語,可他自個兒知道,這樣的舉止無異火上加油。

  「是嗎?我的小雷兒?」

  他說話時頭微偏,除了寧寧,誰也沒見著他眼中的威脅及警示。

  她明白他在辦案,她是善良百姓,有義務配合!

  但……去他的配合!在他眼裡她本就不是良民,而且恨他人骨,若想報復,不把握這時候還有更好的時機嗎9她要大聲吶喊,她要揭發他的偽裝,她才不是他的女人,根本就不是!

  可是,雲行止只不過投了個深情凝視,她的抗拒便在不自覺間融解,他的眼神似乎能勾人魂魄,她恍若中了蠱,也不明白自個兒是哪根筋不對,竟會傻愣愣應了聲,是的!

  話甫出口,寧寧面色如土,她才真是那讓豬油給蒙住了心口的蠢蛋,她在做什麼』

  雲行止親暱的傾過身,獎賞似的在她唇上印下輕吻,笑道:「相信我,小心肝!」他的手佔有似的擱在她的腰際,「我捨不得輸了你的。」

  忍住動手去擦嘴唇的衝動,寧寧難得地酡紅了臉,只是做戲罷了,她告訴自己。

  抬起頭,雲行止走走的望向范問天,「一局定輸贏,還是賭單雙,若我輸了,我的小心肝送給貴坊,但若我贏了,」他望向放在桌上那疊簽有牛老二姓名的借條,」牛老二與貴坊前賬全清,你不得派人再去搔擾他家人,還有,我要你掛上禁牌,永遠不許這爛賭鬼再上睹桌。」

  范問天冷冷一笑,說到底,原來他還是為了牛老二而來,之前幾場賭局想必是要鬆懈他的戒心,哼!賭便賭,經營賭坊這些年,他還不曾怕過誰!更何況,對方所押的賭注是個嬌滴滴、令人垂涎三尺的小美人,這一局,他誓在必得!

  「成!天記賭坊接受這賭局。」

  驀然間,寧寧全身燥熱,不光為這場荒謬賭局攸關自己,更因為整座賭坊的人聞訊全擠到了這方賭桌前,連賭坊外賣香腸的小販、拉車的車伕等都擠進來看熱鬧。

  干他們屁事呀!

  寧寧剛想開罵,卻聽到場邊揚起兜賭聲音,插內尚未開賭,場外已針對孰勝執敗擺了賭局。

  一賠十!人人都看好范問天這不曾輸過的天記賭坊大當家會贏對面來歷不明的男子!

  眾人緊張的屏息以待,寧寧用也渾身冷汗,只有雲行止.擱在她腰上的手依舊沉穩,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她全心在賭局上,也忘了該甩開他的手。

  「照舊押單嗎?」

  雲行止點點頭。

  范問天雙手捏緊播盅,變花樣似的忽上忽下搖晃,嘩啦啦的骰子搖動聲扣緊在場所有人的心。

  寧寧的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沒發覺全場只有雲行止完全無視於范問天在賭桌上的神乎其技。

  他的眼睛始終不當離開過她,這丫頭生得好,耐看得緊,眼眉唇分開來看或許並不特別出色,但在她表情豐富的小髒蛋上組合起來,卻遠勝過所有他見過的美女。

  他失笑地想著,她肯定不知道,她那認真的表情有多動人。

  終於,范問天停下搖船,盅蓋下是三枚已然靜止的骰子,全場靜止,誰都不敢多喘一口氣,生怕影響賭局。范問天沉穩的嗓音幽幽揚起,  「那麼,現在咱們……」

  「等一下!」就在他要揭開盅蓋前,雲行止突然出聲,  「大當家的,是不是開盅前,我都還能改變心意?」

  「那當然,這是一定的規矩。」范問天不動聲色。

  「那好!」他笑了,「對不住了,在下改雙!」

  「改雙?廣范問天面容依舊沉穩,袖口卻在不經意間掃過了播盅。

  雲行止瞧見他那不經意的小動作,唇角勾起笑。

  「雲爺不再考慮!前頭連出六個雙,這一次,單的可能高些。」

  「是嗎?可我著今兒個這搖盅裡似乎盡養著出雙的小鬼,你說是不是呢?我的小寧寧!」

  雲行止右手攬緊寧寧,傾身再度烙下一吻,這次的吻不似前兩次斯文,他霸道地在眾人面前吮吻地細嫩香甜的唇,纏綿至極,在眾人連同范問天的自光都不由自主被這吻給吸引住之際,誰也沒注童到,雲行止左手小指不經意在桌下往上輕叩一下。

  寧寧被吻得天旋地轉,面虹氣喘,他的鬍子刮在臉頰上有些麻疼、有些發癢,卻又激起她體內一陣莫名的情緒。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聽到他的輕問,

  「丫頭,事關你一輩子,我尊重你.讓你自個兒作決定吧!」雲行止好笑地睇著她,看得出她還沉溺在方纔的一吻裡。「單還是雙?」

  寧寧努力回神,卻依舊章識茫然。「你說呢?」她已經無法思考。

  「我喜歡雙。」他的淺笑中含著寵溺,壓根不在乎週遭緊張的喘息聲,「將來咱們至少得生一雙兒女,是以雙會是個好兆頭。」

  「雲爺廠范問天硬生生打斷眼前這對情人的肉麻情語,他迫不及待想看看這男人痛失心愛女子時的神情了。

  這姓雲的敗在太過自信,也太儒要讓人給個教訓了!

  范問天目光張張,面容沉穩,「雲爺確定要雙?不再更改?」

  「不改了,大當家請揭盅蓋吧!」

  於是,盅蓋掀下!

  於是,一聲尖叫突地拔起。

  是寧寧的聲音!

  第五章

  餘杭每年七月十五,有放荷花燈的風俗,俗稱「孟蘭勝會」。這一夜,西湖中飄起萬盞荷花燈,一眼望去,滿湖俱是火光閃閃的荷花,宛如璀璨明珠綴於水上,令人歎為觀止。

  除了荷花燈外,湖面上亦有各式花燈。餘杭紙燈工藝全國聞名,前些日子起,工匠們已用防水的蠟紙在湖中陸續紮起龐大龍宮、贅山各一座,又在其間配上三界裡宿、八洞神仙、四海龍王和西天羅漢。入夜後,燈燭齊明,花燈盞盞,蔚為奇觀。

  此外,湖面不遠處舫舟上,用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材製成的鍾、磐、琴瑟、蕭管龠笙、塤缶、鼓、祝、齊奏,飄散出幽幽裊裊、觸動人心的清音。

  湖面這頭有艘扁葉小舟,撐篙艄公立於船後方,隔著雨擅與船首的雲行止與寧寧兩頭分立,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氛圃,他明白兩位客人巴不得寓他遠些,會在這樣的夜來遊湖的,大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今兒晚上船上這對客人尤其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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