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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唐絮飛 她上了二樓。 他們父母及一姊一弟,一家五口一直是住在租來的房子。大姊老早嫁人了,生活只勉強自己的家庭所需,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供給娘家;而弟弟還在就學,她為了上進,也在半工半讀、省吃儉用下寄錢回去供弟弟求學,這些她一個苦字也沒說過。 可是自從她畢了業,戴威不願她出外工作,又知她家裡需要用錢,將戴忠全給他的零用錢撥了三分之二讓她寄回補貼家用;現在他已掌權了,自然也給了她的家庭更多的經援,讓她家的經濟情況得以改善,一次十萬、八萬不等,十年來也使劉家有了自己的房子,劉家夫婦倆做做小生意,生活倒也愜意,這一切全拜他所賜,否則她家哪能在短短幾年有那麼大的改善?她也是感激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她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今天她真的太累了。 她家是買成屋,三樓的透天厝。爸媽做市場的生意;弟弟劉毅禎則在附近工廠當技術師,一個月也有五、六萬塊的薪水,有個叫溫沛玫的女友,是他的國中同班同學;劉艷雪是認得她的,人是不漂亮,倒是很純真。她弟弟在外求學,溫沛玫每個禮拜去替他整理房子、做做菜,四年不曾中斷。溫沛玫只是個高職生,論長相差了點,講學歷又少了些,其實她弟弟也許會變心,可是他忠於原味,兩人由國中時代相識、高中時代交往,至今也有八、九年的時間了。雙方家長早在催了,只是溫沛玫總認為他還年輕,不該這麼早被婚姻所桎梏。 不過事情似乎有點脫軌了,溫沛玫已懷有身孕,這下子更耽擱不得,所以她這一趟回來,有一半也是為了參加他們的婚禮,畢竟她是他二姊。 她的房間仍不變,因為她尚未嫁人,還算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戴威不曾來過她家,雖然房子尾款是他付的;畢竟他們沒有公開,她也不要求他與她一同出席家庭的聚會。 家裡雖然為了弟弟的婚禮已忙得昏頭轉向,但她知道媽媽更想趁此機會替她相門好親事,好能雙喜臨門。 ※ ※ ※ 她一覺醒來已近午後三點。梳洗一番才下樓,紅紅的「囍」字看在她的眼裡真是刺目。她想,她同戴威也許沒有緣分同看囍字了。 大姊、大姊夫及侄子全回來了。她大姊十六歲就嫁給姊夫,如今孩子已十八歲,而她還孑然一身。此時她心中泛起一個念頭,她不能擁有他,可是她渴望能有他的孩子;有了孩子,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她害怕哪天她老了,她將落得一無所有的境地…… 當喜宴結束後,她沒有多作停留;她怕那股新生的勇氣會消褪掉,她沒有通知戴威即提前回來了。 她去情趣商店買了性感內衣,在路上看見他和一名女子一同走入一家咖啡店,她沒有跟蹤的勇氣,她也不是那種女人。 她在街上游晃,正巧遇上程鈺浩;她走在人行道,而他的車子緩緩地靠近她,他按下車窗-- 「劉小姐?」 這一聲「劉小姐」也喚醒了正在神遊的她。她緩緩地低下身一看,竟是程鈺浩。 「程先生?這麼巧。」她客套地向他問候。 「不是巧,而是我見你從「Lover」出來。」他竟不隱瞞地告訴劉艷雪她由Lover情趣商店出來,令她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真是糗,竟讓人看見,不知他做何感想。 「我……我……我是替人家買東西才去的,不然我才不敢進去。」她的臉蛋紅如煮熟的蝦子,結結巴巴地辯解。 「我又沒懷疑你什麼,這麼害羞?」他見她如此模樣,更加憐愛,好印象倍數急增。 「我沒有,只是不好意思。」她想立即走人,真羞死人了。 他立即拉上煞車,也不管能不能停車就追上她來了,並拉住她的手。 「別生氣,我只是……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他竟公然在大街上向她示愛。 路過的行人紛紛回過頭來看他們,她更羞得見不得人了,一推開他,立即往前疾行,她的心跳如萬馬奔騰似的又急又快。 而這一幕全納入戴威的眼裡。 他見她在街上遊蕩,又見她低下身和車內人說話,這他還不在意,可是追出來的卻是一個男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加上他們又拉扯在一塊,這會他真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 「戴威,你怎麼啦?」