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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徐少艾 看著無辜的鳳仙花已經被齊乃歡連根拔起,我不禁苦笑著回道:「我……我有嗎?」 「我哥對天麗姊真的是用情很深,而且,他也是真心地愛上了你,只是,愛情裡有了那麼多的變數。什麼都變了!以前大家都說我哥愛上天麗姊是為了她家的錢;而現在愛上了你,卻又好像是上演一出復仇計。什麼嘛!為什麼要這麼複雜呢?不管是你或天麗姊,我哥都是真心的!既然天麗姊的事已經成了過去,老師,你何不放寬心,好好地去接受我哥?」 「這不是我單方面能不能接受的問題,唉!」話題又回到連我自已也想不透的這部分,而齊乃歡想得也太簡單了;現實是殘酷的,我的心又癱瘓了起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是想來挽回你和我哥的,而且,我剛剛才和一個負心人分手,正和你同病相憐,我們去喝一杯吧?」 「喝……喝一杯?!這怎麼可以!」我正色地說:「你別管我們大人的事了!還有,你現在還是學生,學生就是把書念好,其它的事情都別管!從現在開始,你應該--」我還沒說完,齊乃歡就打斷了我的話。 「那麼,我們小孩子到底應該在什麼時候開始接觸愛情呢?是不是把書念好,愛情也自然能夠順利拿到高分,永遠不會失敗?聯考考不好,可以重考;愛情的事,誰又能夠告訴我們怎麼做?又該如何治療傷口?」 「你真的有這麼痛苦嗎?」我說。也不自覺地想起齊乃歡人前人後總是氣焰高張的模樣。 「換個思考的角度吧!你的忠告只讓我覺得是老生常談,不切實際,每個人都這樣對我說過了,連你也……唉!你根本就不懂得我現在的心情!難道你以前沒有面對過這樣的愛情嗎?難道從以前開始,你都不曾為了愛情而哭泣?難道你的愛情裡,從未讓你有過這樣深刻的感受嗎?」 齊乃歡愈說愈激動,她好像就快要哭出來了!美麗的眼睛在夜色下像是一處深潭,讓我看不清也想不透,望著眼前齊乃歡聲嘶力竭的樣子,我竟傻了眼,年輕的愛情,我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擁有過?而我到底懂不懂齊乃歡的心情呢?我也希望有人能夠告訴我。 後來,我和齊乃歡就在深夜的人行道上一直安靜地坐著。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通的,直到深夜兩點,她才瀟灑地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向我道歉又道謝,還笑著保證她會安全回到家,要我不必擔心。 街道上已經開始有露水了,我明明好累,卻又清醒得想大哭一場。 走回住處那一小段路的時間裡,我回想到以前自己和范聖海那一段純純的感情。 我知道這很可笑,可是,我突然想到一個非常不切實際的情節……如果范聖海現在能夠出現在這裡陪我走一段路,那該有多好?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抬起頭來看著稀落而明亮的星辰,我也心知肚明。 回到家時已近半夜三點,我仍然無心入睡。 我突然想到范聖海送我的檸檬好像還沒吃完,就馬上到小冰箱裡頭翻出了那幾顆范聖海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我原本以為那些檸檬可能已經壞了,但是,氣味還是一樣酸,一片片檸檬入口,我的思緒就在和范聖海共有的記憶裡停格,但是淚水卻突然不能控制地一顆顆滴落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檸檬一入口總是一樣的酸澀,而我的心裡卻再也沒有滋味。 第六章 生活中還是有好事情會發生的! 在我處理完自己亂成一團的感情事件之後,范聖海打電話告訴我,在我幾乎是食不知味的那段日子裡,費天麗奇跡似的考上了國小的老師,十月中就要參加講習會了;我自然是滿心歡喜地恭喜祝福她。 那個週末的下午,我和范聖海陪著費天麗去報到。在那個秋天的國小校園裡,我有點茫然…… 想想自己在經歷了何明哲、齊乃安和洪子茜的事情之後,我的心彷彿是被狠狠地掏空了一般,卻又存在著一種平靜的充實感。 