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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黑潔明 桃花抱著醫藥箱坐在床上,看著緊閉的浴室門,不禁吐了吐舌頭。她只是隨便瞎掰一通的說,真的沒把握他到底還會不會在,誰知道他竟吃這套。 方纔她從浴室裡出來時,看見他仍在,她著實鬆了口氣,不然都不曉得要怎樣才能讓他就範。 門開了。 他從浴室裡定走了出來,全身上下只包了一條她放在浴室裡的粉紅大浴巾。 一股熱氣再度上湧,她瞬間又紅了臉,這才想起他根本沒有替換的衣服。 她的大浴巾在他身上,卻變得非常小,只是像短褲一樣遮住了重點部位而已。 天啊,他身材真是好。 雖然比一般人高大,他的行動卻不顯得笨拙,身材比例也很漂亮,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黝黑的皮膚反射著燈光,真是讓人看了口水直流。 眼見他越定越近,她臉紅心跳的從床上跳了起來。 「坐……咳嗯……」發現自己聲音過於沙啞,她連忙清了清喉嚨,不敢再看他,把醫藥箱放到床上,假裝翻找東西,邊道:「坐下,我幫你擦藥。」 沒再和她爭論,他直接在床尾坐下。 她在一陣混亂之後,翻出棉花球和酒精,便爬上床,替他背上的擦傷消毒上藥,邊問:「你最近有打過破傷風針嗎?」 「嗯。」 「多久?」衝過水之後,他背上的傷看起來小了些,但她仍十分小心。 「三個月前。」 「喔。」 短暫的對話後,室內又變得一片沉寂。 受不了那幾近凝滯的氛圍,她不禁又開口打破沉寂,「男孩們呢?」 「在朋友家。」 「為什麼?出了什麼事嗎?」雖然是這麼問,她仍繼續擦碘酒的動作,並不特別擔心,因為要是他們真出了什麼事,他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沒,只是要安排他們上學的事。」 「他們不是還不會說中文嗎?」 「嗯。」他看著前方,「曉夜說要教他們。」 「那他們之後都要住她那邊嗎?」 好了,他背上的傷全都上了藥。 桃花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後,才爬下床,繞到他面前,幫他處理眉角額上的擦傷;他真的好高大,即使坐著,也和站著的她差不多高。 「沒有,只有今天晚上。」他抬眼看她。 「為什麼?」她拿棉花棒沾了些酒精消毒。 「有颱風。」 他眼角肌肉抽了一下,卻一點也沒畏縮的跡象。 「抱歉。」知道他一定很痛,她喃喃道歉,換了一支棉花棒小心翼翼的上碘酒,繼續再問:「你房子漏水嗎?」 「沒有。」 「那他們為什麼住曉夜那邊?」 「太晚了,風雨又太大,就乾脆讓他們睡那邊了。」 「喔。」她將棉花棒丟到垃圾桶裡,頓了一下,忽然覺得奇怪,不禁瞪著他脫口道:「既然風雨太大,那你還跑出來幹嘛?」 他整個人一僵,深邃的黑瞳直盯著她,老半天才擠出一句,「我回來拿東西。」 才怪! 聽著他和之前一樣蹩腳的謊話,桃花瞪著他,忽然間知道他為什麼回來了。 這男人擔心她,非常擔心她。 看著他裝酷的表情,她喉嚨緊縮,一股柔情湧上心頭,幾乎想也沒想,她情難自禁地傾身輕碰了他的唇一下。 他嚇了一跳,她自己也是。 那甚至算不上是一個吻。 他的唇比想像中柔軟,她忍不住想再試,不禁伸手捧著他的臉,又要吻他。 海洋連忙抓住她的手腕,「妳喝了酒?」 「沒有。」她停了一下,紅著臉問:「我上次喝醉做了同樣的事嗎?」 「沒有。」她是沒有吻他,只是整個人爬到他身上而已。 他瞪著她,不敢鬆開她的手,她靠得很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她身上嘴裡的確沒有任何酒味,只有剛洗完澡的柑橘香味。 「還是……」她緊張的鼓起勇氣輕問:「你不喜歡我?」 她一張俏臉早已紅透,海洋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的脈搏在他掌心下急速躍動著,一雙明亮的黑眸閃著不安和緊張。 在他無一言的注視下,她有些忐忑,卻沒移開視線,只啞聲再開口。 「我……喜歡你。」 「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粗聲粗氣的說。 「我當然知道。」她咬著粉唇,有些惱。 「妳不知道。」他怒瞪著她,不自覺握緊了她的手。 「我知道。」