凌訪玥見他失常,又順著他的眼光望去。看到的是一對鬧彆扭的男女,而那一對男女他似乎認得他們,或者只認識他們其中一個?「戴威,你的朋友嗎?」 她見他沒反應更確信自己猜得沒錯。 「戴威--」她稍稍搖了搖他的手,他的手緊握成拳。 「訪玥,我先走了,你慢慢坐。」他丟下千元大鈔,人即如旋風似的走了。 她還來不及喚他--他人已不見蹤影,留下她在原地噘嘴跺腳。 ※ ※ ※ 劉艷雪一走出人群,心裡可怕得很,她沒接觸過這麼坦白、這麼直截了當的男人。她的心最紊亂時他的出現似乎太過不智了;她逃回家中,心裡仍不安地跳動。 她才坐沒一會,戴威卻回來了。 「阿威,這麼早?」 「你才早,不是三號才回來嗎?」他滿腔的怒火。回來也不先通知就讓他撞見她同別的男人當街拉扯,他可容不下她這麼放蕩的行為,縱使他們無名無分,他也不容她背叛他。她是他的人,死也要是他戴威的鬼。 「臨時決定提早回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她是真心歡喜他的早歸。 而他卻認為她是心虛才會對他態度這麼溫柔。她當街與男人偷情可是他親眼目睹的,不容她狡辯。 「驚喜?」他不是個狂傲的男人,他對她縱使有萬般疑問,他還是會先派人去調查清楚,他不會沒品沒格地對她施壓暴力,他深信自己是個理智的男人,不動粗、不會有失常的一天。 「怎麼了?你不相信?」 「只要你說出口,我相信你。」只要她自己招認,他不會在意或是生氣的。 而她則認為她並沒做錯什麼,又有什麼好說的呢?她問心無愧。 「那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做出傷害我們之間的事。倒是你--」她不要成為一個什麼事都得問得一清二楚的女人,再說他要她知道,自然會說了,毋須她過問。 「我又如何?」他已聞出她的暗示。 「沒有什麼。」 「我們之間一定有事,你老實說,我們的關係實在禁不起出任何狀況。」他不希望她凡事全放在心裡,老當個悶葫蘆。 「阿威,我--」 「你說,我們在一起十年了,有什麼不能說的?」他不明白,她對他究竟是抱持著怎樣的一個心態,玩玩?還是認真?若說玩玩,她又跟了他十年不變心,除了現在這幾件事外;若說認真,為何她總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向他要求東、需索西的?她從沒有過,有時真令他洩氣,也不免懷疑他在她的心中究竟佔有多少的份量? 女人總不會完全沒有嫉意的,連一絲也沒有,只是看她怎麼去發揮她的嫉意罷了!有的女人甚至可以因為爭風吃醋而殺人,有的也會「殘殘」喝下十加侖酸醋。 在他眼中的她,縱使他在校緋聞不斷,她仍保持原狀,似乎八風吹不動的,耳邊的風言風語似乎不會干擾到她的人似的;有時他真懷疑自己的魅力是否對她已免疫,可是她又忠心耿耿地跟了他十年,這太難理解了! 「我們之間是不是褪色了?」 「褪色?怎麼說?」 「我見過你和別的女人出入公眾場合。」 「那又如何?」他認為他並沒有逾矩,那實在不算出軌,倒是她和那個男人,又去觀雲樓,又在大街上打情罵俏,沒問題才怪! 「我厭倦這種生活了。」 「你什麼意思?他要養你是不是?」 「你說什麼?誰要養我?」 「他呀!在街上和你拉扯的那個男人。」 「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不明白自己和程鈺浩又能扯出什麼事來了。 「沒有嗎?不然你告訴我,你沒和他出去過嗎?」 她沉默了,事實上她確實同他出去過,只是她不想讓他知道,不過他似乎已知道了。 「不敢承認?」 「我……他向我表白過。」 他不難想像,在男人眼中,她是個美麗且清純的女人,他怕也是怕這一點,所以他自私地將她留在身邊,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 「你的意思呢?」 「我很害怕有一天我會失去你。」 她道出這麼多年的恐懼及不安,他將她攬入胸前。 「不會的,不會有那麼一天,我比你更怕失去你。我愛你,這輩子不會更改!不過你也得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不可以離開我身邊。」他緊緊抱住她,令她得到暫時的安穩;他明白他們已經拖不下去了,她已開始反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