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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水妹 看著出招之後隨即口吐大量鮮血的爹爹,水舞妍心魂俱碎的淚流不止。 萬蝕毒再加上玲瓏破水一式,她知道就算華佗再世,也救不了爹爹的性命了…… 「可惡!水行雲,你竟敢毀去水玲瓏和玲瓏行經這兩項武林至寶!」仇狂劍暴跳如雷。 「若能除害,又何足惜?只可惜……可惜……」未能同時除去仇狂劍,水行雲長歎一聲,垂首默然佇立,從此不語。 明眼人一看便知,水行雲隨著那一聲長歎,已嚥下最後一口氣,但兀自挺立於原地,可知他走得有多不甘心! 爹……你怎麼真忍心拋下妍兒? 水舞妍的心中好怨、好怨! 但她更恨那個讓爹爹不得不選擇拋下她的仇狂劍!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為爹爹報仇! 她在心中暗暗立誓,只要她還活著的一天,她一定要將仇狂劍碎屍萬斷,以報殺父之仇! 眼見至寶被毀,雖然水行雲已然嚥氣身亡,但仇狂劍仍無法子息胸口的狂怒之火。 「水行雲,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放過你!?」 仇狂劍將劍一提,欲將水行雲的屍身砍成八大段來消弭心頭之恨,但劍尖卻在臨近那傲然挺立的屍身前一剎陡然止住。 是水行雲那抹雖死猶生的傲骨震住了仇狂劍,讓他不得不想到一年多前,他閉眼迎著水行雲那本該結束他生命的一劍,誰知他所等到的只是水行雲落在他腕上的劍尖,他甚至連疼痛感都沒有。 「你的天資過人,不該為了江湖虛名而浪費終身。去吧!永遠離開江湖這個是非之地,另外找尋一個更好的人生。」那時,水行雲如此說著,在他眼中,蘊滿了相惜之憐。 好一個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但他總有一天會為他今日的婦人之仁而付出代價。 那是仇狂劍當時心下的想法,也是他今日再度前來的理由之一。 如今,水行雲已為當年的一念之仁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夠了!至於那毀寶之恨…… 仇狂劍恨恨的瞪著水行雲的屍首。 「水行雲,算你狠!我留你個全屍,但我要踩平你的水雲山莊,讓你死也不瞑目!」 為毀寶之舉而致水雲山莊上下全數陪葬! 死也不瞠目——就是水行雲毀寶該嘗到的代價! 仇狂劍提劍衝入山莊裡去,見一個、殺一個,頃刻間,只聽得水雲山莊裡哀鴻遍野,上至年老管事,下至婢僕孩童,全無一倖免的慘死在仇狂劍的狂劍之下。 爹、管事爺爺、伙房趙叔、園丁柱子、丫鬟芳兒、桃花…… 淚已流乾、恨已難消的水舞妍,怨著奶娘點住她的穴道,讓她非旦只能眼睜睜看著爹爹死在自己面前,連原是安祥和樂的水雲山莊,此刻教一個個無辜生命的鮮血染成了人間煉獄,她也無力挽救……奶娘,你怎忍心?! 但同樣俯在她身邊的奶娘全身不住的顫抖著,那濕了她肩頭的奶娘的淚水,讓她知道奶娘心中的哀慟不亞於她。 畢竟奶娘的丈夫和兒子,也已全慘死於仇狂劍劍下。 雖然爹爹為了保存娘的水玲瓏而拋下她,但最起碼她還有向來疼她、愛她的奶娘。 今後水雲山莊只剩下她們二人了,未來的復仇之路,相信奶娘會與她相伴…… 是吧,奶娘?她苦於無法開口安慰悲慟不已的奶娘,只能在心中詢問著。 誰知,奶娘突然哽咽的對她低聲說著:「小姐,你多保重……」 奶娘?!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水舞妍,便見到奶娘躍身而起,朝仇狂劍衝了過去,口中大嚷著:「仇狂劍!我跟你拚了……」語音未歇,仇狂劍的手中劍已半柄沒入奶娘的胸口又血淋淋的抽出。 不!奶娘……連你也要拋下我?! 水舞妍沉痛的閉上了眼,再也沒有勇氣睜開眼,看著那由她最親近的人所交織而成的腥風血雨。 她愛的、和愛她的所有人都死了……為何就她獨活?為什麼只讓她一個人活下來,獨自面對這一切,獨自扛起報仇的重責大任? 爹……奶娘……你們好自私…… 「這裡果然還有一個!」 當水舞妍傷心欲絕之際,仇狂劍的聲音由她頭頂響起,跟著她就被他像拎小雞般的給拎了起來。 嗄?