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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水雲蒼月 但在心中,我又渴切地想得知真相;這種患得患失的矛頓心情,幾乎讓我寢食難安。 只有在烈的懷中,我才能定下心來,告訴自己,他仍真真實實的在我身邊;只有沉醉 在他的溫柔,我才能完全放鬆,將所有的惶恐拋諸腦後。 「雨柔小姐,有心事嗎?」艾莉輕輕走近,清秀的臉蛋寫著擔憂。 她的關懷讓我心頭一暖,「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我故作輕鬆地笑。 「你最近不太愛說話,也吃得少了,精神更是不濟。」艾莉一一描述,「這樣不尋常, 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牽強地笑笑,即使明白她可能明白真相,卻不願勉強她說,讓她為難。 「我只是……覺得有點累。」這倒是真話,約莫是受到這些事情的情緒影響,我感覺 到向來健康的身子確實有點異樣。 「還是,讓我請個醫生來看看比較好?」 「不必了,我想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的。」我婉拒她的好意。 「那……還是進房吧,這裡風大。」艾莉向前扶著我,「你的氣色真的不怎麼好呢, 雨柔小姐,可別病倒了。」 我點頭,真的感到有些疲倦。 內衣公主一走,堡內又恢復往日的寂靜冷清——說是死氣沉沉也不為過。 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再聽到她殺雞似的嬌嗲尖喊,不過這城堡怎麼老是這麼冰冷陰寒呢? 即使已經在這住了好一陣子,我仍是不太習慣。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隨時通知我。」艾莉將我送回了房,臨去前還不放心地 叮嚀著。 我報以點頭微笑,心裡對這個小我數載的女孩有著相當程度的好感。 只是雖然感到疲累,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安穩。 奇怪,怎麼身體好像真的愈來愈不對勁了? 呵,孟雨柔,你倒真成了病美人了;我捏捏自己的臉頰,輕嘲。 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得去看醫生了。 我振振精神,索性下了床。 這幾天莫名地開始嗜睡起來,再躺下去,就算沒病也悶出病了。 我走到窗邊,這裡的視野極佳,往外看去,底下是一大片的花田,種滿了難以計數的 白玫瑰——雖然我向來不怎麼喜歡這種帶著刺的植物,但是當花兒齊放,寬闊的花田上那 片純潔高雅的白,挺賞心悅目。 每天都有園丁細心地照顧著,讓白玫瑰生得更加美麗嬌艷。 深吸了口氣,我打開窗子,發覺這正是當初烈親手用那玫奇妙的胸針「天使的眼淚」 所割下的那片玻璃窗,不禁莞爾一笑。 收回視線,我心血來潮地走到梳妝鏡旁,拉開最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抽屜。 一個小巧的原木盒靜靜躺著。 我將之拿起打開,裡頭裝的正是「天使的眼淚」。 我知道烈很珍視它呢,有時會看見他拿著胸針細細端詳出神。 為了這枚胸針,想必費了很大的心力——我們甚至也因這「天使的眼淚」而邂逅。 我忍不住泛起笑意,晶瑩溫潤的觸感讓我愛不釋手;它在光線的照射下,閃耀著絢麗 的光彩。 我就這樣斜倚著鏡台,當右手臂不經意觸及梳妝台上一個牢牢固定的木刻雕飾時,它 忽然動了! 我愣住,驚異莫名。 接下來只聽得一陣彷彿什麼被開啟的聲響,而後整個梳妝台翻轉,將我撞開,險些摔 跤;只是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 原先的梳妝台已移了位,露出後頭寬廣的空間。 那面我原先一直以為的「牆」,竟緩緩滑開,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通往 下面的石階梯。 我足足呆望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面鏡台居然還有機關? 雖說在這種古堡裡有什麼暗房、密室應該是沒什麼好太過驚訝的,只是烈為什麼都沒 提過呢?難道,裡面有什麼東西,是他不想讓我知道的? 我心一凜,忽地又感覺呼吸困難。 莫名升起的不詳預兆瞬間攫住我,心兒狂跳。 然而望著那神秘的長階梯,又彷彿什麼力量牽引著我。 我一咬唇,一鼓作氣地站起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緩緩走入。 我小心翼翼地順著石梯往下走,距離有點長,在繞了一個小小的圓弧後,終於看見前 方隱約有亮光透出。 我加快了腳步,當這道長長的階梯消失在腳下,我立刻發覺自己身在一間寬廣的石室 內。 