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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梨陌 他看看她,然後垂下目光。「……不,沒什麼。」 ☆ ☆ ☆ ☆ ☆ ☆ ☆ ☆ ☆ ☆ ☆ ☆ ☆ ☆ 「……我在讀的時候,想到的並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你看上一句,班雅明這句話,我覺得應該解釋成--」 一聲輕咳。「那個,餘音。」 正努力在闡述自己想法的女孩推一下眼鏡,困惑地看向同學。「秋秋,妳有什麼要說嗎?先讓我說完吧?」 「不是啦。」女同學搖搖頭,臉色有一點怪異。「外面有一個人。」 「人?」她順著同學的手指望向走廊,心又跳了一下……是他。「喔,那是我社團的同學,對不起,你們等我一下。」 她起身,迅速走到教室外,伸手梳直背後的馬尾。「書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這一陣子老是碰到他。 他抬起眼。「午安。」 「你來做什麼?」 「我以為下課了。」 「剛剛上課老師講到一些有趣的問題,」她向他解釋:「所以幾個同學留下來繼續討論。」 「嗯。」 「你來,有事嗎?」 他看著她。「吃飯。」 她困惑地皺一下眉頭。「喔,好啊,可是你要等我一下。」 他沉默片刻,點一下頭。「我等。」 ☆ ☆ ☆ ☆ ☆ ☆ ☆ ☆ ☆ ☆ ☆ ☆ ☆ ☆ 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告白過,「告白」這個詞,還是遠毅告訴他的,他也很少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一個女孩子,他常常看著那雙深邃的美麗眼眸,就忘記自己接下來應該要說什麼。 他有點……緊張。 更糟糕的是,這幾次下來,他發現他的運氣似乎不太好,總是在就要開口的前一刻,會出現突發狀況。 今天,他決定要把話說清楚。 「餘音。」他停下手邊切割雞排的動作。 正在進食的女孩頓住刀叉,抬起頭,嚴肅的眼睛望向他。「嗯?」 「妳今天很安靜。」 這句話由他來說,是很怪異的,畢竟,要比話少,沒有人的話比他更少,但是他覺得她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劉餘音的動作僵住,粉頰泛起若有似無的紅暈,推推無框眼鏡。「是這樣嗎?可能是在想別的事吧?」 他看著她,沉默一下。「跟映紅還沒和好?」 她驚訝地看著他,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我跟映紅吵架?」 「……遠毅前一陣子提過,映紅沒什麼精神。」他頓一下,安靜地指出:「妳也是。」 她看看他,然後搖頭。「不是,我們兩個已經沒事了,本來就只是一點小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在想的,是莉秦的事。她跟室友好像因為社慶的事情鬧得很僵,上個星期跑到我們寢室來住了。」 這件事,遠毅也有提過。「……還好嗎?」 「嗯,反正我們寢室只有映紅跟我,只要莉秦不嫌『思--』」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嗆住,連忙拿起杯子就口。「我是說……嫌『二世』一天到晚玩滾輪,可能有點吵的話,我們都覺得無所謂。」 「二世?」 向來清楚的聲音因為喝水變得含糊。「嗯,就是你送給我的楓葉鼠。」 他頓一下。「所以,牠叫做『二世』?」她好像沒有提過這件事。 長髮女孩繼續低著頭,抓緊了塑料杯,咕嚕咕嚕喝著烏龍茶,好像很渴的樣子,一直沒有抬頭看他。「呃,對,我給牠取名字叫做『二世』。」 「二世」的意思,表示牠承襲了第一隻黃金鼠的名字,也叫「思薇爾」。 他點頭,放開了名字的話題。說到黃金鼠,他發現自己找到一個可以切入主題的機會。「餘音。」 「嗯?」她還是沒有抬頭。 他微微攬起眉頭。她為什麼不看他? 思考兩秒,他決定放棄,這應該不是很重要的問題。「我送--」 話說到一半,腦中驀地又閃過一個念頭。他發現一個很詭異的地方,關於黃金鼠的名字。 「思薇爾」?聽起來……有一種怪異的熟悉感。 他決定先把這個問題弄清楚。「黃金鼠的名字--」 手機鈴響起,坐在對面的女孩像是溺者看見浮木,以飛快的速度從背包裡掏出小巧的貝殼機。「對不起,書偉,我接一下電話--喂?映紅,有什麼事嗎?