她認真的看著他告白,「我喜歡你,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誰。那一天,我真的……很害怕,我本來以為,我會從此害怕男人,害怕被傷害,但是你救了我,你一直陪著我,不只那晚,還有之後的每一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敢靠近男人……」 他心口一震,想要她的溫暖,卻又不敢拿取。 「妳怎麼知道我不會是傷害妳的那個?!」他莫名憤怒起來,對她,也對自己。 「我不知道。」她深吸口氣,定定看著他,柔聲道:「我只曉得我不怕你,換了其他的男人我一定無法忍受,可如果是你,我就敢。」 「妳只是太寂寞了!」他氣得不自覺加重了手勁。 「噢。」她吃痛輕叫了一聲。 海洋這才發現自己太用力,猛地鬆開手,臉色卻更加難看,「該死,我現在就在傷害妳!」 他咒罵著想起身離開,卻因為她站在他兩腿之間而無法動彈。 「你沒有傷害我。」桃花兩隻手一恢復自由,立刻重新巴上他粗糙的臉龐,捧著他的臉,無比認真的說:「至少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又軟又嫩,有些冰、有些涼,他幾乎忍不住想側頭去吻她的掌心。 不想再傷到她,他握緊雙拳,咬牙瞪著她,冷聲道:「妳會這麼想,就表示妳太傻了。」 她瑟縮了一下,卻仍是捧著他的臉,執著地開口道:「我就是傻。」 海洋渾身又是一震,只覺得胸中一陣激越。 對她,他一直不敢讓自己去多想。 他和她的差別一直就像黑夜與白天,從來就不可能有任何機會,雖然從那個世界退開,他卻曉得他永遠不可能和其他人相同。 他和耿野不一樣,耿野至少是在比較正常的環境下長大的,他卻不是,他的生活,從來沒有正常過。 耿野知道怎麼當普通人,怎麼過日子,他卻不曉得,他只是假裝而已。 他很想要她,卻不敢要,怕她知道他染血的過去,怕從她眼中看見驚恐,怕她從他身邊逃走。 所以,他假裝只當她是朋友。 直到今晚,直到現在—— 他努力試著想讓她放棄,但她每一句話,都輕而易舉地敲掉他在心中努力建築起來的高牆。 「別逼我。」他額冒青筋,極力克制自己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抱歉。」她微微一笑,眼裡有著無奈,輕撫著他的臉道:「也許你說得沒錯,也許我只是太寂寞了……但……你不也是嗎?」 「是什麼?」他看著她,只覺得無法思考,慾望和理智在腦海裡混亂成一團。 她輕柔的語音,敲進心底,引起一圈又一圈的迴盪。 他沒有辦法回答,只能瞪著她看。 寂寞? 他從來不曾去想過這個,但是,沒錯,他是寂寞,可他早就習慣了,他早就——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柔聲開口,臉上的表情奇異地混合著脆弱和堅強,還有萬般的溫柔。 她的話斬斷他剩餘的思緒,海洋心口一緊,雙瞳收縮地看著她,殘缺的心牆完全崩塌解體,只能啞聲開口警告她,「我不能給妳什麼。」 「我能。」聽到他終於鬆口,桃花微笑柔聲說。 她攀著他的頸項,羞怯地奉上香吻,輕輕的一次,然後再一次。 她的吻十分生澀,她攀著他後頸的小手輕顫著,卻更加牽動他的心,再無法抗拒這個柔情萬種的女人,他終於鬆開了身側緊握的拳頭,大手環住她的纖腰,張開了嘴,回吻她的唇瓣、暢飲她的香甜。 她嚶嚀一聲,將主導權交還給他。 他將她擁得更近,她嘗起來又香又甜,雪白肌膚的觸感細膩柔滑,有如香草奶油慕斬一股。 沒多久,他就忍不住翻身將她壓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她顯得無比嬌柔,烏黑俏麗的短髮圍著她酡紅的小臉,被他嘗過的唇瓣紅潤飽滿、嬌艷欲滴。 他以拇指輕撫著她的紅唇,看著她氤氳的黑眸,低沉沙啞地擠出最後一次警告,「等明天早上妳就會後悔了。」 「不會。」小手貼在他赤裸強壯的胸膛上,她能感覺他急速的心跳有力地在她掌心下跳動,感覺他強壯肌肉下流竄的精力。 他一直都很小心,非常克制,即使是現在,他也沒真的壓在她身上,他用手腳支撐自己,像是一床厚實的棉被般,覆住她、溫暖她。 桃花看著他粗獷的臉、壓抑的表情,輕聲重複。 「不會。」 屋外,狂風呼嘯、大雨傾盆。 他卻什麼都沒聽到,只看到她、只聽到她,這個天真甜美的女人。 整個世界都不見了,只剩下她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