裡面毫無任何傢俱擺飾,只有空空蕩蕩的四面牆。 然後,我看見了一個女人—— 或者該說,是一個女人的相片。 滿滿的,以可觀的數量,貼滿了整張牆,四面都是。 照片有大有小、裡面的人兒或笑或嗔、姿勢或站或坐、景物或山或海,千變萬化,沒 有一張相同——唯一不變的地方,是相片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人。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天使的眼淚」,環視這滿是相片的石室一圈,喉頭哽住,說不出 話來。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栗色的長髮、漾著水光的美眸、唇邊總掛著優柔的淺笑,眉目顧盼間,儘是讓人移不 開目光的萬種風情。 衣裙飄揚,帶出清逸縹緲的靈雅之氣,她對著鏡頭盈盈而笑的神情帶著甜蜜羞澀,卻 又有藏不住的深情愛慕。 簡直,高雅美麗得彷若天使…… 隨即,一個立在角落的物事引起我的注意。 我向前,伸出手,欲揭開包覆在上頭的深藍色布料,竟發覺自己的手顫抖得厲害—— 那是一幅畫;和人等高的巨畫。 同樣是那名女子,身穿白衣,捧著一大束白玫瑰,巧笑倩兮。 我一眼便認出這幅畫的背景,正是城堡外頭的花田。 夕陽灑落在她白皙的麗容上,泛起醉人的光澤紅暈。 畫中之人栩栩如生,和真實相片相去無幾;明顯地看出做畫者細膩而純熟高深的功力, 和藏在一筆一劃間,濃得藏不住的深情愛意。 視線往下,她胸前別著的,竟是「天使的眼淚」?! 我狠狠地一震,張大口急促地喘息,踉蹌退了好幾步。 也因此,我清楚的看見那以上好木質製成的畫框邊緣上,以意大利文細細刻著一排文 字—— 獻給最愛:吾妻伊蓮娜 下方的作畫者落款,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緊握在手裡的「天使的眼淚」從無力鬆開的掌中滑出,掉落地面。 一陣暈眩感猛然襲上,眼前一片昏黑,我再也支撐不住,虛軟的雙腳一曲,癱倒在冰 涼的石地上。 第八章 我不曉得自己在裡頭待了多久、也忘了是怎麼回去,只知道當我回過神來之時,我正 倒在已恢復往常、完全看不出任何機關破碇的鏡台旁,全身顫抖。 我閉上眼,心如擂鼓般狂跳,即使我努力平順呼吸、即使我盡最大的力量讓自己鎮定, 卻仍阻止不了心中逐漸漫開加深的痛楚—— 那個在腦海裡不斷出現美麗女子彷彿夢魘,緊緊糾纏住我,那四面貼滿相片的牆仍清 晰地在眼前浮現,慢慢向我逼近、圍籠,壓得我幾乎無法喘息;她唇邊每一個甜美的笑靨 都像是一道道利刃,將我的心劃得鮮血淋漓……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環抱住自己,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疲憊得眼睛發酸。 突來的震驚和打擊讓我整個人傻了。 獻給最愛:吾妻伊蓮娜—— 那排刻在木框上的文字彷彿也深深烙進了心裡,抹滅不去。 原來,我竟然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 而我,竟渾然不知。 這是多大的諷刺、多大的玩笑? 烈呀烈,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輕輕揚起了唇角,笑自己的愚蠢。 我總算都懂了。 老頭說得沒錯,我果真只是一個外來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堡內僕人們對我的同情目光, 也有了答案;艾莉那天即將脫口而出的人名,我明白是誰了;莎薇公主臨行前的一席話、 烈極力隱瞞的真相,至此已水落石出…… 我雙拳緊握,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只是,那個名叫伊蓮娜的女人現在在哪裡? 既是烈的妻,老頭又何故要他娶莎薇公主? 而烈,你究竟當我是什麼? 我不信你眼裡的情意是假,然而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我搖搖晃晃地起身,一片混沌昏茫的腦袋再無餘力思考,也裝不下任何東西,深重的 疲累和無力感幾乎讓我站立不住。 好不容易才穩了身子,向前跨一步,驀然下腹傳來一陣痛楚—— 我咬住唇,卻仍止不住那緩緩加劇的疼痛。 艱困地挪動身子,然而每跨出一步,腹下傳來的痛楚便愈加深。 我張著口,卻發不出聲音。 最終,我再也忍耐不住,身子軟軟的一倒,眼前被一片黑霧淹沒。 當我再度清醒,已被安置在柔軟安穩的大床上。 「謝天謝地,雨柔小姐,你總算醒了!」驚喜中帶著釋然的聲音,艾莉飛奔至床前, 吁了一口氣。」我一開門進來就見你昏倒在地上,真是嚇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