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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唐絮飛 聽說當天在場有妻室的同仁,回去之後接連數天都很亢奮地完成份內該「做」的事呢。 名花本人的意思是,現階段的金主頗為崇尚中國宮廷式的古典與華麗,是以牆上所有「春」字級的壁畫全都得拆除。 為了順應名花之意,盼煦與阿晃走遍全省大小不一的古董店,找齊了所需要的古董字畫,更差傢俱師傳照著圖樣仿雕帳紗大床、菱花妝台與典雅的貴妃椅。 連那原本現代化一流的按摩浴缸也拆下來換成九龍吐泉的宮廷式豪華浴池。 令人咋舌的大手筆,砌成了「富麗堂皇」四個字;不光是盼煦,只要是參與工程的同仁,莫不渴望攜帶愛妻或者女伴來此銷魂一宿。 在工程完成當天,盼煦作東邀請同仁去hppy一下,當是工作後的消遣。 這一回,盼煦可是滴酒未沾,而阿晃也是。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今夜清醒點妥當。 見她不喝,他也不沾半滴,私底下他開口建議:「我們提早走好不好?」 盼煦神情迷惘地看了他一眼,但卻沒有讓拒絕的話衝口而出,只是溫和地表示:「待個十分鐘再走。」 阿晃同意了。 大伙鬧酒鬧得很不像話,還好他們是店裡的常客,否則不被一一拎著丟出去才至。 見時候到了,盼煦交代公司內的主任一聲,塞個兩萬元便先行離去。 眾人都鬧瘋了,連他們悄然離去都沒有人注意到。 一出PUB,盼煦問他:「去哪?」 阿晃只說:「隨你怎麼開,我們就怎麼走。」 好奇怪,今夜令她特別緊張;也因為緊張,更覺得添加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徐行,她按下車窗,任由涼風撲面。 九月的星空,乾爽而清麗,星辰像是任意放置在藍絲絨上的無數寶石。 沒個明確的目標,盼煦竟開回自家前的巷道。 阿晃沒有反對,也沒有表示意見;因為兩人除了到PUB飲酒作樂外,好像也沒什麼地方比窩在家中更舒服的了。 阿晃開口問她:「待會我們是不是該出門買點東西?」 「塞嘴巴嗎?」 盼煦的想法是——人嘛,嘴巴就是停不下來,不是吃便是說。 然而阿晃卻不這麼想,叨擾人家總不好空手、帶著兩串蕉就打混過去。 泊好車,兩人一同散步到街口買零嘴。 盼煦開車開慣了,幾乎是只要出門就以車代步,是以對突來的夜風感到些許的不適應。 他倒是體貼,寬下外衣為她披上;這麼體貼又親匿的動作,令她心中的感動無可自拔地劇升。嘴裡簡單的一句:謝謝,但心思卻是複雜的。 一進入屋子,還真有點捨不得寬下外套還他;不過,不捨歸不捨,總不好這麼唐突吧。脫下外套交到他的手上,照例她又回房更衣;一會出來時,見他已拆開點心及零嘴,兩瓶麥格啤酒也冰鎮得透心涼。 盼煦打開電視,讓電視中的娛樂節目先行充斥在這空曠的大屋裡,來來回回轉台了數次,而後開口對他說:「你自己選吧。」 阿晃接過手,卻是按掉開關,舉起酒瓶。「來,慶祝我們進大帳。」 她依言乾杯,灌了一大口酒。 隨即他又說:「第二杯,祝我們公司財源滾滾。」突來一句反問:「滾進哪?」 盼煦笑接:「滾進你我的口袋裡。」 「OK,你賺錢,我分紅。」 「好,乾杯!鏘!」酒瓶清脆的響聲在寧靜的環境下顯得特別響亮。 兩人一口接一口,好不暢快。 阿晃突問一句:「劉姊,你酒量不差嘛。」 盼煦臉不紅、氣不喘地表示:「家族底子厚,所以不遺傳都難。」 說著說著,她不經意地拂了一下垂落的髮絲。 見她拂發,那白皙的手腕讓他聯想到名花屋子內的春宮圖……他嚥了口口水,臉紅心跳、耳根發熱,幾乎所有慾念上升的症狀全出現了。 盼煦見他不吭聲,光看著她出神,也不知不覺地低下頭問:「阿晃,你一直看著我有事嗎?是我的妝花了嗎?」 阿晃怔了一下,隨即心虛地忙說:「我要走了。」 盼煦不希望他這麼早就走,於是出言挽留:「別這麼快走嘛。」 「啊——」 盼煦出言挽留,教他大感訝然。結果,他仍是照著自己的本意,也順了她的意思留下來。 