……嗯,好,我知道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講電話的女孩,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妳要回去?」看著她收起手機,他這樣問。 她扶一下眼鏡,沒有看他。「對不起,書偉,映紅那邊臨時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跟莉秦說,叫我回去陪她。」 他不發一語,點頭。 他的運氣真的不太好。 ☆ ☆ ☆ ☆ ☆ ☆ ☆ ☆ ☆ ☆ ☆ ☆ ☆ ☆ 損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 這是《序卦傳》上的句子,意思是說:當損卦走到盡頭,人的運勢進入谷底,必然會物極而反,然後否極泰來,開始進入益卦往上爬升的階段。人的運氣不會一直那樣不好的。 想必他的運勢還沒有真正走到谷底。 十二月的夜晚,冰冷的山風襲人。將圓的月亮掛在晴朗的夜空中,事不關己地嘲弄沉默的歸人。 王書偉踏著無聲的步伐,面無表情地往山上宿舍走去,一邊思考著易經對於運勢的說法。 這幾天,更正確的說,是這一個多星期以來,他一直找不到餘音。 在路上碰見,美麗的女孩朝他點點頭,露出一貫的拘謹微笑,然後說她有一個隔天要交的報告,很抱歉不能陪他去喝下午茶。 依循學校網站查到的信息,他找到餘音上課的教室,發現那堂課的老師臨時更換了教室,那天是影片觀摩。 到圖書館去,那個每個星期三會準時而固定去看電影的女孩,始終沒有出現。 打電話去寢室,接電話的映紅說餘音回家去了,過週末。 寫信到網絡上的信箱,計中的服務器掛點。 最後,他到宿舍等她,而她一整天沒有踏出宿舍一步。 ……他有一個疑問:真的是他的運氣不好嗎?又或者,是有人在躲他? ☆ ☆ ☆ ☆ ☆ ☆ ☆ ☆ ☆ ☆ ☆ ☆ ☆ ☆ 她當然不是在躲他,她只是--很忙而已。 社慶到了,忙碌是很自然的。 手機鈴響,坐在地板上的劉餘音一手摀著臉,一手抓過放在一邊,不知道響過多少次的貝殼機。「喂?」 熟悉的清脆聲音傳來:「餘音!妳好了沒有?」 「映紅!」她皺起眉頭,跟好友抱怨:「我不要穿這件衣服啦!太誇張了,哪有人穿這種衣服給人家算命的?」 「餘音!妳答應我的!」 「真的不行啦!映紅!妳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給我了嗎?」 「沒有!」孫映紅很愉快地這樣告訴她:「妳今天一定要穿這件衣服上場,我等一下叫莉秦去找妳,趕快換好衣服喔!」 說完,她掛斷。 劉餘音抿緊嘴角,不悅地看著掛斷的手機,然後又看看那件好友替自己準備的黑色連身裙,第一百次懷疑自己會為什麼會交上這種損友。 映紅真是過份。明明知道她平常是連肩膀都不敢露的人,還特地挑這種低胸的衣服,要她穿著去占卜。這實在太不成體統了,她以後不用作人了嗎? 今天是社慶開始的第一天。和學生會聯合舉行的聖誕祭典,即將在十二點正午的時候展開一連串的活動,然而時問已經是十點的現在,身為占卜研究社支柱的鎮社魔女卻還躲在寢室裡,掙扎著要不要換上室友幫自己準備的一整套裝束。 她當然知道映紅的用意:這次的社慶是背水一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而事隔年餘,究竟有多少人記得當初的魔女傳說,尚不可知,更別說要依賴那個老早過時的傳說,期待有人會主動上門來自投羅網,那是太不切實際的想法。 所以,映紅是要用更華麗的包裝,直接彰顯占卜研究社的神秘氣氛,吸引更多的人注目,進而對社團產生興趣。 身為占卜的主秀,她就是那個所謂「更華麗的包裝」。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主辦人的私人興趣。 這種衣服、這種衣服……她伸手摀住臉,烏黑的長髮披散下來,一個人在寢室裡發出悲慘的呻吟。早知道她就不要讓映紅主辦這次活動了! 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人家也說,天助自助者。 她鬆開手,瞪著那件應該頗為昂貴的絲質連身裙,一邊盤算著:如果她現在去找一把剪刀,把這件可怕的衣服剪成碎片,那個主辦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正打算要付諸行動,門口傳來一聲輕敲。「餘音學姐?」 是莉秦。她垮下肩膀,她可以對不起映紅,可是她不能對不起學妹。社慶要是完蛋,莉秦會難過的,她已經為社慶花了這麼多的精神和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