看著范聖海和費天麗這一路走來,我像是上了一堂寶貴的一課,我突然羨慕起他們,也有點嫉妒費天麗,范聖海對她是何等用心啊?! 費天麗在上課時,我和范聖海就在校園裡閒逛著。 時序已經是初秋了,一草一木都有點蕭瑟。 「最近在忙什麼?」范聖海突然停下腳步,問我。 他今天的穿著很休閒,不像平常西裝筆挺的,看著我的時候,好像是一個大哥哥似的。 「沒有啊!和平常一樣,不忙。有什麼好忙的?我又不是你,有業績壓力,要忙著對別人鞠躬哈腰,還得要阿諛諫諂媚。」我說。 范聖海一點兒也沒有被我激怒,只是搖著頭笑了笑:「別想瞞我,除非是你真不想讓我知道。」 「真的沒什麼。」我噘著嘴回答他。 「你還是一樣,沒演技又嘴硬,只要心裡一有事就全部寫在臉上。」 「是嗎?我臉上寫了什麼?」我傻笑地看著他。 「就是寫得不太清楚才要問你,你怎麼反問起我來了?是我先問你的。」他也笑了起來。 「唉!一言難盡。」我一直沒有和范聖海多說我自己的感情生活,現在就更加難以著墨了。「說說你們吧,天麗既然如願以償地考上了,接下來要怎麼樣?」 我是想問他關於治療費天麗的病的事情。 「只要她覺得快樂就好,其它的我不在乎。」他輕描淡寫地說,好像並不想提這個話題。 我到現在一直都還不知道費天麗到底是得到什麼重症,偶爾私下打量著她的花容月貌,只怕是不知有多少男人會為她傾倒、要為她而短命吧?!一點兒也無法瞭解她有可能在兩年之內香消玉殞。 其實我也根本不覺得她有病,除了范聖海把她當病人看待之外,我根本無從察覺到什麼,可是,看樣子范聖海也不打算讓我知道。 「好可惜啊!這麼大的一個校園裡,竟然沒有幾棵像樣一點兒的梧桐樹。」范聖海說。 也許是工作的性質和環境使然吧?他現在很會找話題,我才問過費天麗的事,一下子他就又好像要和我討論園藝問題似的。 「梧桐樹?這棵就是啊!」我指著眼前的一棵樹說。 我們真的就站在一棵梧桐樹下。筆直粗大的樹幹,頂著一樹濃蔭的闊葉樹,就是一棵不折不扣的梧桐;雖然不是頂特別的樹,我一眼就可認出來。 梧桐,落葉喬木,莖直色青,高二三丈,葉闊大,種子可食,木材可製器具,樹皮可制油…… 「可是它沒開花呀,沒開花的梧桐樹就不像是真的梧桐樹了!你說是嗎?」他用非常耐人尋味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你這是什麼論調?梧桐樹幹嘛非得一年四季開著花?四季有四季的準則,現在是秋天,它的葉子沒掉光就已經算是客氣了!等春天來時,自然就會開花了!」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接著說:「不過,梧桐樹開花的時候真的是很美,尤其是春天的時候。」 「你記得嗎?關於我們之間,剛好有一個屬於梧桐樹的記憶,共同的記憶。」范聖海用手輕敲著樹身,若有所思地問我。 「不記得了。」我訕訕地回答。什麼共同的記憶?我不知道范聖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以前,學校的體育館前不是有一整排的梧桐樹嗎?那是你們班上的打掃區,放學前的打掃時間,我每次經過時,都看到你一邊像是在發呆,又一邊用力地要把從梧桐樹上掉落下的花葉掃掉,真辛苦。」他溫柔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答腔,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一直往范聖海所說的方向前進著。 「可是,你卻告訴我,每天下午放學前的打掃時間,是你一天之中最輕鬆的時候,那時候……」 「因為,只有在掃地時間,是我在學校裡一天之內唯一可以不用大腦的時候。」我忍不住按著說:「而且,我最喜歡春天的梧桐樹,每一棵樹,每一天都努力而不吝惜地開著小小的花,一起風時,一朵朵雪白的花自高高的樹上緩緩飄落時,真是美麗極了!花落繽紛的樣子,就像是一場華麗又奢侈的、夢幻般的花雨。」 「原來你都還記得嘛!那你應該瞭解我剛才說,梧桐樹沒有開花,就不像是真的梧桐樹的意思了吧?我是受你當時的影響太多太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