阿晃不難瞭解,劉姊只是外表給人開朗、爽直的印象,其實她有著一顆細膩的心,只有愈接近她的人才能得知。 盼煦渴望被愛的情緒在遇見阿晃後日益高張,就像那充了氣的球一般,若是將氣洩了,也只是一團癱軟的塑膠。是以,盼煦對於愛情,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在他決危留下的剎那,她著實開心。 盼煦試圖和他聊些他感興趣的事,誰知一聊便聊上了他的私密事。 「阿晃,你有女朋友嗎?」 「有是有,不過在進公司前便吹了。」 吹了?幸好他們吹了。 當盼煦發現自己竟然有此要不得的想法時,她替自己感到丟人,也覺得卑鄙極了。 盼煦換了個可惜的口氣:「為什麼呢?」 阿晃也不知自己的說法會不會引起劉姊的反感,只是隨口說說:「也不為什麼,反正現在流行『個性不合』就一拍兩散嘛。」 聽他的意思不難理解,肯定是女方提出分手的。盼煦露出既可惜、又可憐的眼神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還年輕,機會還很多,不急於一時,慢慢來。」 雖說她對他也抱持著一線希冀,但她會守本分的。考量自己年紀也一大把了,老草自是不敢奢望嫩牛吃。 阿晃欲言又止,良久,他問她:「劉姊,你沒意中人嗎?」 他已做過多方的打聽,知道她一直保持單身的身份。如果她有對象,那她的保密功夫可就到家了,半點消息也沒傳出。其實阿晃一直不敢相信劉姊會沒有男友,是以趁今天這個機會,他決定向她問個清楚。 阿晃的問題問到了盼煦的心坎裡。 「只要是人,多少也會有那麼一、兩段戀愛史的,當然我也不例外。」 阿晃心忖著:她果真有過情人。 盼煦露出一抹愁笑。「也許是年少輕狂,也許是青春幻夢,戀情總是來得快,卻去得一點也不可惜。」 其實她一直以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偶爾突發的寂寥感受,且用「不婚主義」的口號來抗議家族對她感情世界的無理干預。 唉,事過境遷,還有什麼好提的呢?再說那人已有自己的家庭,昔日的誓言也在分手的剎那煙消雲散了。 阿晃打從認識她起,少見她陰沉一面;她是那種該待在陽光底下,露出燦爛笑顏的豪爽女人。 他問她:「說出來或許比較暢快。」 「你想知道?」盼煦反問他。 「只要是和你相關的,我都想瞭解。」 這言下之意究竟為何?只要是和她相關的事情,他都想知?懷疑的目光向他投去。 阿晃趕忙解釋:「朋友嘛,不是?」 盼煦不再細想,手拎著啤酒,好似回到過往的時光。 她緩緩地說:「那年,我和他都讀高三,他是我們兄妹校的同學,為人活潑親和,風頭健、待人和善……反正他有著數不清的優點,幾乎可說是被光圈圍繞的佼佼者;而我只是仰慕他光圈的一個小小份子。」盼煦表情神往:「我和他認識,是因一個好友要我陪她遞信給他,我欣然答應了,因為我也想目睹近距離的他。」 她雀躍的表情像是回到了少女時期般,教阿晃不難瞭解她既快樂、又幸福的模樣。 盼煦開心地回憶:「你知道嗎?當他接過我同學手中的情書時,他的目光卻是掃向我而來。」 「後來呢?」 「後來他在我放學的途中偷偷塞了一張紙條給我,又若無其事地離開。當我打開字條看清裡頭的內容時,整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膛。」 當她言盡至此,阿晃也充分地感受到少女懷春、情竇初開的美好模樣。 「自從那字條傳遞後,表面上我們還是陌路人;但私底下,我們常常碰面,並一塊唸書。因為我們都已高三,聯考在即,所以我們彼此砥礪,相約一起考上A大後再化暗為明地交往。」當初他們確實有心規劃未來,並不因男女之情而荒廢讀書的義務。 阿晃實在少見像她這麼理智的女人,尤其在容易迷失自己的年齡,竟然還可以保持理智地決定先完成課業,再來談感情。 他露出崇拜的眼神。「聽你這麼敘述,我覺得以前的我實在好幼稚。」 盼煦喝了一口酒後才說:「你有你的成長過程,怎麼會說幼稚呢?」 「不,我和你差太多了,我比不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