她被仇狂劍發現了! 他也會殺了她吧?也罷,殺就殺吧。 雖然報不了仇,但最起碼受了這一劍,她就可以和爹娘、還有水雲山莊的所有人一同在黃泉路上相會了…… 她緊閉著雙眼,平靜的等待著結束她生命的一劍。 「你是……水行雲的女兒?」 看到這顯然被點住穴道,緊閉起雙眼等死的嬌美小姑娘時,仇狂劍愣了愣。 水舞妍口不能言,但她猛睜著眼,狠狠的瞪著那滿臉鮮血、滿目猙獰的仇狂劍,不畏、不懼全寫在她臉上。 「不怕死?很好!」仇狂劍仰天大笑一會,跟著以令人慄然的陰冷口吻對她說:「我要教你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仇狂劍想做什麼,只知道他將她帶到水行雲挺立的屍身前,一把丟在地上,讓她的目光剛好迎上爹爹緊閉雙眼、已無生氣的垂首面容。 爹爹……她以為流乾了的淚,在看見爹爹至死都緊擰著的眉心時,淚水又一串串自眼眶中溢流而出。 對不起,原諒女兒,沒有辦法為你報仇了…… 仇狂劍一腳踏在她身上,狂傲猙獰的對著水行雲的屍身大笑:「水行雲,這是你最寶貝的女兒,所以我也捨不得一劍將她殺了。不過,你好好看著,看我如何當你的面姦污她到死為止!」 什……什麼?! 不、不要……她寧願死,也不甘為他所凌辱啊! 但她全身穴道被制,連想咬舌自盡都辦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仇狂劍那如惡魔般的邪佞,欺壓上她的身子、扯開她的衣襟、掀高她的裙…… 驚恐、屈辱,卻無力反抗,她只能隨著撕心裂肺的痛楚陷入無邊的黑暗…… 第三章 臨江淺灘邊的淺水屯,住著約莫五、六十戶人家。 屯子裡人口不算多,但也算得上是南北各三十里內要道上,唯一可供旅人落腳的所在地。 最熱鬧、也是唯一的一條大街上,有著店舖十來間,小攤子十多個,提供南北旅人住宿、打尖、喝茶、添購旅程所需等各種買賣,當然也是當地人採買生活物品的唯一市集。 淺水屯唯一一家客棧外架著一個賣字畫的小攤子,當地人都知道,那是住在屯子一里外唐秀才的攤子。 唐秀才名謙君,他本人也如同他的名字那般,是個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 三年前同他寡母打南方大城裡來到這個小屯子,說是唐母喜歡寧靜的偏郊生活,因此事母至孝的唐謙君,便買下屯外南郊的一小片竹林地,搭了間小小的竹屋,母子倆便在這裡住下了。 唐家孤兒寡母,生活並不富裕,相反的,還極為清貧。當初買下了那片竹林,搭起那一方小屋,就已經耗盡他們所有的財產。 因此,為了生活,唐謙君便在屯子裡擺起宇畫攤,賣賣他的字畫,順便為不識字的當地民居或過路旅人代寫書信、契文等。 唐謙君不僅為人謙恭有禮、溫雅仁厚,他的相貌亦清朗俊俏、文質彬彬之至,因此年屆二十有四仍未有妻室的他,幾乎讓全屯子裡的未嫁姑娘盡皆傾心。 若不是他身家清貧,多數為人父母的深怕女兒嫁入唐家吃苦,只怕上門說親的媒婆早就踏平母子倆居住的小竹屋了。 當然,也有不少不在意這點的女兒家甘願下嫁,但他總是客氣、婉轉、甚至不著痕跡的拒絕。 原因無它,只因家貧功未成,何以成家? 「唐秀才,今日生意可好?」一旁賣豆腐腦的老王剛送走一名客人後,順道探問著手覽經書的唐謙君。 「還好,」唐謙君溫笑著向老王頷首,「剛替人擬了封家書。」 「家書?那也不過才三個銅錢!」 老王不解的大搖其頭,「昨天馬家塢的錢老爺要以五百兩銀子買下你整攤的字畫,你卻連一幅也不肯賣,寧願幾個銅錢、幾個銅錢的賺,真不懂你們這些讀書人在想什麼!」 唐謙君淡然笑著:「錢老爺並非真心想要這些字畫,何必讓他花那些無謂的銀兩?」 他自認沒有一般讀書人那股自以為清風傲骨的窮酸味,所以他的字畫,並不是非知音人不賣。 然而,若明知買字畫的人,最後只會將這些字畫當作廢紙燒掉,讓這些字畫連當裝飾的功用都沒有,那麼他寧願將這些字畫送給人家當柴燒,也不願意做成那像施捨般的買賣。 唉!說到底,那種讀書人自以為是的窮酸傲骨,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吧?他淡淡的自嘲一笑。 王老呵呵笑了幾聲—— 「那倒是真的!錢老爺肚子裡的墨水不會比我老王多幾滴,哪真懂什麼字啊、畫啊的?我看他啊,還不是想要你入贅去當他家女婿!」 |